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工具都被修復如新。髓石和規則場重新被封入沙子做的水晶。它們呈現一個個光滑的球狀,發明它們的傢伙叫它們“燈泡”。託琳樂顛顛地拿走放在桌上的一隻多餘燈泡,填到身上的窟窿裡。它的樂觀情緒相當有感染力,誰要是沒被感染顯然百分之一百是他的問題。闌

單卡拉比似乎就有這樣的問題。他們聚在一張吧檯邊談了半天,他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波動,只是對以查說:

“時間差不多了。該把大家召集起來。”

以檢視了看他。“你有多久沒休息了?”

單卡拉比搖了搖頭,“不瞞您說,我休息的還算不錯。但我也知道,以後恐怕再沒什麼機會休息了。”

“不對。你有的是機會。”

以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懶惰的微笑,“隕星陣計劃的工作對你現在的能力而言非常簡單。快去快回。回來之後做一些準備。剛才聽到這傢伙的話了嗎?”

他示意正對著一面牆整理縫隙的光斑託琳,“秩序之源到了適合我們趁虛而入的時候。”闌

單卡拉比的表情終於動了。

他皺了下眉,卻不是因為不高興:“您是說——”

“隕星陣計劃是你們的最後一件工作。也是你的最後一項工作。在這之後,墮天使教團將會褪去惡魔的身份,成為天使,進入秩序之源。”

“聖天使。”

單卡拉比頓了頓,“這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想到……”

“如果你的想法不會改變,這一天總會來的。我已經答應你們有一段時間了,而你們的想法也沒有改變。是吧?”

以查高高拋起一個黑熔岩蛋糕,再接住的時候,把它變成了一個白兔蒸團。他漫不經心地捋了捋小白兔兩隻長長的耳朵,把它們分到兩邊,再把蒸團放在一架倒十字銀燭臺的中心。闌

“如果你們著急。隕星陣計劃的輔助工作也可以讓其他傢伙來做。培訓過的小鬼。或者我們的新朋友,或者我自己,都可以。”

“沒這個必要。聖天使。我們會完成這份工作的。哪怕僅僅是為了告別。”單卡拉比說。

以查沒接話,就好像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回應。

單卡拉比注視了一會兒那支組合怪異的燭臺。過了一會兒揚起頭:

“聖天使?”

“嗯哼。”

“剛才在那位吸血鬼管理員城堡裡的時候,您沒有讓我留下來。”闌

單卡拉比慢慢地道,“您讓所有已經分配有了小組的成員們都離開了。然後您告訴我,您不能讓我留下,是因為已經將我分配給我了一件魔鬼的交易……我當然以為,您指的是剛剛讓我去協助進行隕星陣計劃的事情。”

“你難免會這麼以為。”

“但其實不是。對麼?”

單卡拉比的墨綠眼睛緊緊盯著以查,聲音繃緊,又突然放鬆,“是的……也沒必要再問……這才是那件魔鬼的交易。是您和我們的交易。我們之間最初的承諾。而不是其他。”

“這有什麼區別嗎?各位?”託琳茫然地看著他們。

以查走到單卡拉比身旁。拍了拍墮天使教長的肩膀。

“如果你們能告訴我,我會很高興的。各位。”託琳說,“我現在有點不明白的是——議長。以查因特先生。公爵。大人……抱歉,我希望能儘量選擇令您感到開心的稱呼。我想問的是,為什麼您讓他把您當做魔鬼看待。而他叫您聖天使。而您也覺得這樣沒問題。而他也覺得這樣沒問題。而大家都看到,您實際上是個惡魔……”闌

它說,聲音越來越輕,好像被自己的話逐漸嚇到了似的。到最後它自己停下來了,在以查面前來回晃動。

“原諒我現在才開始理解您。您或許不是惡魔……”

“我是。”以查扯了扯嘴角,隨即出現在多層吊桌的頂部,將那一層所有的瓶瓶罐罐擠到下一層。

他像盪鞦韆一樣地坐在上面。

“注意。”以查說。聲音不大,但頗為有力。

喧鬧聲頓時中止,所有的賓客都望了過來。從這個角度也可以輕鬆地找到拉斯諾洛,高階吸血鬼正吊在對面的角落裡,一手擦擦嘴角,另一手向他示意。

“你們可以向我提問,或者向我挑戰了。”以查晃晃悠悠,對大家說:闌

“現在是休閒時間。所以任何問題,任何挑戰都可以。這會兒,請不要把我當做主人,也不要把我當做計劃的領袖,或者倡議者。任何在正式會議上不被允許的不滿,現在都會被允許。

提問和挑戰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

這段話引起了軒然大波。本就熱情高漲的賓客們熱烈的討論起來,聲波和交織的能量幾乎掀飛天花板。

那邊,吸血鬼響亮地清了清嗓子。

“我有一個問題。”拉斯諾洛露出微笑,率先開口:

“作為‘曲柄調整小組’的觀察員。我必須要替我那些不善言辭的隊友們說說話。”他向攀附在各個吊燈上的爪型結構體揮手。“稍稍溝通了一下之後,我對我們的方案簡直充滿了信心。我對我的隊友們也感到非常滿意。我們團結,機智,冷靜,有耐心,是全世界精英中的精英,毫無疑問,這次拯救宇宙的功勞是會落在我們身上了——”

厭惡的反饋從下方傳來,但吸血鬼全當沒聽到,繼續笑道:闌

“我只想知道。如果有別的小組妨礙我們完成這崇高的目標,我們應該怎樣呢?”

“為什麼會有誰想要妨礙你們呢?”有許多純潔的聲音問。更多的聲音氣憤叫道:

“誰會妨礙你們!我們幹自己的還來不及!”

“互相妨礙當然會被懲罰。歸星議會的議員們會保證這一點。同時你們也沒有義務互相幫助。”以查道。

“合理。”拉斯諾洛點頭,但立刻就傳來了反對聲:“不對。”

“我們的目標分明一致。”說話的是那位提出了“找平理論”,但還沒來得及將它具體化的髮結哲學家,“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應該儘可能的互相幫助。直到大偏移結束,再開啟清算時間。”

“您剛才也是這樣做的,不是麼?”他轉向以查。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