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體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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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把藥塞到其他人嘴裡的護士見過,各種找茬就為了拒絕吃藥的護士見過,但這三個人都要求吃藥且帶著謙讓的,護士真沒見過。
偏偏他們三個還真沒有違反任何醫院的規則,席玉一直要求的都是三份藥而不是不吃藥。
眼看時間一點一滴地滑過,兩個護士都心知自己遇到硬茬了。
“今天只有一份藥,只有一個人需要吃藥。”
護士不死心地又一次重複:“請您遵循醫院的規章制度。”
“你們這是對病人生命的不負責。”
席玉靠近護士,一手隱蔽地用梳妝鏡照向護士,與許鏡不同,護士的身影依舊在梳妝鏡裡,只不過出現的是一具已然腐爛露出白骨的屍體。
“我要求吃藥,我們三個都要吃藥,現在就要吃!”
席玉的語氣太過於理所當然,以至於兩個護士都怔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們恨恨地瞪著席玉,終於明白自己被耍了。
近乎維持不住活人的表象,兩個護士的面板突兀地裂開,腐爛的血肉與在其中穿行的蛆蟲隨著她們離開的動作往下落,許鏡叫得嗓子都啞了,兩眼一翻就要暈,還好李如松眼疾手快,硬是掐著他的人中把他掐清醒了。
席玉鎖上門,低頭看了眼手機顯示的時間:“九點是吃藥時間,但要是能拖到九點半,護士就會離開。”
她想起了貼在門診縫合線護士手邊的醫護人員守則:“她們應該也有相應的規則需要遵守。”
那顆藥不是好東西,之所以選擇那些猜忌和恐懼情緒最重的病房送藥,應該也是因為這些病房最有可能為了活命而對未必是人的隊友動手。
畢竟門診大廳的縫合線護士提到在醫院不能拒絕醫護人員的要求,又反覆強調按時吃藥,他們只要沒意識到“按時”二字所暗示的時間問題,多半會加速隊友死亡或被醫院汙染同化的程序。
等隊友徹底被醫院同化,新的鬼也就出現了。
同時,為了不讓床位出現空缺,他們即便察覺到隊友的變化,也不敢輕易將隊友趕出病房,負面情緒只會成倍增長。
在其他怪談裡象徵著死亡的單人間,在象山二院反而意味著安全。
時近深夜,席玉估摸著也不會再發生什麼之後便打算洗漱入睡,許鏡的病床位於中間,他被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到了半夜卻意外地很是精神。
“我以為你們引來護士,是為了用我做試驗。”
許鏡幽幽道:“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們兩個認識,而且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活人。”
他像是鼓起極大的勇氣說這些話,一副隨時準備引頸就戮的擺爛姿態。
李如松沒什麼反應,正裝模作樣地靠在枕頭上寫筆記,席玉受他啟發,準備在睡前來一局緊張刺激的俄羅斯方塊。
“喂!”
許鏡怒道:“你們明明聽到我說話了吧!至少給點反應啊!”
他氣得直錘床,兩人卻還是各幹各的,連半分注意力也沒分給他,許鏡從忐忑不安變作火上心頭,可衡量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他只得氣憤地用被子把自己從頭包到腳。
“我不會把你交給醫院的,或者說,只要你不害人,你在我這裡就和活人沒什麼區別。”
席玉又一次在俄羅斯方塊上折戟沉沙,她打了個哈欠,用十分稀疏平常的語氣保證道:“洗心革面,從現在開始做個好鬼,說不定我還會願意幫你完成你的執念。”
許鏡想裝作沒聽見,可身體卻不爭氣地因為席玉的話升起幾分期望來,他在被子裡翻了個身,決心要是席玉再多解釋一句就坐起來表忠心。
然而,一直等到天亮,門外的護士敲門送早餐,席玉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即便厲鬼不需要睡眠,一夜未眠的許鏡依舊頂了兩個大黑眼圈。
“為了配合七天後的正式治療,請住院部十三樓的二十位病人前往化檢中心進行全身體檢。”
二十位?
席玉挑了挑眉。
昨晚沒有死人。
八個鬼已經被醫院認可,成為醫院病人的一員。
她叼著半袋醫院給的熱牛奶揹著包來到引導臺,今天帶他們前去化檢中心的護士正是席玉賄賂過的值班護士。
“六樓以上的電梯一次最多隻能進五個人。”值班護士掃了他們一眼,又道:“請保證電梯中活人的人數多於死人。”
她率先進入電梯,這回卻沒人敢跟上去了,誰也不敢保證這個護士就是活人。
席玉嘖了一聲,主動提著許鏡和李如松走進電梯。
“誰還要來?”
她回頭問:“還能再進一個人。”
昨晚1304的動靜每個房間都聽見了,膽子大的甚至還開門看見了護士端著藥走進病房的那一幕,現在席玉三人好端端地重新出現,誰也不敢賭他們是死是活。
陳廣清站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角落,他一向沒什麼存在感,膽子也不大,心裡更知道席玉他們絕非善類,跟著身邊知根知底的東區鄰居們才是安全的,可無意間對上席玉的眼神時,心底竟隱隱漫出一股催促他上前的衝動來。
他猶豫了幾秒,最終只看著電梯門在眼前緩緩關上。
“護士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眼見電梯門合上,席玉笑眯眯和值班護士打了個招呼:“昨晚我就想問了,我們是不是該有個什麼作息時間表之類的東西?”
“比如,早上七點是起床時間,早上八點是體檢時間,十二點是吃午餐時間,而晚上九點是吃藥時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電梯已然到達六樓,可門口被李如松堵住,席玉則一直按著電梯的開門鍵,值班護士隨口否認著,卻驀地發覺自己無路可走。
“護士小姐,我給了你那麼多錢,對你的態度又那麼好,就連昨晚你們醫院只給我們三個人送來了一顆藥,我也沒投訴。”
席玉彷彿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般嘆道:“我在你們醫院遭遇瞭如此不公都沒有醫鬧,要是你們還是醫院連一點優待都不給我,那我只能用自己的辦法解決問題了。”
她在值班護士面前拿出那顆藥,笑意盈盈地將藥遞給護士:“吃了,或者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