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消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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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必要,何老二其實並不打算將這個面善的年輕女人作為獵物。
作為福安旅館的主人,又同樣是厲鬼,何老二第一時間就看出席玉身邊的秦鳶是自己的同類,不僅如此,這個年輕女人看似平平無奇的登山包裡怨氣沖天,裡面說不準關了多少厲鬼,要是真的打起來,何老二能不能贏不好說,但旅館裡最可怕的東西肯定會被吵醒。
所以,如果可以,何老二更希望客客氣氣地將她送走。
“我老婆是個啞巴,腦子也不清楚,走丟過好幾次,怕影響到生意,她現在都在房間休息。”
何老二將菜放到桌上,啞著嗓子道:“有時候半夜她還會去敲客人的房門,老是嚇到人,客人你要是晚上聽到了什麼稀奇古怪的聲音,千萬別開門。”
樓上的聲響依舊不停,席玉甚至聽見了利器插進皮肉裡的聲音。
不是吧?
在怪談裡也敢殺人?
膽子也太大了吧,真不怕被殺的人當天晚上就找回來?
相比於席玉,在一旁玩著皮球的小男孩像是對這種聲響十分熟悉,他嘻嘻笑著,雙手推著皮球往前走:“爸爸,爸爸!皮球,要新的皮球!”
孩童天真愉快的笑聲和樓上摻雜著咒罵的慘叫交織,加上兩桌熱騰騰的菜餚與盡力裝作和善的何老二,這讓福安旅館在尚未入夜時,氣氛便顯得極其詭異。
約莫打了半個小時,待席玉吃飽喝足,菜也涼透,才總算有人出現在樓梯間。
來人半身是血,正是搶了席玉203鑰匙的寸頭青年,不過從臉色來看,他身上的血多半是別人的。
“王盛川。”
他像是餓極了,在簡單地對席玉說了自己的名字後便開始大口大口地扒起碗裡冷掉的飯,吃相堪稱狼吞虎嚥,連咀嚼的動作也沒有。
緊接著下來的是住在201的兩個男人,他們身上倒不大能看出打鬥的痕跡,兩個人衣冠齊整,只不過較瘦弱的男人脖子上有一道血痕。
“我叫孟榕!”
那個較為瘦弱的男人甫一見到王盛川便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撲來:“你保我過今晚,我可以用很重要的訊息和你交換。”
“真是找死。”
與孟榕同住的男人嗤笑一聲,指尖有銀光閃過:“老子說了,老子壓根沒想殺你,比女人還慫。”
“膽子這玩意兒又不是按性別分的。”
席玉替自己和秦鳶收拾好碗筷,聞言眼皮也沒抬,反手將桌案上擺著的長刀一甩,刀鋒擦著男人的耳朵掠過,伴隨著破空聲深深插進牆中,直把上一秒無比囂張的男人嚇得臉色慘白,直到席玉拔下刀他都沒緩過來。
“可見你的膽子也不怎麼大。”
席玉從容地抱著刀坐回座位,漫不經心地叼著一根棒棒糖擦刀:“在這種地方,不想早死就安分一點,想死也簡單,直接往河裡一跳就行,還免得連累我們。”
“對了。”
她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手刀法的確震住了在場所有人,男人頓了頓,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叫鄭立。”
“好的,要是我有空給你收屍,骨灰盒上一定就寫這個名字。”
席玉歪頭一笑,將足有六十厘米長的鋼刀不輕不重地按在桌子上:“現在,給想吃飯的人提供一個安靜點的空間,可以做到嗎?”
也不知是真被席玉給嚇到了,還是已經沒力氣再打一場,在場的五個男人都規規矩矩地不再出言,要麼離開旅館,要麼隨意吃幾口已經冷掉的飯菜。
在怪談裡,即便知道食物無毒,誰也不可能有太多食慾,他們的反應都很正常,反倒是從入座開始就頭也不抬,急切地往嘴裡塞東西的王盛川顯得格外怪異。
席玉的笑容在背過身走向樓道時驟然消失,她嚼碎口中的糖果,又剝出另一根棒棒糖:“不會思考卻多疑,沒有能力還貪心,膽子小卻能因為愚蠢的原因總是找死,這是我最討厭遇到的隊友。”
最合席玉心意的隊友自然是江梨爾幾人,能力強、聽話、不管他們在怪談外是什麼樣的人,至少在怪談裡的那幾天裡都算齊心團結。
這樣的隊友可遇不可求,周湘這種沒什麼能力但有基本合作精神的人同樣不錯。
最席玉厭惡的隊友就是福安旅館裡的這些人。
自私、多疑、易怒、愚蠢……
就像那些因為恐懼綁匪,甚至會出賣來救自己的警察的人一樣。
這些人根本不值得他們付出同伴的性命去救。
提刀站在102號房門口,席玉的臉色沉得能擰出墨,要是此時有人路過這裡,或許都分不清楚門裡門外鬼在哪邊。
微弱的笛聲幽幽奏響,席玉額角掙扎似的刺痛,她吸了口氣,扶住門框站穩,腦子裡那些陰暗的想法消失得無影無蹤。
瞳孔微縮,她清晰地看見一抹黑霧從自己的身體裡滑出,又消散在空氣裡。
“謝謝你,小婉妹妹。”
笛音消失,席玉揉了揉還在微微作痛的額角,臉上還有一個柳婉剛印上去的口紅印,她忽然就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那群進過數次怪談的人會第一天就打了起來。
如果只要待在旅館內就會被汙染,以至於心裡的負面情緒與惡意增加,那麼今天一直待在旅館裡的他們的確會比席玉更早被惡意影響。
心裡感謝著柳婉,她敲了敲102的房門:“你好像有東西落在門外了。”
“應該不是我的東西。”
聽到門口的女聲,102房內的人降低了些許警惕,房門被開啟了一條縫,露出一隻佈滿血絲的眼睛:“我沒有東西落在外面。”
“是嗎?可是這把刀上寫著你的名字欸。”
可惜輕敵註定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席玉的力氣和反應速度遠比普通人強得多,她一邊輕鬆地扯著謊,一邊輕鬆地將102房住客想極力關上的門越推越開。
在門開到能容下一人的弧度時,她靈活地鑽進房間,又趁面前青年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時反鎖了門。
“你叫劉光磊,今年二十七歲,住在這裡的原因是為了尋找自己失蹤的新婚妻子。”
席玉的聲音很輕。
“現在可以和我聊一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