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規則似乎是最重要的,只有它是紅字,還沾了規則紙條的三分之一。

席玉扮演的很可能是一個偽裝成盲人的女孩。

這是不是意味著,只有看不見,才能暫時保證安全?

第八條規則說沒有姐姐,可席玉分明提前在客廳看見了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紙張被在中間裁去,隱約還能在最下方看見一個數字十,還有其他規則暫時隱藏起來了。

席玉在腦中試探性地叫了導遊04。

“尊貴的客人,我一直都在您的身邊。”導遊04的頭顱從天而降,咕嚕咕嚕地滾到席玉身邊:“我們不方便在怪談中直接出現,這樣會引起怪談內部的警惕。”

難道你這個樣子就很正常嗎?

席玉嘴角直抽,在聽見外頭刻意壓低的腳步聲時,她面色一變,立刻跑上床,將紙條塞進枕頭的棉絮裡,用被子矇住自己。

“小月,你該吃藥了。”

溫柔的女聲先是在門外響起,見屋中半晌沒有動靜,女人直接開啟了房門:“小月,你在睡覺嗎?”

要是席玉沒有聽見那被女人刻意隱藏的腳步聲,現在就會正好被女人逮個正著。

她略微鬆了口氣,裝作剛巧醒來的模樣揉了揉眼睛:“媽,我可以等等再吃藥嗎?我——”

席玉無意瞥過女人的臉,聲音戛然而止。

那是一張完完全全屬於死人的面孔。

女人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青紫,最重要的是,眼睛裡沒有瞳孔,只有森森眼白。

但凡能看見,誰都會被這張臉給嚇到。

可如此一來,就直接違反了第一條規則。

席玉被子裡的手猛掐自己一把,她緊咬著牙,兩眼無神茫然地望著前方。

“媽,我心裡難受。”

“你們好辛苦,我卻什麼也不能幫你們……”

席玉隨口瞎扯敷衍著女人,心裡不斷回想著那張規則紙。

沒能讓席玉露出破綻,女人的表情登時陰沉了下來,雙眼怨毒地盯著席玉,出口聲音卻依舊溫柔:“媽媽知道你自從看不見了以後心情不好,總會胡思亂想,可你根本沒有姐姐呀。”

母親的說法是,席玉沒有姐姐。

全家福上父母都是無面之人,只有姐姐的臉被利器捅爛並糊滿血液。

是沒有,還是姐姐已經死了?

席玉悶悶地低下頭,用長髮遮住自己思索的表情。

“小月,快喝藥吧,醫生說了,你只要堅持喝藥,未來一定能再看見的。”

見席玉東拉西扯就是不肯喝藥,女人溫和的表情出現了裂縫,她眼裡浸滿了惡意,鮮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小月,你確定自己不要喝藥嗎?”

腦中的導遊04尖叫著:“不要答應她!”

那碗藥呈血塊一般的暗紅色,泛著濃郁的腥臭味,規則上明確寫著不能喝藥。

剛才女人一說,席玉差點就條件反射地點頭了。

頂著女人愈發惡毒的眼神,席玉扭動脖子,做了一個屈頸運動。

女人愣了愣:“小月,你在做什麼?”

“怎麼了,鬧騰了這麼久?”

一個男人推開房門,女人扭曲地將脖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被挖空了的後腦勺正正地對著席玉。

男人的雙眼只剩眼白,手上還拿著一塊鮮紅的肉塊。

“小月今天不想吃藥。”女人貪婪地盯著肉塊,雙手微微發顫,那隻剩眼白的雙目緩緩滲出血絲。

“怎麼能這樣!”

男人頓時憤怒地拍桌:“小月,你不是爸媽的乖女兒了嗎?!”

“不喝藥怎麼行呢!這可是爸媽好不容易才為你求到的!”

“我們都是為你好!”

男人的情緒愈發激動,面孔迅速扭曲,五官漸漸顯出血色……

望著鋪天蓋地的粉色,席玉眉心一動:“爸,我沒有不想喝藥,只不過是想冷冷再喝。”

規則裡說,不要吃父親遞來的食物,不要喝母親遞來的藥物。

反過來理解,就是隻能吃父親遞來的藥物和母親遞來的食物。

導遊04附和道:“應該是這個意思。”

“媽媽,自從我看不見之後,都是您在照顧我,今天,您就就先去休息吧,我想爸爸餵我喝藥。”

席玉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瞳孔沒有明顯的轉動。

女人的臉又沉了幾分,就連那雙只剩眼白的眼睛都生出根根血絲,整個人恨不得生撕了席玉。

“好吧。”

扮演著父親的男人接過瓷碗,裡頭暗紅腥臭的藥物隨之變成了清水,他一勺一勺地餵給席玉:“你長大了,也要學會懂事了,之前做錯的事,我和你媽暫時就不計較了,希望你以後別再犯了。”

直到喝完藥,二人才合上房門離開。

席玉靜靜地等了一會兒,這才躡手躡腳地下床,在抽屜與衣櫃中試圖翻找著更多資訊。

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盲文書,席玉手一抖,一本在桌案邊緣的盲文書便掉到了地上。

她蹲下身想將書撿起來,不經意地偏頭向外望去,冷不丁對上門縫裡一雙只剩眼白的眼睛。

那兩個人形怪物還沒有走!

席玉汗毛倒豎,一滴冷汗從額角滴下,就連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僵在原地。

那雙眼睛興奮地眯了起來,似乎馬上就會破門而入。

怎麼辦?

她的動作停頓了一瞬,旋即便恢復正常,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改為無神地望向前方,雙手改了個方向,胡亂在地面上摸索著。

“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掉下來了?”

“是書嗎?”

席玉的手指一寸寸摸過地面,終於艱難地碰到了盲文書,她自言自語道:“原來掉在這裡了。”

沒能抓住席玉的破綻,門外的兩個怪物顯然很失望,一直縈繞在席玉鼻尖的嗆人臭味越發濃郁。

指甲抓撓著木門的刺耳聲音響起,那兩個怪物毫不掩飾自己對席玉的惡意,但他們似乎並不可以直接攻擊沒有違反規則的席玉。

聽著細碎的腳步聲遠去,席玉鬆了一口氣,拿出自己一直藏在身後的黑色日記本。

“小月”既然看不見,她又怎麼會有日記?兩個怪物對房間頗為了解,不可能不知道這本日記的存在。

席玉忽得想到了什麼:“導遊04,你說你看見過和這怪談有關的報紙,報紙上有沒有對小月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