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該走了。”

李月適時提醒著。

席玉合上日記本,仔細將上面的灰撣掉後仔細將它放回了原位。

兩姐妹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

席玉扭頭,與二人正對上目光。

與照片上一樣,兩人依偎在一起,嘴角噙笑。

“辛苦了。”

席玉望著兩人淡淡道。

沒有憐憫,只是簡單的陳述事實。

姐妹兩人沒說話,只是彎著的眼中留下行行血淚。

“該走了!”

李月急得要死,算著逼近的時間拼命拉扯著席玉。

席玉沒動,腳下像生了釘子般。

良久,才緩緩上前,伸出雙臂給了兩姐妹一個擁抱。

李月氣的鑽回了揹包。

十分鐘到了。

兩人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衰敗著,不多時便變成了地下室棺材中的模樣。

屋內的燭光搖曳,瘋狂擺動,像是無數幽靈在叫囂著要吞噬一切。

“你們已經做的很棒了,不會有人做的比你們還好。”

席玉滔滔不絕,渾然不覺身上傳來的陣陣刺痛。

“你們沒有錯,錯的是他們,不應該因為他人的錯誤將自己封閉起來,你們值得擁有更好的未來!”

兩姐妹的嘴角慢慢向上,原本只是微笑,片刻間卻已咧到了耳後根。

陣陣尖嘯從二人口中傳出,可她們眼中的血淚卻流淌的更為激烈。

似哭似笑,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詭異卻荒誕的融合在一起,單看一眼便令人寒毛直豎。

可席玉只覺淒涼。

燭光閃動的更為激烈。

身上傳來的刺痛也愈加濃烈。

汙染逐漸加重,柳婉的笛聲剛起個頭便被席玉抬手製止。

“謝謝你,但這次我想感受一下。”

說著,席玉拼盡全力衝姐妹二人漏出和善的笑:

“這都是你們經歷過的,是嗎?”

二人沒說話,也不動,只是眼眶中的血淚流的更為激烈,像是兩條小溪般汩汩砸在地面上。

像在號哭,也像在申冤。

席玉痛的渾身都是冷汗,頭髮也黏在額頭上,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狼狽不堪。

腹部像是被人剝開伸進去搖了個花手。

“沒關係的,都沒關係,我會帶你們離開這裡。”

席玉痛的連說話都只能一字字的往外崩:

“我保證。”

再說不出一句話,眼前黑一陣白一陣,片刻後又像是吃了毒蘑菇一般五顏六色光怪陸離起來。

悠揚的笛音緩緩響起,環繞周身帶來甘泉一般的清冽。

劇烈的痛感以及眩暈感被減淡,席玉迷濛間睜眼。

兩姐妹正伏在她身上焦急的不知所以。

“沒關係,相信我就好。”

席玉抬手撫摸過二人的臉頰。

觸感溫涼。

“走吧,離開這裡。”

姐妹二人齊聲道著,席玉幾乎被二人推著走。

痛感消失,氣力回溯。

席玉離開屋子前回身對著二人微笑著再次保證:

“等我,我會帶你們離開這裡。”

住宿區時,老婆婆手持油燈站在門口,像是一個老舊的路燈。

席玉抬眸對上她的目光,竟發現她在躲閃。

“她們沒有怪你。”

良久,老婆婆才操著那沙啞的嗓音落寞道:

“但我有錯,我有罪。”

席玉不置可否,大步向房間走去。

屋內正熱鬧,席玉開門,險險躲過迎面飛來的枕頭。

“這是我們的油燈!為什麼要給你?你個大男人可真不要臉!”

陳故雪被氣的夠嗆,說話像個機關槍般,語速快到不像話。

“都是一樣的油燈,為什麼你們的還剩這麼多!你們就是心裡有鬼!我呸!”

二人雙手都死死抓在油燈上,誰也不肯先鬆手。

見席玉進門,陳故雪有了底氣,猛一用力便將李飛掀倒在地。

還未來得及心疼自己的屁股,李飛抬眼便瞥見席玉手中還未收走的長刀。

長刀並不鋒利,可李飛就是打心底的發毛。

不知是為這把刀,還是席玉那冷淡的表情。

“真是晦氣!”

李飛見狀朝地上狠啐一口:

“不就是人多,我走就是了!”

眼看鬧劇結束,陳故雪終於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油燈重新放回床頭櫃。

誰料原本半隻腳踏出門的李飛又猛的一個回馬槍閃了回來。

他狀似癲狂,不要命一般的撲向床頭櫃。

“既然我們沒有,你們也別想要!”

說著,油燈倒轉,燈油盡數滴落在地板上一滴不剩。

燈油燃盡,油燈瞬熄。

與此同時,連線著地下室的木板躁動起來。

裡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停頂撞,想要衝破禁錮。

尖嘯混雜著扭曲的號角在一瞬間衝破了束縛。

無數幽藍色的如煙霧一般的人影衝出地下如同鬼魅一般飄蕩在屋中。

“快走!”

席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拉著陳故雪便是一陣狂奔。

時間已過八點鐘,但現在沒人顧得上那些。

身後的東西窮追不捨,李飛只一眼便被嚇破了膽,不管不顧的近乎手腳並用跟在兩人身後跟著狂奔。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身後的鬼魂尖嘯著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話。

李飛哭的眼淚鼻涕糊了滿臉,他有些崩潰的朝後面喊著:

“你們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想不想的!求求你們了!別追了!”

身後鬼魂還未到什麼都聽不懂的狀態,聽了這話似是覺得有理,追趕的速度都降下了些許。

“嘿!你在等什麼!”

隊伍裡其他鬼魂不樂意了,開始催促著前面的鬼魂:

“殺了他們,咱們就可以用他們的身體獲得新生!快追啊!”

這一聲如平地驚雷,李飛不再言語,閉著嘴跑的飛快,身後鬼魂也追的飛快。

木質走廊噼裡啪啦跑動的聲響很快驚動了老婆婆。

席玉跑到門口,對方正手持油燈滿臉陰翳的堵在門口。

牢記規則的席玉和陳故雪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高速奔跑下能屏住呼吸已是極限,哪裡還顧得上提醒身後的李飛。

況且以對方現在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仿若下一秒就會翻個白眼原地暈死的狀態,讓他屏住呼吸恐怕比登天還要難。

於是追逃的隊伍中又多了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婆婆。

油燈在她手中隨著她奔跑,可火焰卻沒有半分搖晃,直愣愣的燃燒著,遠遠一看,竟像是個模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