重新回到幼兒園的校門口,一道英姿颯爽的靚麗身影正好從幼兒園裡面擠了出來。

好奇是人的天性。

尤其是大早上,聽到挖出屍體這麼爆炸性的訊息,外面圍的人是裡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

無奈之下,蘇青只能掏出自己的證件,大喊著:“無關人員散了吧,不要妨礙公務!”

聽到這話,圍觀的人才往遠處走了走,但沒有完全走,依舊抻著脖子看熱鬧。

鄭開剛想跟著人群走遠點,一隻力氣大的出奇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跟我進來。”

“我不是公職人員,進去不好吧。”

鄭開沒打算進去。

他現在是無業遊民,出於一些特殊原因才和蘇青有些交際而已。

這種現實中發生的命案,鄭開覺得還是少摻和一點。

況且,他不是專業人士,就算進去,也幫不到什麼忙,找不到任何線索。

不如等蘇青把裡面查清楚了,自己再問她,方便省事。

蘇青直接湊到鄭開的耳邊,溫熱的呼吸讓鄭開的耳朵有些發癢:“根據現場法醫鑑定以及基因比對的結果,挖出來這具屍體是郭生平。”

一瞬間,鄭開的眼神變換了幾下,轉頭直視著蘇青的雙眸:“確定了?”

“超過八成。”

八成!

這已經等同於確定了。

“不進去看看?”

“我能進去嗎?”

蘇青似乎很希望鄭開進去看看現場。

但鄭開考慮的東西明顯更多一點。

他一個外人進入命案現場,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

這傳出去,難免被人說閒話。

蘇青很大方的摟著鄭開的肩膀,完全沒把鄭開當男的:“我老師讓你進去的。”

鄭開瞥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白皙玉手,忽然想到前不久那個對他抱有敵意的年輕男人。

“你老師為什麼這麼做?”

鄭開一邊說話,一邊不經意掙脫蘇青的摟抱。

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他不想因為蘇青的緣故,被某些人記恨上。

現在活下去對鄭開來說都困難重重,更別說和其他男人爭風吃醋,這是小孩子才玩的東西。

蘇青有些詫異的看了鄭開一眼。

以她的身材和樣貌,都是別人往她身上湊的,她主動摟住鄭開,鄭開居然還掙脫了。

不過蘇青也沒太在意,手裡指揮著其他人員疏散群眾,嘴裡回答著鄭開的問題:“你不是對當年的案子很好奇嗎?我老師就讓你過來看看。”

好奇就能進現場?

外面好奇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蘇青讓那些人進現場。

鄭開心裡吐槽了一句。

肯定有深層原因!

只不過,這個原因鄭開想不到,而蘇青也不想說。

跟著蘇青,鄭開很輕鬆的進入到了命案現場,在距離屍體三四米的位置,鄭開停下了腳步。

他的眼神很平靜。

甚至打量地面上的白骨還透露著一絲好奇。

“你不害怕?”

蘇青問了一句。

鄭開的反應不像是第一次見屍體的人。

雖然說埋在地裡的屍體,沒有血肉,被腐蝕的只剩下了白骨,並不是很嚇人。

但鄭開的反應太過於平淡了。

鄭開有些愕然。

如果把任何人放到夢境裡面,經歷一遍鄭開過來的這幾個夜晚,相信也不會對屍體感到害怕。

不會動的屍體不嚇人。

會動的屍體才嚇人。

當然,鄭開不能這麼說,只能把他的舊業搬了出來:“我以前在殯儀館上過班。”

蘇青瞭然的哦了一聲。

她調查過鄭開的資料,倒是把這一點給忘了。

鄭開沒有再理會蘇青,而是一點一點觀察著地面上的白骨,這具人骨被腐蝕的很乾淨。

說實話,用白骨來形容不太準確。

這具人骨整體上呈現的是淡黃色,每一處骨頭連線的關節處,泛著淡淡的黑色。

這是一具很自然腐蝕之後的屍體。

中間沒有經過任何加工!

鄭開在殯儀館上過班,他清楚各種不同死因的屍體,在火化的過程中,屍體的骨頭會是什麼顏色。

如果這個人生前是個藥罐子,每天大量服用藥物,那骨頭一般是黑色或者粉色。

那是過量用藥之後附在骨頭上的粘合物。

尤其是服用西藥,出現這種情況的次數會很常見。

如果這個人生前患有絕症,比如癌症,需要接受化療等,體型偏瘦,那火化時的骨頭顏色大機率是綠色。

這是身體脂肪含量過少的緣故。

........

通常來說,人的骨頭就是兩種顏色,淡黃和雪白。

經過泥土長時間氧化侵蝕之後,會在關節部位出現輕微的泛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粗略觀察之後,鄭開想不到致命傷是什麼。

他只能根據在殯儀館的經驗來觀察,具體的傷殘情況,需要法醫來說明。

“這裡原來是哪裡?”

鄭開輕聲問道。

整個幼兒園的建築都被推平了,鄭開沒辦法從建築物上判斷。

蘇青倒也沒有藏著掖著:“這裡原本是那棟二層樓,這具屍體的正上方,應該對應的是幼師辦公室。”

鄭開摩挲著下巴。

夢境裡,他因為避開塗鴉的緣故,選擇繞過幼師辦公室,先去了醫務室。

他對幼師辦公室的情況不是很瞭解。

就在此時,不遠處走過來一位六十餘歲的老人,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你來了。”

鄭開急忙恭敬的鞠了一躬。

對這個老人,鄭開還是很尊敬的。

當年虐殺兒童案沒有找到真兇,其實不怪當時派出所的任何搜查人。

這個案子太複雜。

派出所的同志不是神。

鄭開知道他們盡力了,只是事與願違而已。

“上次見過面,還沒有正式自我介紹,我姓任,單名一個新。”

“我是蘇青這丫頭的老師。”

上一次短暫的見面,鄭開走的很匆忙,所以不知道這位老爺子的名字。

直到現在,兩人才有正式自我介紹的機會。

今天的命案現場,似乎只來了任新和蘇青兩個人,前幾天跟陪的那幾個人都沒來。

“任老先生,我叫鄭開。”

鄭開沒有多說其他,以派出所的許可權,想要查他的資料很簡單。

任新將目光重新挪向不遠處的屍骨:“現在的技術可比我那個時候先進多了,我那個時候想要知道驗屍結果,需要等一兩天,現在驗屍,當場就能出結果。”

“真的是郭生平?”鄭開又問了一遍。

任新老爺子點了點頭。

他們找郭生平找了那麼多年,沒想到人就埋在幼兒園的下面。

最大的嫌疑人已經死了。

二十多前的案子,一下子從懸案,變成了“理由證據充足”的案件。

鄭開知道任新和蘇青心裡想的是什麼。

如果沒有新線索,

那郭生平就會被扣上畏罪自殺的理由,徹底給這個案子畫上句點。

這個結論很順理成章,挑不出一點毛病。

只有鄭開。

他緩緩的握緊了拳頭,眼神中閃爍著明暗不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