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所有生物都有缺陷,但巨龍沒有。’——來自某巨龍。

‘巨龍是完美,偉大,不可思議的生物。’——來自某巨龍。

‘巨龍能創造一切,包括自己。’

‘接上條,以及所有你想到,你準備想到,你剛剛想過,和你想不到的。’——來自某巨龍。

……

關於‘巨龍是沒有缺陷的生物’類似的闡述還有剩下3669條。

寫到這裡,巨龍的缺陷已經盡數體現了。”

——《生物分類簡介》

……

……

……

所有的黑龍身上都開始亮起同樣的光,像某場突然迸發的瘟疫。所有的光都來自那根龍王的權杖——那種顏色以查見過,一種極密合的能量。能量吞沒了三稜錐頂,共計三位的五個身影。

“我總覺得……”

柯啟爾轉過身來,看到以查正支著腦袋昏昏欲睡,愣了一下,把本來要說的話嚥下肚。

“朋友。”天使輕手輕腳地走到旁邊坐下,擔憂地端詳著對方,“我該怎麼幫你?你現在還是惡魔的狀態。”

以查把眼睛睜開一條縫,“不然呢。”

“你會排斥我的能量,可以變成那個位格嗎?那個,墮天使。那樣就方便多了。我可以把靈光分給你。”

“沒勁兒。煩請隨機應變。”

“那……”

隨機應變。對天使來說真是個過分難為的要求,柯啟爾犯了難。

以查懶洋洋地抬起一根手指,戳了下胸口,“這兒。”

柯啟爾更加迷惑了。以查確定自己找準了位置,在同一個地方又戳了戳,畫了幾條線,指示道:“在這裡用你的規則能力。”

“‘解’嗎?”柯啟爾訝然,“那有什麼用?只能把你給剖開啊。”

“用7納誇的力度。”以查做了個手勢。“納誇”是他們最近交流間發明用以形容規則強度的詞。正在爭搶命名權。“剖不開的。快。快快。”

柯啟爾照做,瞄準了好一會兒,手指一彈——一道小型的白色旋風從他指尖發出,擴散到以查所指地方的時候,已有大臂粗細。旋風碰撞上惡魔的面板,像一塊岩石入水,直砸的中間生出一個空洞來。

以查飛速用“連線”把撞出的空洞縫起。閉目養神一會兒,睜眼坐直:“可以了。”

“你幹了什麼?”柯啟爾縮回手,睜大眼睛左看右看。

“修補一下。”

“我不覺得有什麼區別……”柯啟爾把臉湊近那個位置。

剛剛切出那個空洞的時候,他看到裡面有一大團微型的泥石流在惡魔敞開的胸膛中翻騰了一下——在明光的照耀下,這個畫面令一個天使頭暈目眩,於是他轉過了頭去。再轉回來時,以查已經把創口打掃乾淨了,正在上面生成新的衣飾。

“只是切開又縫起了吧?”柯啟爾嘟囔。

“重要的是你打通了障壁。”以查把前襟整理好,若無其事,“我現在有點消耗過度,需要借力……沒事了。”

柯啟爾沒能理解。以查沒有解釋下去。他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

分類法的多次使用和能量的耗損造成了靈魂的空洞。難以恢復。羸弱之時,原本一直被自然壓制,沉默無息的迪流勒靈魂冒出了頭,便使他想到這個主意。

徑直讓對方的獨立靈魂填充空洞自然有諸多弊端——迪流勒的靈魂若是取得身體的部分控制權,等待他的就是無限的內耗和爭奪。這才需要柯啟爾將兩個靈魂的壁打散,再由他連線在一起,才能互不排斥。

但願會互不排斥……這也是他目前所能採取的最實際辦法。

“呃……”柯啟爾還在原地犯懵。“插曲結束。”以查指了指他身後,“現在那邊更需要我們的注意力。”

“和精神。”他補充,然後一瞬間跳了起來,神采奕奕。

所有的光路變回了原來的亮度,歸幻源柱上層的光芒也暗淡下來,三條身影從上面降下,輕飄飄落在下降了一截的平臺上。

老龍和幼龍不見蹤影,莫羅椰莉弗和博洛茲爾一左一右,站在摩冬身邊,身後是緩緩轉動的源柱外部——從這個方向來看,這根承載巨龍命路的大件建築結實而宏偉,絲毫無法想象它只有一面。

“嗨。”

以查走到三龍面前,他們都凝視著他,不過他只盯著摩冬一個,“搞定了?”

“你都看見了。”反骨龍說。他有點謹慎,有點懷疑,似乎是因為成功來的太順利。不過他還是揮揮手,將平臺慢慢降下。柯啟爾以關懷的神態把博洛茲爾和莫羅椰莉弗看來看去。綠龍和銀龍面無表情,和之前的表現判若兩龍。

摩冬沒有多做停留,順著逐漸變緩的臺階向下走。博洛茲爾和莫羅椰莉弗機械的跟上。以查和柯啟爾走在最後。

以查表現的若無其事,天使終於忍不住小聲開口:“這樣行嗎?”

他問的是剛剛發生在莫羅椰莉弗和博洛茲爾身上的事。

摩冬透過儀式,把他們也納入了自己的蜂巢意識結構之中。現在他們和下面那些沉默的黑龍一樣,都只是整個完整意識裡的一個可相互替代部分。

“我以為你已經接受了呢。”以查輕描淡寫地回答。

之前他也沒想到摩冬竟然有如此能力,簡直驚世駭俗。仔細一想,或許龍王本就有這等寬廣許可權,但因為自身道德所束而從不去使用。

“不是接受,是妥協。”

柯啟爾心痛的嘟囔。“蜂巢意識是邪惡的,巨龍的自由精神是多麼美妙的事物呀。”

“不會有什麼區別的。”以查說。

真是個神奇的情形,要是換一般天使,在這裡恐怕提不出什麼異議。

蜂巢意識是秩序中的秩序,這種結構理應被一般天使稱作完美才是。在巨龍身上的應用更是會被評價為:精彩至極。

也只有柯啟爾才會在這個地方糾結不放,後悔惋惜——說起來,一般天使也不應有後悔這種情緒。

“對了!那夢眼的傾向就會跟著他走了。怎麼辦?”柯啟爾又指了指摩冬,小聲咕嚕。

一般天使也不會在他者背後兩米評論人家。

“天使。”以查說,“我是誰?”

“你是我的朋友。朋友。”柯啟爾愣了一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