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學的重要前置問題之一:

為什麼大家總想回到過去,而不是珍惜當下時光呢?

答案顯而易見:讓大家珍惜現在比讓時光倒流難太多了。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你就真的明白了遺憾學的基礎,所精通它所需各類知識的配比,以及將有限的注意力集中在時間機器,無限迴圈,時空旅行,平行宇宙,大取消上的迫切性。

也就是說非常迫切。”

——《遺憾學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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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鐘。阿西莫夫跳上維裡·肖的肩膀。和他迅速扭打成一團。經過一陣痛擊耳部軟骨的聲音和毆打下巴骨發出的悶響,他跳了下來。“我又餓了。維裡·肖叔叔。我不和你鬧了。”阿西莫夫拍了拍手,撅起嘴。“等你鬧完了,再把它還給我吧。”

維裡·肖狼狽不堪。不過那些眼睛仍然在他手心裡被保護著。這令他能夠挺起腰,擦擦汗,重新露出笑容。“所有的都在這裡了?”那些眼睛在他手裡被揉的咯吱咯吱響。

“有什麼關係嗎?我現在覺得,沒有眼睛也可以啦。等你們準備走了咱們就走。”阿西莫夫搖搖小手,在木箱旁邊躺下了。“我忘記了。沒有眼睛有什麼壞處來著?”

“壞處就是看不見!”芽叫起來。“我渾身疼!現在連我的臉都開始疼啦!”

“沒錯。沒有視覺會帶來其他感覺的暫時失調。而如果沒有眼睛。我們就看不見接下來的路。而我們正是依靠各位的眼睛才找到的來‘扣’的路。如果沒有眼睛,我們就沒辦法找回那條路,從而返回。各位。”R補32接道。

“你是說如果安不回眼睛,我們都要困在這裡啦?”芽驚恐地道。

也許是錯覺,沉睡的瓦布拉似乎在此時嘟囔了一句“蠢貨。”不過誰也沒在意。“恐怕是這樣的。各位。”R補32輕柔道——但沒有引起同樣輕柔的結果。這份肯定直接讓芽激動起來,向維裡·肖的方向衝去——不過她因為身上太痛而沒能成行。芽跌坐在地上,痛地直錘腳腕。“把我們的眼睛還給我們!叔叔!!”

維裡·肖嘿嘿笑。

“我等一下再還給你們。在你們答應我現在高興起來之後。彆著急。小芽兒。”在任何三方衝突中,最多隻有不多於兩方能保持從容。維裡·肖的高興有一部分來源於自己是其中一方。“我能把你的腦袋修好一次,就能把你的腦袋修好第二次。所以你們很快就可以都高興起來。有了不起的維裡·肖在這兒呢!”他發表著宣講。非常從容。

“沒什麼好擔心的……噢!我忘記了。”他想起什麼,上前捉住小撿魚人的小細腿。把她拎了起來,膝蓋翻到背面。

一顆長著五官的肉瘤從芽緊密地擠在一起的膝蓋彎中彈出——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那只是一隻平淡無奇的長在膝蓋後面的腦袋。就像一顆母蚌中的珍珠——有的母蚌中有珍珠,有的沒有,事情只不過是僅此而已。如果要仔細看的話,能看到腦袋上那五官所組成的臉其實也頗為端正——相當討人喜歡,只是被疼痛扯的完全扭曲了。

這倒是有點可憐。還有,這露出腦袋的過程似乎不太愉快。膝蓋上的腦袋去咬維裡·肖的手,反而被他敲了腦門。

芽隨之大喊一聲。震得所有人腳下一跳。

“你幹嘛呢?維裡·肖叔叔。”阿西莫夫從放木箱的臺階上坐起來,沒精打采地支著下巴皺眉。

“我猜測剛才有誰死了。而他/她並沒有物盡其用。”枝陰陽怪氣地說。

“才不會有誰死呢。除了洪水再不退掉,我們再不離開這,我就要被餓死。”阿西莫夫摸著肚子。

“我會疼死的!”芽正巧叫到這句。

“我會失去意義而亡。或反之。唉。”瓦布拉這次貨真價實地說話了。顯然,他要麼沒有睡著或者死掉,要麼在睡夢中或者死掉了也能說話。不過依然沒有引起什麼注意。R補32悅耳動聽的聲音跟在後面:

“別死好嗎?各位。據我的長官剛才說。我們這裡的每一位的存活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請大家都忍住別死。”

“忍不太住。大哥。”

“嗨呀。高興一點呀。只要氣氛變好,一切都會變好的。”

“這誰能高興起來呀。”嗅寧小聲說。

“我現在就——啊!”芽再次發出撕裂的尖叫聲。

“你還在這裡偷偷藏著一對眼睛。對不對!我知道。因為是我親手把它們安上的。”和大家不同,維裡·肖的聲音聽上去興高采烈。這會兒他已經把手伸進那顆腦袋的嘴裡,從裡面把它的眼睛掏了出來——他暫且不知道那雙眼睛是什麼顏色。但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八點五分。維裡·肖把所有的眼睛合在一處。“高興點!各位!儘管我們現在還什麼都看不見。但請高興起來!”

“你把眼睛給我們安上我們就高興了。”阿西莫夫嘟囔。

“你高興起來我就給你安上眼睛。”維裡·肖哼了一聲。

“這位先生。你到底是有辦法,還是沒有?”嗅寧怯生生地問。

“他當然是沒有。”杈出聲諷刺。

“好吧。看來我得讓你們看看我的厲害了。”維裡·肖大笑一聲。“我讓你們看點高興的東西吧!”

他把那些眼睛向空中拋去,讓它們共享同一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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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零五分鐘了。”一梅茲冷冰冰地說。“按照你的說法。這個包含所謂詭計的第一類秘法故事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零五分鐘。再按照維裡·肖其中一條荒謬的規則——任何秘法故事在交代了三種要素後都應該在一個半小時內展開核心矛盾並推進——事情發展的很不順利。”

“矛盾不是已經展開了嗎?”以查眨眨眼。“眼睛安裝的矛盾。”

“即使以他自己的評判標準來看,這也很難稱為展開。首先,這個矛盾過於微小。其次,這是個邊緣化的問題——只是一個誤操作,或者一個技術上的困難而已。不應該在這裡耽誤太久。這很可笑。”

“沒錯。”

“你也認同?”

“我認同可笑。所以你應該笑笑了。我突然發現。你現在對這些規則掌握的比我還要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