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計劃,眾人一鬨而散回了房間。

六點半,走廊盡頭響起沉重的腳步聲和巨物拖拽的響動。

四人屏息斂神靜靜聽著門外的響動。

男人走的很慢,尋常人走兩分鐘就會到盡頭的走廊愣是被他走出七八分鐘。

席玉忽的想起上次屠殺時對方也是如此。

站在原地並無過多行動,整場全靠他手中的那把鐮刀在空中飛來飛去。

吞吃骨肉的聲音震天,哪怕住在走廊盡頭,席玉也將那吞嚥聲聽的一清二楚。

不消片刻,吞嚥聲停止,隨即便是小蟲撕心裂肺的哭喊。

其間還夾雜著男人暴怒的嘶吼:

“我的肉!為什麼沒有肉了!是不是你偷吃了!是不是你這個賠錢貨!”

小蟲沒有辯解,空氣一時靜的可怕。

只有“砰砰——”的重物砸牆聲不斷。

七點鐘,砸牆聲戛然而止。

男人沉重的腳步又迴盪在走廊上。

只是這一次,他走的更慢了。

鐮刀拖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見。

“餓,好餓,我要肉……”

“好餓,好香,想吃肉。”

男人喃喃自語著,每走一會便會停下來歇息。

席玉聽著腳步聲漸漸靠近,最終停在門外。

一牆之隔。

男人呼吸聲沉重。

席玉握緊了手中的長刀,屋內眾人也如臨大敵,紛紛攥緊武器。

預料中的場景沒有出現,時間彷彿停滯在此刻。

直到李殊顫抖著雙手將席玉拉回床邊。

方才站在門旁視線受阻。

離得遠了,席玉才看到門縫下的那雙眼睛。

渾濁且貪婪。

見被發現,男人笑出聲來,聲音從胸腔發出,像是老舊的鼓風機般沉重。

“我會找到你們的。”

男人回了房間,走廊陷入沉寂。

房間的氛圍這才緩和些許。

顧嶠拍了拍席玉的肩膀安撫著:

“怎麼?沒被嚇到吧,不觸犯規則,他是不會動手的。”

席玉自然知道這一點。

否則從一開始,她們就不會離開那個餐桌。

“走吧,去餐廳。”

席玉背上揹包,開啟房門去往餐廳。

餐廳的血跡還未來得及清掃。

血肉混雜著零星的幾個骨頭還在餐桌上。

負責清掃這一切的小蟲正如同死人一樣癱倒在牆根。

她面色蒼白,原本靈動的一雙大眼緊緊閉著。

灰色的衣服被額頭上流下的血染成深黑色。

席玉蹲在她面前仔細檢視,隨即召出導遊04:

“你會治療吧。”

“當然。”

小蟲身上泛出淡綠色的光芒。

只一會兒,不論血肉模糊的額頭恢復細膩。

髒兮兮的衣服也光潔如新。

小蟲悠悠轉醒,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看向眾人。

許是發現四人裝備齊全,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們要去哪?”

“樓上。”

“不!不可以!”

彷彿聽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小蟲渾身顫抖著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那裡非常恐怖,你們不可以上去!”

她極其抗拒的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會死的,你們上去一定會死的。”

席玉蹲下身,與小蟲齊平。

“是嗎?怎麼個恐怖法?上面是有什麼東西?”

席玉表情略帶玩味,小蟲看的直愣神。

在她的印象中,席玉一直都是冷冰冰的,這還是她第一次漏出不一樣的表情。

“上面,上面住著弟弟。”

小蟲喃喃道。

“弟弟很重要,不可以惹他生氣。”

“真的?”席玉捂著嘴,滿臉驚訝:“那如果惹他生氣了會怎麼樣?”

“會被打死!會被殺掉!然後……然後成為爸爸的食物。”

小蟲急切著,雙眼卻沒有焦距,渙散的望向虛空中某一點。

她又抖起來,像是陷入了什麼恐怖的回憶之中。

“不可以惹他生氣,絕對不可以!”

“會死的,絕對會死的。”

“夠了小蟲!”廚房門被開啟,女人打斷二人對話,滿是憤怒的衝過來一把揪住小蟲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提起來。

“這都什麼時間了!你居然還沒有打掃乾淨!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懶了?!”

女人大聲斥責著,身體也跟著扭曲拉長,活像個瘦長鬼影。

“對不起媽媽!”

小蟲又尖叫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收拾!”

桌上的骨頭和血肉被她一股腦的抱在懷裡,來回在廚房與餐廳間熟練奔走。

女人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沒套到有用的資訊,席玉撇撇嘴有些不高興。

七點半。

眾人陸陸續續從房間走出到餐廳集合。

通往二樓的樓梯就在餐廳左側。

“都準備好了?”

藍條紋背上揹著一個碩大的登山包,手上還握著一把桃木劍。

不止是他,每個人都做了充足的準備。

遠遠看去,大包小包的模樣彷彿不是去調查,而是去旅遊一般。

木質的樓梯結實非常。

十個人輪流走在上面也沒發出半點響動。

藍條紋自然而然的走在最前面。

席玉四人則跟在隊伍末尾。

樓梯不長,轉個彎便到了二樓。

與一樓將空間分割成無數個小格子不同。

二樓的空間空曠很多,卻更加沉悶。

空蕩的會客廳鋪著厚重的紅色地毯,黑色的窗簾將窗外的月光遮蓋完全,只有零散幾個壁燈帶來微弱的光線。

陌生又昏暗的環境將眾人心中的恐懼激發徹底。

藍條紋手中的桃木劍不斷顫抖,又被它的主人雙手握緊。

藍條紋引著眾人一路向左邊走去。

空蕩的房間中,那裡是唯二的兩間屋子。

席玉沒動。

長刀被她握在手中擺出攻擊狀態。

“你們在幹什麼。”

清脆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

如同熱鍋中誤入的幾滴涼水。

昏暗中,眾人手忙腳亂的將自己的武器掏出,指向黑暗中的角落。

“真是沒禮貌的客人。”

男生冷笑著緩緩走出黑暗。

如果說小蟲像個乾瘦的枯樹,那這個男生便是枯樹上的一根樹枝。

說是皮包骨都不為過。

“放下武器吧,我不會傷害你們的,雖然你們真的很無禮,但看在你們剛剛失去了同伴的份上,我原諒你們了。”

男生說著,在眾人的目光下緩步走向那兩間屋子的其中一間。

“我允許你們參觀,但請不要進入這兩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