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維裡·肖記得自己高興的答應了。

不對。他記錯了。維裡·肖瞅著一團正在因開的墨水,想。會議那時應該沒有結束呀?因為他分明還記得以查因特還向他們講了其他的事情。

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

大廳現在顯得非常空曠。賓客只剩稀稀拉拉的幾個,議員們中的大部分也被分配出去。以查示意讓剩下的所有生靈聚集在一起。

“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他柔和地對他們道,“你們來到這裡肯定想做點什麼。”

“但是逆風。”一位雲王——一種軍閥式的氣元素說。

“嗯。”以查點頭,“所以你們對迄今為止的方案都不滿意。但也沒有自己的計劃。”

雲王的臉鼓了鼓,抱了抱兩隻棉花糖一樣的拳頭,算作預設。旁邊一隻懸浮的領結髮出聲音,顯然那裡有個類似幽靈的傢伙。

“以查因特公爵。”類似幽靈的傢伙聲音空洞,“我們當然想助您一臂之力了。”

“你說助我?”

“正是您。以查因特公爵。中矩族群對您的事蹟耳熟能詳。”

“中矩族群。所以你是——”

“我是擺扭二星的後代。旋鈕四。”

“噢。”

以查望著那隻領結附近,端詳幾秒,“你們的父輩……現在不是怨靈了?”

“這您最清楚。”旋鈕四說,“我還有許多兄弟姐妹。只要您一聲令下,他們可以立刻趕到。我們只想幫助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們早可以做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拉斯諾洛原本抱著雙臂掛在附近的牆壁上,這時居高臨下,接了話,“有數目可觀的機會剛剛過去。為什麼不參與一下?”

“我……”

領結靜止了幾秒,似乎在猶豫,但最終發出的是堅定的聲音:“我們不打算加入這些計劃。我們只想幫助以查因特公爵。”

“噢。”拉斯諾洛摩挲著下巴。

“噢——‘只想’。”吸血鬼的聲音裡帶上了笑意,把嗓音拉長,“看來你們對‘幫助’有自己的理解——”

“要不,我們就先撤退了。”他落了下來,披風罩住周圍幾位體型較小的賓客,“那我們走吧。”他的聲音突然變冷,“讓我們這些不重要的傢伙們識相點,給歸星議會的惡魔議長和他的真心之交一點隱私空間。”

“你沒必要這樣。”以查說。

“你得承認有點好笑。不是麼?他們想幫助你。而你正在為大偏移召集幫手。他們卻不打算參與。”

拉斯諾洛一掀斗篷,把下面的賓客放開——沒誰在笑,但他好像也不太在意:

“來吧。”他坐下了。正巧就坐在最豪華的座位上。座位正巧和他的衣服相稱。“讓我們聽聽。什麼是隻對以查因特有利,而對他想迫切解決的宇宙危機所沒有好處的——”他呲了呲牙,“莫非是健康問題?”

“我的確有不少健康問題。”以查說。

“還有靈魂連結在吸取您的精神養分。”旋鈕四接話,“您可曾注意?”

“不妨說是某種刻意的安排。”

“原來如此。那我們就放心了。希望您自己保重……可知我們從哪來?”

“殺生域。”

“果然,您什麼都知道。”旋鈕四的語氣輕鬆了,“殺生域的最大的地下組織正在籌備計劃,準備對您發動暗殺。原本我們完全不清楚為什麼……但振幅三百告訴了我們一些事情。”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維裡·肖。“哇。小傢伙!你還有別的朋友!”他立刻衝振幅三百叫道,“告訴他們什麼了?跟我也說說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中有點突兀。他自己也很快意識到了,撓撓臉,衝以查嘿嘿一笑:

“不是我不擔心你。老哥。你肯定沒事的。哦!對!所以你們特意前來保護他?”他轉向旋鈕四問。

“我們恐怕無法做到這點。”怨靈後裔並沒有響應秘法學者的期望,“只能儘量把所知告訴你們……”

“那麼可以之後再說。”以查輕飄飄地道,“我想再次確認:各位都真心實意,想要解決我們面臨的宇宙問題。只是暫時沒有合適自己的位置。”

懸浮的領結飄到另一邊去了。旋鈕四態度明確。

其他傢伙沒有動。表示贊成。

“只是逆風。”雲王說。

“不錯。我們先將大偏移忘在一邊吧。”以查微笑,“現在容我向你們解釋。有關‘歸零’之事。”

“講完了。”他很快又道。

靜。

即使再遲鈍,維裡·肖也意識到奇怪的地方在哪了。如果現在的以查因特是本書,翻進去第一頁就會跳到第六頁。試圖向回翻又會跳到封底。他看向惡魔,又看向吸血鬼——那傢伙頭上頂著深紅黑頂的禮帽——它不是不應該在那兒嗎?

我們不會還在法則堵塞中吧?他這麼琢磨。你剛剛明明什麼都沒講!他又想這麼衝惡魔直接喊來著。

但無數畫面勐然暴力闖入他的腦海。睿沐岡厄的名字伴隨著冷風呼嘯,在神經中響徹。

再看看左右。來賓們形貌各異的臉上都掛著和他自己一樣的表情。

大腦過載的表情。

“現在我們進度一致了。”以查說,“我把有關零點的資訊都同步給了你們。”

讓維裡·肖更為驚訝的是,在場的其他傢伙並不都像他一樣驚訝。

“沒有介質,怎麼能做到?是因為我們離得太近了嗎?”他退後一步,舉起兩手比劃,“在這裡也行嗎?這裡呢?”他又退後一步,“還是說,你可以隨便這麼做?有什麼條件沒有?”

沒有誰說話。大家都看著維裡·肖。

他一邊比劃,一邊左右挪動:

“你能直接向我們的腦袋裡傳東西。那是不是可以入侵我們的心靈。控制我們?你能直接讓我戳死自己對不對?”秘法學者從一個盤子裡抓過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又害怕地把它丟到一邊,“你能吧。你能控制我們。”他自問自答。“從精神層面,還是意志層面?這種情況什麼時候開始的?”

“一直都可以。”

“一——直——都——可——以?”

“對你,一直都可以。像今天這樣,最近才開始。”以查回答,轉頭看看其他傢伙,“莫非只有這位卡路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