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它就在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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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徵著晚上六點的鐘聲遙遙敲響。
扮演著“父親”的怪物脖頸處多了幾圈血痕,他熟稔地繞到席玉身前厲聲呵斥道:“還不快去聽網課,這個假期誰都在彎道超車,你就算看不見也不能落後!”
“期末考你考成那樣我都沒打你,只不過是說了你兩句,你就要跳樓,現在好了,看都看不見了吧!”
“你這種孩子就是不知道感恩的廢物!”
男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露在外面的面板青筋暴起,他一步步向席玉逼近,用愈發尖利的聲音催促著席玉儘快進入書房。
與此同時,母親堵住了席玉唯一的退路,擺在席玉面前的,只有席玉的房間與另外三道緊閉的房門。
要準時聽網課,首先就要找對房間。
這本該是一個純看運氣的送命題,男人也像是認定了席玉會出錯一般,嘴角直直咧到耳根,漏出猩紅的面部肌肉與白森森的顎骨,毫無顧忌地展示著自己的詭異。
然而,擁有早享卡的席玉早就將這個房子翻了一遍,她連眼睛也沒睜開,一手抱著人頭,一手拿著導盲杖,毫不猶豫地推開書房的門。
按照日記所言,網課在六點半開始。
關上書房的門,席玉才放心地打量起人頭。
人頭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五官精緻,卻留著粗糙的短髮,雙眼瞪到最大,席玉檢查了一番,發覺這是典型驚嚇過度致死的狀態。
“我記得這個女孩!”
導遊04驚道:“在那篇報道上有這個女孩,說她有著嚴重的網癮,甚至還在網上網戀。”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席玉當即開啟電腦,在發覺電腦有聯網之後,她拿出拿張被血浸染的報紙,按照能看見的隻字片語開始搜尋相關新聞。
“小月”是報紙所報道的人,冰箱裡的人頭也在報道中,離開怪談的辦法肯定和導遊04所說的新聞脫不了關係。
她手速極快,不多時便搜到了好幾個和報紙時間相近的新聞網頁。
只聞叮得一聲,不知何時登陸著的的qq彈出一條訊息。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你要是不救我,你也會死的!!
資訊一條比一條急,眨眼間便發了五六條,全是各式各樣的求救。
規則不讓人回應電腦裡的任何訊息。
席玉皺起眉,暫時關掉了聊天框,並謹慎地將其設定了靜音。
她好不容易搜尋到了報道此案件的新聞,可新聞卻全都異口同聲地說這是一起網癮女孩因父母不讓其玩遊戲而自殺的活該事件。
小月與人頭的清晰照片被堂而皇之地貼在報道中,哪怕電腦里正顯示著網課,報道依舊認定小月是一個在網路上迷失自己,為了網友和遊戲而自殺的壞女孩,評論區對這些孩子口誅筆伐,恨不得開棺鞭屍。
所有的新聞,都共用著一個標題——
《救救孩子!》
“因為父母不讓玩遊戲就自殺?”
就連導遊04也不可置信:“誰會信?”
“你發現沒有,小月與這個女孩是一起自殺的。”
席玉屈指敲了敲桌子,嘴角掛著一絲笑容:“什麼地方才會有一群被認為染上網癮的孩子聚在一起?”
“只有那些所謂的戒網癮機構!”
她不斷往後篩選著網頁,總算看見了一個提到知名戒網癮機構“天章學院”的帖子。
《新聞報道是假的,那些孩子是天章書院害死的!》
帖子自稱是逃出天章書院的親歷者,他與那些被送來的孩子都沒有什麼所謂的網癮,可天章書院的“教官”與“醫生”卻逼著他們承認自己是網戀、沉迷遊戲的無可救藥的學生。
他們在天章書院吃著泔水,跪在“教官”腳邊磕頭,每天都要挨巴掌和自我辱罵,要是誰動作慢了,或者被發現想逃跑,就會被“教官”拳打腳踢,甚至接受“電擊治療”。
跳樓的小月是被天章學院與父母逼死的,她根本不是什麼“網癮少女”!
在帖子的末尾,樓主提到跳樓的女孩有一個姐姐,她似乎很是疼愛自己的妹妹,在妹妹死後將全家人都關在房子裡,燃火自焚。
想起牆紙後有著明顯焚燒痕跡的焦黑牆面,席玉順著發帖記錄找到了樓主的聯絡方式。
她在QQ介面搜尋號碼,彈出來的竟然是那個不停向她求救的人!
求救訊息已經發了幾十條,如果這個人同樣是天章書院的受害者,那麼就說明不能回應網路訊息的規則很可能是假的!
:回頭看看!
:回頭看看!!!
:它已經來了!
:它就在你身後!
席玉渾身冰冷,雙目直勾勾地盯著訊息框裡的這串文字,就連表情也逐漸變得僵硬。
下一刻,導遊04的頭顱飛起,猛得撞向她的膝蓋:“有人來了!”
席玉全身一抖,彷彿被人從泥濘中拔了出來似的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來不及後怕,她手速極快地關掉網頁,重新開啟網課介面,終於在六點五十九分時進入了聽課班級。
:回頭看看!
:快回頭看!
:它就在你身後!
訊息框裡的字就像帶著什麼怪異的魔力,席玉藉著鏡子看向自己的身後,竟猝不及防撞上一雙被血色淹沒的猩紅雙眼!
本該在客廳的母親悄無聲息地跑到了席玉開啟身後,嘴角向上裂開,滴滴鮮紅的血珠落到席玉的肩頭。
“小月,你在幹什麼呀?”
母親慘白的雙手緩緩搭到席玉的肩上,附著在骨骼上的肉塊與面板如積木一般脫落,露出如牆壁一般焦黑的爛骨。
而母親笑著的臉也挪到了席玉面前,皮肉彷彿在被灼燒一般融化,滴落一串腥臭的膿液。
“小月,你看見了什麼,你怎麼不說話?”
“小月,你是不是又在網上和人聊天了?”
母親聲音溫柔,模樣卻狀如惡鬼,哪怕是席玉這般見遍殘忍屍體的人都忍不住想要逃離。
可她不能走。
小月是個“盲人”,“現實”的恐怖,她不想讓自己看見。
緊咬牙根,席玉硬是逼自己扯出了一個笑容。
“媽媽,我在看網課呀,什麼東西滴在我身上了?”
扮演著母親的怪物仍不死心,她伸出尖利的指甲,猛然刺向席玉的側頸。
躲,還是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