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陳鋒從阿英婆和秦震舅公的對話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秦震舅公突然改變主意,要去參加秦震訂婚宴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要找自己的外甥女幫忙找關係,讓他兒子這次能夠減輕處罰。

這次他兒子的小作坊被有關部門查出嚴重的安全隱患之後,不僅要被罰款,那囤積的三十多大桶香蕉水也要被扣押轉運到安全的化學品倉庫。

甚至他兒子好不容易辦下來的經營執照,也可能會被報銷。

這些都需要秦震家幫忙找關係擺平。

陳鋒對此當然不發表任何意見,全程都只是悶頭開車。

不過,心裡面,陳鋒還是有些感慨人的現實。之前,這位舅公爺倆還滿腹怨氣,擺出一副堅決不去參加喜宴的樣子。

但等他兒子遇上了這事後,阿英婆只稍稍一說,他就立馬答應了去赴宴,甚至還要親自開口去求外甥女一家,到時討好秦震一家在所難免。

當然,這也算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吧。

陳鋒一路上也沒耽擱,等拉著他們三人回到秦震家小區這邊的時候,時間差不多上午十點鐘,前後差不多兩個小時。

陳鋒將他們帶到秦震家樓下的小高層後,沒有跟著他們一起上去,主要還是怕了秦媽。

在樓下,陳鋒電話聯絡了秦震,問他還要不要自己繼續當司機去接人。

秦震也沒客氣,當即就讓去動車站接人。

這次一共是三個人,兩個他的戰友,一個他的同事,都是第一次來林南。

這回秦震將他們的名字和手機都透過微信發了過來,還附帶他們三人乘坐動車抵達的時間。

三人都是同一趟車,時間都在十點半抵達林南站。

時間稍微有些趕,但還算來得及。

縣城這邊距離動車站也就十幾公里,半個小時完全可以抵達。

陳鋒沒耽擱,馬上又開著車去動車站了。

差不多二十分鐘後抵達,陳鋒一一給那三人打了電話,讓陳鋒稍感意外的是,其中一個看著像男人的名字,董海偉,結果卻是個女的,是秦震的同事。

等他們三人都來到了動車站出口這邊後,電話聯絡陳鋒,陳鋒才從不遠處停靠的路邊開車過去接人,不然門口不讓停車,會比較麻煩。

陳鋒之前已經告訴了他們自己的車子型號和車牌號,開過去,很容易就被他們認出來,然後很順利地就接上了他們。

兩男一女,兩個男的都是秦震的戰友,都戴著眼鏡一副高知的樣子,顯然他們參軍的時候應該是文職,技術兵之類的。

兩人表面上對陳鋒還是比較客氣禮貌的,但都顯得有些嚴肅,不怎麼愛說話。

唯一女的,董海偉,身高至少一米七,長相還過得去,氣質上很颯,也顯得很嚴肅,從一開始跟陳鋒打了聲招呼後,坐進車裡就不說話了,不僅沒跟陳鋒多聊,也沒跟秦震另外兩個同車戰友多說話的意思。

陳鋒畢竟也算是半個地主,見車裡氣氛這麼僵,就主動開口跟他們聊了起來,主要是詢問他們跟秦震認識的經過。三人雖然不怎麼愛說話,但陳鋒詢問,他們基本上也都回答了。

陳鋒這才知道秦震的這兩個戰友居然還留在部隊服役,具體什麼部門沒跟陳鋒說,他們跟秦震實際上只做了兩年的同部門戰友,後來秦震就被調走了。

儘管他們當年跟秦震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但他們兩個跟秦震都有過命的交情,所以,秦震訂婚這樣的大喜事,他們都專門請了假過來參加。

而董海偉是秦震如今單位的同事,擔任教導員一職,這次她代表單位過來祝賀,算是公差。

但她和秦震平時的關係不錯,而且有次秦震還救過她的命,所以,這次她是主動爭取當單位代表過來的。

總之,這三人跟秦震的關係都非常好,都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

不然,不說訂婚了,就是結婚,人家也未必會大老遠的專門過來參加。

將這三人接到秦震家這邊,時間差不多十一點鐘了,這時候小區裡的賓客已經多了起來,三三兩兩地都在喜棚周邊或站或坐。

因為陳鋒這次接來的三位身份都有點特殊,也都是第一次來秦震家,陳鋒不好再讓他們自個兒上秦震家,或者直接讓他們在樓下乾等,只能親自帶著他們上樓去跟秦震見上一面,這才是待客之道。

上去之前,陳鋒先給秦震打了電話,跟他說了一下,秦震果然主動讓陳鋒帶他們上樓。

於是,陳鋒就帶著三人上樓。

等到了六樓秦震的家,此時他們家更加地熱鬧,不說裡面擠滿了人,門口都站著不少人,其中就有陳鋒的高中同學,其中兩個陳鋒都看著有些面熟。

但十幾年沒見了,一下子倒是叫不出他們名字來,有些尷尬,乾脆就先別認了。

而他們好像沒認出他來,倒是省事了。

陳鋒先帶著三位客人,擠進了秦震家,然後在人群中找到了秦震,讓秦震終於從眾人的圍困中暫時解脫出來,跟他的兩個戰友和單位同事見了面,說起了話。

陳鋒這時也算是功成身退,要轉身出門之時,就見秦震的那位依依表妹朝他走來,一副很自然的樣子笑著朝他遞來一瓶礦泉水。

還別說,陳鋒這兩趟接人下來,連口水都沒喝著,這會兒真有些口渴了。

“謝謝!”

陳鋒說了聲謝,也沒多想,朝她點點頭,伸手接過礦泉水。

然後,陳鋒就快步走出了秦震這鬧哄哄的家,走到門外過道這邊的時候,他才有空擰開礦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小半瓶。

放下水瓶,伸手抹了抹嘴,正要朝樓下走,有兩人攔住了他的路,笑嘻嘻地看著陳鋒,一個體重至少一百八,身高不過一米七的傢伙,咧著嘴說:“陳鋒,不認識老同學了嗎?招呼都不打一聲。”

陳鋒看著眼前這大胖子,再看看他身邊留著楊梅頭,已經半禿的瘦高個,有些面熟,知道他們應該都是自己的高中同學,但一下子還真沒記起他們是誰?

他高中時期在班級裡除了跟秦震玩得好,再加上距離他座位較近的幾個同學印象還算深刻,其他同學的關係都很一般,不怎麼接觸和交流,印象當然也算不上多深刻。

再說都過去十幾年沒見面了,陳鋒沒想起眼前這兩位高中同學的名字也很正常。

“知道你們是我同學,但這一下子還真想不起來了。”陳鋒很坦然地承認,“這都過去十幾年沒見面了,你們變化這麼大,我怎麼認得出來?”

“得,我就知道你沒認出來,尤其是我,楊建宇,還記得嗎?”

“你是楊建宇?”陳鋒不由雙眼微微睜大,記憶中這傢伙一米六幾的身高,體重肯定不超過一百斤,豆芽菜似的,在班級裡經常上竄下跳,猴子一樣,當時班裡就有人給他起綽號叫猴子,存在感滿滿。現在尼瑪都快兩百斤了,顯然跟猴子的綽號不再搭邊。

上次在秀州陳國祥說楊建宇變成了兩百斤的大胖子,陳鋒當時還有些不信,但現在不得不信。

“草,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楊建宇有些鬱悶地說,“我這麼胖也是沒有辦法,這幾年來一直飯局酒局地沒停過,想不胖都難。”

他身旁的瘦高個同學聽了哈哈大笑道:“能吃是福,我想胖還胖不起來,都不知道多羨慕你呢。”

“去你的吧。”楊建宇懟了瘦高個一句後,拉著他看向陳鋒說:“你認不出我情有可原,但他你都認不出來,就有些過分了吧?他跟我們高中時候的相比,雖然變老了,但模樣可沒多少變化,不過,髮型是變了,禿了。”

“去你的!”這次瘦高個氣得推了一下楊建宇,當然沒推動。

陳鋒盯著瘦高個想了想後,終於將記憶中的一人跟他重合起來,笑道:“你就是坐在最後排的楊澤川,天天上課的那位。”

見陳鋒終於認出自己這位老同學,楊澤川很欣慰地笑了:“不錯,不枉我跟你同學三年。”

事實上,陳鋒跟他同班三年,但基本上沒怎麼說過話,因為楊澤川當初是個學渣,也是花錢進來的關係戶學生,不愛學習,天天上課,人稱王。

不過,這人雖然是學渣上課,但在班級裡一直都很安分老實,從沒跟同班同學起過什麼衝突,反而因為經常免費借給同學看,人緣還挺不錯的。

陳鋒也朝他笑了笑,然後就對他們說:“這裡人太多了,我們還是先下樓吧。”

兩人點頭答應。

三人等電梯下樓的時候,楊建宇突然說道:“陳鋒,你是不是跟陳國祥這傢伙有什麼誤會?上次他打電話給我將你臭罵了一頓,說你不是東西,我問他為什麼這麼罵你,他沒回答,只說你這人不是好人,讓我以後離你遠點。”

陳鋒聽得不由眉頭一皺,將自己上次跟陳國祥夫婦倆的事情稍稍捋了一遍,大致猜出了某種可能性。

“他應該是找你借錢的吧?”陳鋒不答反問,“他賭博欠了兩百萬的賭債,上次在秀州遇到我,死皮賴臉地向我借錢。”

楊建宇沒意外,只是問:“你是不是沒借給他?”

這時電梯到了,三人走進電梯後站定,陳鋒才說:“我借給他一百萬了,不過是跟他老婆籤的借款合同,利息不低。還讓他老婆為我打工至少五年。想必是這個原因,讓他對我有些誤會吧。”

楊建宇頓時就沉默了,主要不是因為陳鋒大方地直接借一百萬出去,而是因為陳鋒讓陳國祥老婆給陳鋒打工籤借款合同的事情。這操作,難免不讓人產生某些不好的聯想和誤會。

而陳國祥老婆倪玉華,楊建宇可是認識的,風騷得很,內心裡他也不是沒有打過她的主意,可惜一直苦於沒有下手的好機會。

現在看來,陳鋒無疑是捷足先登了,陳國祥罵陳鋒不是好人,倒也沒冤枉他。

此時,楊建宇只能用草字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電梯裡一陣沉默,等到下到一樓,叮的一聲後,三人魚貫走出,楊澤川才笑著岔開話題說:“今天我們班兩大美女都會到,程玉菡自不必說,趙梓璇也來了。本來程玉菡跟趙梓璇說好了去機場接她的,結果我們班好幾人都主動開車去機場一起接機。半個小時前,說是已經在機場接到趙梓璇了,正在過來的路上。”

楊建宇聞言就有些冷嘲熱諷地說:“這群舔狗還真是,尤其是我們那個班長,之前在同學群裡還擺班長的派頭,說他負責去機場接機,但人家趙梓璇鳥都不鳥他,點名讓程玉菡去接她。”

陳鋒則有些好奇地詢問:“這次從外地坐飛機來的同學多嗎?”

楊澤川笑著說:“有七八個吧,一輛車坐不下,但現在至少有五六輛車開過去接了,綽綽有餘。”

楊建宇再次嘲笑道:“這群舔狗,看他們最後能不能舔到?都是一群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陳鋒見他再出言嘲諷,不由微微皺眉,大家怎麼說都高中同學,看不慣說一次就算了,真沒必要這麼一直出言嘲諷。

“行了,你就少說一句吧。”楊澤川顯然也有些看不慣這大胖子,說了一句後,轉向陳鋒說,“陳鋒,今天早上蒲昉曄可是在群裡曝料了,說你和郭夢瑤好上了,還說你見死不救,害得他現在住院。你跟我說說,具體怎麼回事?”

楊建宇也是酸溜溜地說道:“是啊,陳鋒,看來還是你的手段高明啊,不聲不響就把郭夢瑤這樣的白富美給拿下了,什麼時候喝你們喜酒啊?”

陳鋒沒理會楊建宇,只是看向楊澤川問:“夢瑤她怎麼說?”

楊澤川笑道:“她能說什麼,直接將蒲昉曄踢出群了,她可群主來著的,已經踢了蒲昉曄好幾次了。不過,她這次放狠話了,下次誰再拉蒲昉曄進群,一起踢走。”

這還真是郭夢瑤作風,陳鋒就語氣平靜地說:“蒲昉曄的事情,相信你們都知道了,是他咎由自取,居然去勾搭尤海蓉這位有夫之婦,將她睡了許諾借錢給她,卻出爾反爾,被踢碎了蛋蛋能怪誰?”

楊澤川和楊建宇見陳鋒說得這麼直白,再想到現在蒲昉曄的慘狀,一愣後,都是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多少都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由此可見,蒲昉曄在他們高中同學群裡,真沒什麼好人緣。

“你們笑什麼呢?”

一個甜糯的女聲響起,三人回頭尋聲看去,都是不由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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