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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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席玉在下一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器官販賣並沒有那麼簡單,旅館髒亂差的環境和何老二一看就不怎麼專業的手法根本不可能得到可使用的器官。
加之器官的儲存有著嚴格的要求,更無法儲存太久,配型同樣是一個嚴峻的問題。
哪怕他們背後還有著A這樣的大人物,這也是無法跨越的障礙。
況且1998年還沒有成熟的器官移植技術,在現今常出現在都市傳說裡的人口和器官販賣其實一直到2010年前後才開始盛行。
所以這些器官一定有著別的用處。
陳香雲跟著看了看紙團,便咿咿呀呀地指了指樓上301的方向,似乎是在告訴席玉整本賬本的位置。
“不早了,先回去吧。”
席玉搖了搖頭:“今晚先把你女兒,就是寶珠帶過來,到時候咱們一起去。”
回到房間之後,八音盒被席玉擺在了桌子前,席玉雙手撐著下巴,認真地對八音盒道:“裴瑛,為了找到你的朋友,我明天早上要去三樓一趟,可規則裡卻提到過不能去三樓,如果你知道關於三樓的任何資訊,希望你能告訴我。”
破解怪談本身就是要找到裴瑛的朋友楚翩然。
在席玉來到福安旅館怪談之前,沒有人知道福安旅館慘死的老闆一家曾經是兇手重要的共犯。
楚翩然的死亡時間和旅館老闆的死亡時間非常接近,如果考慮上怪力亂神的因素,甚至可以往楚翩然復仇上猜測。
當然,她會有這個猜測,主要還是因為那個被爺爺帶回白事店、藏著裴瑛的八音盒,參考紙人鄭季光在冥婚裡的地位,裴瑛要麼是幕後主使,要麼就是楚翩然很重要的存在。
所以席玉並沒有說謊,破解怪談和尋找楚翩然一定程度上同一個目標。
“明天上午,我會去一趟陳家村,村長明顯還有東西沒告訴我,陳家老五我也要見一見。”
席玉掰著手指講述明天的日程:“在中午回到旅館,在入夜前把三樓摸清楚,如果楚翩然也和劉光磊的妻子一樣被封在牆中……對了,還要想辦法絆住何老二,或者直接把他弄暈。”
“之後,地下室和後山也是個問題,如果這個怪談有出口,我想可能就在地下室。”
“趙平這個人,你應該認識,我猜他應該就是這個怪談存在的原因,因為警方已知的任何檔案裡都沒有提到他,很可能在二十幾年來他一直逍遙法外。”
“A這個人同樣是個問題,那些器官都去哪了,有什麼用,我們暫時都不知道。”
整理了已知的線索和席玉,席玉展示了自己十分清晰的未來規劃,從早到晚要做什麼都一項一項規劃了個清楚,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也是安撫受害者家屬最好的辦法。
他們要的不是無意義的同情和安慰,更不是憐憫的補償,當警察展示出能夠將兇犯繩之以法的能力和決心時,受害者家屬們反而更能鬆下一口氣,暫時放鬆繃緊的神經和情緒。
裴瑛同樣不能免俗。
其實,在席玉為小女孩起新名字時,裴瑛就已經相信了席玉。
在和旅館老闆何老二談條件,何老二甚至說不定願意直接放這個女人離開的情況下,她卻只選擇要走一個沒什麼用的啞巴女人。
至少這個叫席玉的女人是真心想幫自己的。
隨著生日快樂的經典音樂聲從八音盒中響起,裴瑛半透明的身影漸漸站到席玉面前。
她的死狀可以說是幾鬼之中最不嚇人的了,只是脖子上有一圈淤青淚痕,舌頭掛在外面而已。
“我並沒有來過這裡。”
裴瑛張口就是一句讓一人幾鬼都震驚無比的話。
“我根本不知道她死在這裡,我要是知道她死在這裡,活著的時候拼了命也要找到她。”
裴瑛死在2008年的情人節,大街上成雙成對,復甦的娛樂與日漸與西方接軌的文化讓這一天成為了眾多民眾的浪漫回憶。
這一天也是裴瑛的生日。
在楚翩然生前,這一天總是她們倆一起度過的。
楚翩然喜歡唱歌,又會彈鋼琴,生性浪漫的她總是帶著裴瑛到市中心的西餐廳裡去,兩人點上一些餐點,在昏暗的西餐廳中對著蠟燭許下心願,在一起高興地分吃著蛋糕。
裴瑛是純正的理科生,學的又是晦澀的理論物理,總是埋頭於公式與書本的她只有楚翩然一個朋友,兩人感情甚好,從未有過任何爭吵。
唯一的一次分歧,便是楚翩然在1998年情人節的傍晚離開尋找新交的男友,裴瑛到現在還記得楚翩然臨走前忐忑不安的表情。
多可愛呀。
可惜當年的裴瑛只氣憤摯友的重色輕義,既沒有注意到楚翩然的欲言又止,也不願意和她說任何話。
“你好好休息,我給你買好了生日禮物,晚上回來就帶給你。”
當時把頭埋進被子裡的裴瑛並不知道,這就是她們之間的最後一面,這就是楚翩然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忙於生意,對楚翩然並不重視的父母甚至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失蹤,只有裴瑛一遍一遍地跑向警局,一遍一遍地紅著眼央求她見到的每一個警官救救她的朋友。
在沒有親眼從照片上看見摯友被堆在地下室、殘破不堪的屍塊前,裴瑛都僥倖地抱著奇蹟會發生的樂觀想法。
她想象不出自己失去楚翩然的未來,她無法接受自己再也看不見楚翩然的笑臉,再也聽不見楚翩然的聲音,再也無法坐在臺階上,和晚風一起當楚翩然的吉他聽眾。
美好的回憶沒有淡去的同時,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鬧彆扭如附骨之疽般嵌在裴瑛的骨髓裡。
在楚翩然被找出的遺物裡,有一個在當時含江還很稀罕的八音盒。
八音盒會悠悠地播放由少女清揚柔婉音調歌唱的生日快樂歌,底部還藏著一張只寫了六個字的字條——
裴瑛,生日快樂。
“我找了她好久,也沒有找到剩下的她在哪裡。”
“剛開始還有人在查,後來慢慢的就沒有了。”
“案件被封裝成檔案裝進檔案室,網路論壇上的討論關注點全變成了桃色謠言,越來越多的謠言出現,在我死的那一年,甚至有人言之鑿鑿地說我的朋友是在旅館上門服務的特殊職業。”
因上吊而凸出的眼球溢位根根血絲,裴瑛清秀的臉逐漸扭曲,八音盒裡的音樂變得尖利而怪異。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