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唄。”阿西莫夫和嗅寧交換位置。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以完成這個簡單的行為——他們得在每個時刻保持至少有一名同行者和其他兩個同行者相接觸。這增添了相當的難度。

“膝蓋好痛。我又要摔倒了。”芽說。

“你剛打架的時候為什麼不痛?”阿西莫夫嘻嘻笑道。

“那當然是因為我在打架啦!”芽大聲起來。

他們吵了一輪,然後不得不中止。他們的換位太不成功了,身體的許多部分都擰在了一起。

“嘿。我們又該想想辦法了。”阿西莫夫說。有差不多三隻手肘壓在他的手肘上面。但完全不能分辨哪根是誰的。

“我想到了一個簡單的做法。但提供它不在我的行動範圍內。”R補32說。

“嘿?還有誰能提供嗎?這做法難道只有他能想到?”

“最簡單的做法,是我們其中一個站在中間。”嗅寧小聲開口。“然後大家都拉著他的手。”

“那得他有許多手才行。”阿西莫夫轉了轉眼珠——想轉轉眼珠,然後發現眼珠不在才停下。“許多手。我們都知道該找誰了。”

“爺爺!把你的手都伸出來吧!”芽說。

“誰是你爺爺!”撿魚長老惡毒地說。大家的手伸過來,試圖把他那些處於嫩芽狀態的手臂伸展開,各自分開一根。枝的小枝對此表現了強烈地抗拒。不過顯然他的力量處於伸出那些手臂和反抗這些傢伙的安排之間。

沒過多久他們就換位完成了。

“這位同行者以極其傑出的邏輯解決了這個問題。各位。”R補32悅耳動聽地總結道。

……

……

……

“邏輯。”一梅茲盯著能量紋鏡,近乎咬牙切齒,眼睛裡迸射著綠光。經過剛才那番對於自己心理活動相當爽朗的認罪之後,好像有某種開關在他身上開啟了——或者關上了。總之,他的表現相比之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小蒼蠅突然出現,在骷髏法師的腦袋上盤旋一圈,灑下許多來源可疑的黑色碎片。

一梅茲勃然大怒,掄起胳膊向蒼蠅拍去。小蒼蠅輕盈地騰起,從兩根乾癟手指的中間穿過。一梅茲的手擦過蒼蠅的翅膀,拍在自己的頭顱上,發出毛骨悚然的“咔嚓”一聲。

以查注視著原初奧數法師慢慢把兩隻手伸到脖頸後,把折斷的脖頸板正,用一支筆卡住。這種簡單粗暴的修復似乎不是很有效。在他嘗試活動腦袋的時候,更多的斷裂聲傳了出來。骷髏腦袋晃了晃,歪下來,有點洩氣地垂在胸口。

“如果它令你困擾的話。不妨把那睿智的頭腦交給我保管。我保證會邪惡的使用它的。”惡魔呲牙笑道。

“不要多管閒事。以查因特。”一梅茲把兩個拳頭錘向桌面,留下兩個坑。算桌的邊緣捲起。幾張算紙飛了起來,在空中爆出綠火,隨後很快灰飛煙滅。

以查聳聳肩。

“我覺得他比之前討我們喜歡多了。是不是嗡?”

小蒼蠅落了過來,在他肩膀上搓著兩隻小手,吃吃笑。“他現在更值得一殺了。我們什麼時候殺了他?殺得他死的不能再死。死的不能再死,再也活不過來為止。”

“亡靈不算活著,只是沒死。”

以查停了半秒,放平語氣。“恐怕暫時還不行。陛下。這裡只有我們三個。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我們更加難以離開這兒。莫非你不想早點回去折磨下屬,殘殺敵人?殺掉一梅茲對此毫無益處。而且有嚴重的後果。而且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後果嗡。益處嗡。原因嗡。我什麼也不想,親愛的嗡。別和我分析。”小蒼蠅發出嘈雜的笑。“我們什麼時候殺了他?你不想動手,那就我來。”

“我們真要在離他一米的地方討論怎麼正面謀殺一個暫時站在我們這邊的高等存在嗎?”

“奇怪嗡。為什麼不能?親愛的。我們不是正在這麼做嗎?只要我們在做的事情,那就是能。”

以查嘆了口氣,然後笑了。“那麼,請吧。陛下。”

小蒼蠅高興地振翅起飛,帶起一團黑煙,向一梅茲衝去。以查慢條斯理地側移半步,在欄杆坐下。

黑煙迅速擴散,把一梅茲的算桌包圍。嗡嗡聲大作。小蒼蠅發出和它身體大小完全不符的狂暴大笑。

笑聲微微一滯。綠色的火花在黑煙上空綻放,噼啪作響。隨之而起的是腐爛聲帶的震顫聲。混合在振翅聲中。被點燃算紙從黑煙裡飛了出來。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又一道稍縱即逝的綠光,在某些特定瞬間把大廳內照的通明。

以查抱著胳膊觀看,剛開始,他還能抽出空把撲上他衣袍的灰塵和碎片抹掉。後來就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了。黑煙和綠色火花組成一個不斷扭動的魔球,佔據了越來越多的空間,差不多要蓋在他臉前了。

突然安靜了一下。

或者是發出了太大的爆炸聲。導致他的聽覺暫時開溜了。差不多。爆炸聲之後——或者是之前,取決於在哪裡觀測——那快要把他吞沒的魔球猛然散開。

直到那些品味奇差的白骨柱子和彩繪牆壁再次出現在眼前,以查這才聽到它散開時的尾音。那是一聲——

“噗”。

“噗。”以查說。揮手拍散眼前殘留的煙霧。看著灰頭土臉的小蒼蠅和骷髏法師。

他伸出手,小蒼蠅的翅膀破破爛爛的,無力地落進掌心。

“可惡嗡。”小蒼蠅說。“你老用的那個詞。那種愚蠢的,低賤的,便宜的,需要被踐踏的小玩意——”

“蘿蔔?”

“蘿蔔嗡。”小蒼蠅說。“我沒殺掉他。”

“我知道。沒關係。不妨下次再嘗試。”

“哼。”小蒼蠅說。她的語氣非常精神,飽含憤懣和不甘。然後在一秒鐘內陷入了沉睡。

以查把它收進口袋。跳下欄杆,停在一梅茲的算桌邊上。骷髏頭的兩隻黑眼眶裡仍冒著零星的綠火。

“發洩怒氣的感覺怎麼樣?我們沒事了。”惡魔把他的腦袋扳正。“繼續觀測這值得延續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