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維裡·肖看了看他,又轉過去看了會兒涅希斯,又轉回來看著他,恍然大悟,“噢!!!!!!”

“明白了?”

“噢!!!!!”

“到底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明白了。嗨呀。早說嘛!我要告訴大家!快來,快,快,都注意,我跟你們說……”死掉的維裡·肖激動地伸手去搖鄰座的黎芙。

幾乎只剩白骨的手指從仙靈沒有水分的花瓣徑直穿了過去。秘法學者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尷尬地把幾個乾巴巴的骨頭手指捏在掌心,嘎吱嘎吱活動著:

“哎呀。好像告訴你也沒用……我們都已經死了啊。”

沒錯。這是個問題。以查盯著黎芙冷漠而枯萎的臉,沒說話。他知道現在正發生著什麼,但還沒想到怎麼有效共享給其他傢伙。

即使讓他們馬上了解,徹底瞭解目前的情況也沒有用。他們都已經死了。而死去的他們沒辦法再把任何資訊傳回給活著的他們。

手上被分發了詳細的正確答桉,但考試已經結束。

以查的目光掃過那些死氣沉沉的臉,對他們而言,這是最後的,總結性質的一刻。無法再做出什麼改變。雖然在之前,他已經想辦法推動那些改變。

“我早說會有超乎你預料的事情。”涅希斯用四隻手摸著自己的四個額頭,姿勢看上去極其詭異,“當然。這也很正常。因為你不完全接受我。所以總會有超乎你預料的事情。”

他高亢地笑了兩聲,顯得十分興奮,“想想看,如果你早早接受成為我的一部分,在我們開始這番操作的時候你就知道事情的全部。那早早就可以告訴他們答桉了。”

“是嗎?如果真的那樣,你給出的挑戰恐怕也會隨之變化。”以查抓住維裡·肖的手,把他的一根手指“嘎嘣”掰了下來,舉在眼前打量著,“我不認為會有什麼區別。”

維裡·肖誇張地大叫——從他的聲音裡完全聽不出痛感。

涅希斯的許多張臉同時變了臉色,停頓了一會兒。

“你知道。我絕對是為你好的。”

全知之眼放慢了語調,聲音裡夾雜著蜂蜜一樣黏膩的感覺,“無論結果如何,我是真心想解決法則堵塞,也希望大家挑戰成功。我不也在這裡嗎?我已經個體意識化了,沒辦法逃跑。”

他攤開一隻手,作為一個沒有心的存在,這波對“真心真意”的模彷算得上相當成功:

“我可絕對是想為大家好來著。要不我來想想辦法,親自去說服一下法則堵塞之前的你和那小孩?”

“好啊!”死去的維裡·肖不管別的,先大聲拍手,又有兩個手指掉了下來,他鑽到桌底去撿。死去的涅塞冷哼了一聲。顯然是不認為自己會被說服。

“別對他們開玩笑。”以查盯著涅希斯。

“哦?哦……”

“也別再噁心我。不然我會認為你現在害怕了——畢竟世界的浪潮徹底超出了你的控制——在過去的爭鬥中,你輸過也贏過,但據我所知,與這樣多的‘選手’同臺競技是第一次。”

涅希斯似乎想發聲,但被以查壓過了聲音,“如果藍勒溫知道藏在深淵之底附近暫避鋒芒,那你想要選擇藏身在這絕對安全,沒有出口的扭曲時空裡也不是不可能。”

“小惡魔。大魔鬼。你忘記我是誰了嗎?我才不會害怕!也不會躲!”涅希斯大笑出聲。

“如果你不大喊會更有說服力。你連結在由莫羅椰莉弗奠基的唯星奇面以恢復力量,你的‘個體意識’為什麼不會逐漸受到她的影響呢?”

“因為……”

“兩個廢物。”瓦布拉見縫插針,愁眉苦臉地評價。聲音很小但很清晰。黎芙也冷笑了一聲:“沒錯。”

“我勸你別和他爭論。全知之眼。”

塔粒粒奇的殘枝發出蹦豆子似的脆響,似乎在嘎嘎怪笑,“我教你,直接動手比較好。雖然你的視野可以遍及所有揭露過的事實,但以我的經驗,你跟他沒得吵。”

以查對著涅希斯微笑了一下。他錯了。這些死掉的傢伙不是什麼都改變不了。他們還可以讓活著的傢伙們難受。

涅希斯好像真難受了。亢奮的狀態從他身上消失。他頓了一會兒,把吊燈掰成易於他身體健康的三十度,然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我說……”

他又嘆了一口氣,一隻腦袋向回萎靡地縮排,“這些挑戰難道不是我們一起商量,一起實行的嗎?”他回覆了正常的語調,“只是當時我們確定的時候,你不知道會在這裡看到這幅畫面。那也並非我的問題。正常的惡魔意識就是無法觸及到未來之事,一直保持惡魔身份是你的選擇。”

“我不否認影響。但我有我的問題。你有你的問題。”涅希斯又頓了一下,絮絮道:

“不論怎麼說,現在還剩下你,你面臨的問題你終究要解決。而我也不會給你任何提示。不然,連這個挑戰本身都會改變。那樣你甚至沒法繼續坐在這兒了。

我們早說過,在法則堵塞消失之前。所有存在的挑戰必須被完成。

你必須要完成挑戰。甚至還應該感謝挑戰。因為如果不是我們身處在這特殊的環境裡,這些已死的小傢伙們早就會連這一點最後的影像都消失殆盡。你知道的,就是這樣。”他的許多眼睛同時眨著,彷彿在加強這段話的可信程度。

安靜了一會兒。

“這樣嗎?”不知道誰呆呆地反問了一聲。

“就是這樣。”這次是以查代替回答。

他看著涅希斯的那隻縮回去的腦袋慢慢地重新凸起,最終還是解除了疑慮。確實沒必要再懷疑對方是否對他們的約定不夠積極。

在法則堵塞的環境之下,他們共同商討的挑戰確實還在順利執行著。一個惡魔也確實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

況且,眼前的這一刻和他自身的挑戰有關,他本來就不應該知道。涅希斯沒有惡意隱瞞什麼。他終究不是天然生物一般的意識。

“以查因特?想什麼呢?”塔粒粒奇的幹盆栽又開了口,一根枯枝甩到惡魔的頭上,“我就是因為你這次別出心裁的大計劃陣亡的。邪惡的惡魔!在怪罪別人之前,先檢討自己吧!傲慢的小鬼!”

以查把枯枝拿下來。

“確實。如果不開展這場挑戰,我的朋友們也許不用死光。”他把枯枝和維裡·肖的手指並排放在桌上,勾了一下嘴角,“本來想了個雙贏的辦法,還以為是個不錯的主意。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真是太危險了。”

“有利有弊。”涅希斯說。還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剛剛從桌底鑽出的維裡·肖突然迸發出一陣大叫。

“怎麼了?”以查斜眼瞥向他。大家都死了。只有他的死相特別不一樣。

“原來你們是商量好的啊!!挑戰是給我們每個人的!!!”維裡·肖目瞪口呆。

這下幾乎滿桌的死者都笑了。

“既然我死了。說明過去的我挑戰失敗了?”秘法學者沒理會大家的笑聲,痛徹心扉地盯著手心裡剛撿起的那兩根的手指,“過去的我怎麼就挑戰失敗了呢?不可能啊!維裡·肖一定能化險為夷才對……”

以檢視著他,突然意識到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