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戛然而止。

空氣停止震動,準備著。

“那就【厭惡】吧。”以查隨便地道。

“好選擇。順便說一句,我不會認為這是私人攻擊。”

沒看到終點律師做什麼動作。

柔媚的水聲“啵”地一響,一個誇張的紫色浮雕在以查身前的桌面升起——看上去很像纏繞成一團的一根大舌頭。

以檢視著它,露出嫌惡的表情。“我記得住。”

“只是為了方便區分嘛。”終點律師輕聲笑道。“我呢。自然是選【愉悅】。”

一聲割喉般快速掠過的尖笑。

終點律師的右前方應聲彈起一支牌子——上面雕著一張十隻眼睛的通紅笑臉。

“你的準備真是五花八門。”以查嘲笑道。

“欠我債務的途徑有很多種。我只是保證每一種途徑都有最佳體驗。畢竟,顧客就是大旋渦。”

終點律師絲毫不以為意。“各式各樣的終點——私人客房,海邊別墅,田園風光,至於那些戀家的硬骨頭我也會聽取他們意見,讓他們享受故土……”

他的感情逐漸充沛。

“我想,如果體貼有名字,那麼它的名字是我。不瞞你說,為大家創造幸福,創造多樣化的欠債方式正是我如此愉悅的原因。

尤其是這一切都在公平,合理,道德的環境下進行。這代表了一種文化。寶貴的文化。而這種文化是我親手開創的。”

一般來說,以查對各種文化很感興趣。

終點律師不太一般。

“很好。你【愉悅】,我【厭惡】。現在該回到【正義】了。”

以查點了點自己桌上的半扇牌。“剩下的那些情緒陣營呢?”

“你真是鐵石心腸。”終點律師喟然嘆道。

他頭上的紅霧一陣翻湧。

“這次遊戲的主角是你和我。”終點律師很快恢復了精神,笑道。“但是其他陣營也需要佔位者來扮演。”

“我竟然看不出這是個適合二到六隻生物的遊戲。”以查冷淡地道。“你可以一次贏剩下五位呢。”

“這有效的減少了我個人的體力勞動。”終點律師說。“介於現在只有我們兩個,那麼就由我來安排佔位者了……”

“佔位者有什麼要求?”以查打斷道。

“這倒沒有特別的。只是佔位。一切都在你和我之間。”

“那麼就由我來出兩個佔位者。”以查干脆地說。“你出剩下兩個。”

“啊。”

終點律師摸著下巴,點了點頭。“你是想讓你的兩位朋友來佔位嗎?”

“這應當非常的公平,合理,道德。”

“是的。的確如此。”終點律師笑道。“但佔位者也會算作在‘局內’。因此如果你輸了,你的協議上還要加上你兩位朋友的名字。”

“沒關係……”振幅三百剛剛小聲對以查出聲。

“沒關係。加。”以查直接說道。

終點律師停了一下。

“實話實說,我看不出這樣做的意義。”

他這次似乎說的確實是實話。“我得把規則向你講清楚佔位者在局內是無關緊要的。輸贏只在你我之間,我很想明白,為什麼要為這樣無關緊要的事增加額外的付出?”

“原因很明顯,而且我懶得解釋。”

以查干脆地抓過裝著振幅三百的大瓶子。

回頭對環內環j說“座位。”

環內環j剛準備向牆邊走去,像是要去帶新的座椅來。

終點律師抬起一隻手臂,聲音冷酷,也道“座位。”

原本桌邊有三個座位。

以查這邊兩張椅子坐著自己和柯啟爾。

隨著終點律師話音落下,一個軟綿綿的紅色小圓臺在以查右手邊閃爍出現。大小正好夠把振幅三百放在上面。

“這個幻覺空間被你使用的真不錯。”

以檢視著終點律師兩側,那裡也隨著他的命令各出現了一把椅子。現在有足夠的六個座位了。“如果沒有那位幽靈先生的空間展開,你該怎麼開展這個遊戲?”

“不瞞你說,我有的是辦法。不需要我自己的能力,因為有的是欠我債的顧客。”

終點律師聲音轉柔,雲淡風輕地招了招手。

他身子左側的那名夾子女郎施施然向前,坐在對應的座位上。右側那名新遞補的女郎沒有動。

環內環j默不作聲地走了過來,坐在鮮紅身影的右側。

“環內環j。她將會代表的陣營是【哀傷】。”終點律師說。

嗒。

嗶。

吱。

響起三聲不成調的詭異連音——法則結構體們對負向自消耗情緒的一種表達。

一支亮藍的哭臉牌子從環內環j身前的桌面應聲彈起。

“這位則是【憤怒】。”終點律師指了指自己左側的那位夾子女郎。

半個焦黑的,沒有眼眶的骷髏頭升起,伴隨一聲很像骨折的搓擦音。

“嗯。她叫什麼?”以查問。

“忘了。”終點律師咳嗽一聲,伸指一戳夾子女郎胸口線上框牌位置的洞。

字元開始在那附近凝結。

“銳剪球k。”終點律師很快地說。“代表陣營【憤怒】。”

……

六個情緒陣營中,還剩【恐懼】和【驚訝】。

以查隨意為振幅三百選擇了【驚訝】陣營——它的標誌是一個慘白的方塊。

【恐懼】陣營,則由柯啟爾代表。

隨著窒息般的抽氣聲,一個千瘡百孔的純黑圓球標誌在天使前方的桌面出現。

情緒陣營分配完畢。

以查自己是【厭惡】;

終點律師則為【愉悅】;

柯啟爾則是【恐懼】;

銳剪球k代表【憤怒】;

環內環j【哀傷】;

振幅三百【驚訝】。

“每一張正義卡牌的左上角,都有這樣的情緒標誌。”

終點律師指向以查給他的那張牌左上角的哭臉。“我們這些‘情緒代表’面前都有對應的標誌。”

“我們只能使用自己情緒陣營的牌?”

以查冷淡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紫色大舌頭卷——那是情緒陣營【厭惡】的標誌,低頭翻閱金屬卡。

“那樣的話。合理,公平,但不道德。”終點律師笑道。“合理,公平,道德的是所有情緒代表都可以使用所有情緒陣營的卡牌。但如果你使用其他情緒陣營的牌,則需要進行【代價事件】。”

“【代價事件】?”

以查隨手指向一張牌主體部分的文字。“你說過,這叫【事件】而已。”

“【事件】有兩種觸發方式。【代價事件】是其中的一種。”

終點律師解釋。

“當你使用其他情緒陣營的牌時,這張牌上的【事件】會變成你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即【代價事件】。當你使用自己情緒陣營的牌時,你可以命令這個事件發生,即【要求事件】。”

“以這張牌為例。”

終點律師指了指手中的牌。“這張牌是【哀傷】陣營的牌。如果你作為【厭惡】陣營的情緒代表使用這張牌,那麼這張牌上寫的【事件】就會作為【代價事件】,要求你來付出,也就是‘下雪了’。”

“行吧。就是說,讓這裡下雪?”

製造局域小型天氣……

倒也不是沒辦法做到——何況還有許多幻術的方法。

“是的。但是僅僅下雪是不夠的。正義自然需要評判。”終點律師輕輕笑道。“【事件】無論是作為【代價事件】觸發,還是作為【要求事件】觸發,都需要達到【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