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堵塞就是不能再用的意思?”維裡·肖問。沒獲得回答。緊接著開口的是一位夾子女郎:

“如果可以重新啟用分類法,我們能為您模擬這兩條通路。”

這個提議被以查否決了。

終道之末的情況好不容易趨於穩定,終點事務所的員工們正在慢慢擺脫依賴,開始建立以較低效率執行的工作流程。終末翻轉經過了一層又一層通報,快要遞到那些藏身在方形建築的高層管理者的辦公桌前了。

在他們的管理下,這個宇宙遠端的位面將會毫無驚喜,粉飾太平,湊湊合合地繼續執行下去。

以查相信他們能做到。依據是,大偏移竟然沒怎麼影響幾乎全由法則生物組成的終道之末。看來那裡被應用了某種對沖偏移,或者覆蓋認知的方法。而且結果還算成功。

“類似於在洪水中教會大家游泳,這個我倒知道細節。”涅希斯點著一對櫻桃一樣的腦袋,在房間裡像分針一樣轉圈,他比之前飽滿,精神,廢話多,“你想用一次智力挑戰換取知情權嗎?你不想。你暫時還不想打破這個過程。我也不想。我們現在最好別引起無羽者的注意。”

這段自問自答本身就像是在引起注意。響應一般,守物之子從地毯的一個小皺褶裡鑽出,靈巧地跳到了以查的膝蓋上。“再見”也隨之出現了。地獄獵犬咧著大嘴,伸出一隻粗糙的大爪子去抓貓咪。

以查揪住小貓的後頸,餘光看到它們身後的活板門“彭”地被頂開,一根綠油油的藤蔓從裡面伸出,“吧嗒”拍在地上。

“一下子變得這麼熱鬧?無光者的事我還想問呢……你們可千萬別同時發言。不然這一段我已經在頭疼該怎麼組織好了。”維裡·肖一隻手揉著眼睛,高舉另一隻手,投降似的道。他同時還在想著自己的事,不知為何感覺腦子特別的亂。

還好緊接著說話的只有塔粒粒奇——那根藤蔓發出他的聲音:

“壞蛋們,你們能不能從我的煙囪上挪走?小動物被你們的能量場刺激的到處亂跑。實驗都沒法做了。”

“你最近都會在這兒嗎?”以查側過頭問。出於某種考慮,他們現在確實聚集在大生命師實驗室的煙囪上方的隱藏房間裡。

“一部分在這。”塔粒粒奇剛開口想要好好說話,以查搖搖手指揮,“再見”留戀地看了小貓一眼,叼起關著那隻吃掉涅塞了手的花籃,跳進活板門的洞裡,頓時激起一陣枝葉碰撞的噼啪聲。

“哎!幹嘛?這是我的地方……我的地方!畜生,畜生啊……”塔粒粒奇的碎碎念迅速地鑽了下去,跟著“再見”發出的噪音飛快地滑行了一段。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到活板門邊上那根近處的藤蔓裡。

“下不為例。惡魔。”大生命師的音調低了八度,帶了點責備的意思,“你交給我的病號已經快恢復了。”

“突然變得這麼順利?”以查停了一下問。

“截止日期就是生產力嘛。”塔粒粒奇沙沙道,“病號和小惡魔會去秩序之源。我能徹底搬過來——不用表現的太激動——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法則堵塞不歸我管,真不想讓它影響你的靈魂質量!我勸你讓那些你的小鉗子下屬想想辦法。得。一會兒我去告訴她們好了。對於偉大的目標,小小的犧牲是必要的。何況現在大家都是一家人,嗨!”

“說什麼呢?怎麼這麼亂啊!”維裡·肖終於忍不住叫道。這一聲沒有吸引到任何注意,於是他自己蹭到距離最近的黎芙身邊:

“我漏了什麼?總感覺逐漸聽不懂他們的邏輯了!對了。剛才你不是還要向他提要求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胳膊肘去撞仙靈,吃驚地發現對方沒有像平時一樣厭惡的躲開,而是被結結實實地撞在了腰上。

黎芙搖晃了一下,轉過頭,直愣愣地看著他,動了動嘴唇:

“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維裡·肖大惑不解,抬頭去看以查。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個感覺到的。但他感覺到了。

這時涅希斯正好走到以查的對面。他們互相眨眼。維裡·肖不明白他們在傳達什麼意思,但不對,很不對。他環視整個房間。打算暫時把找個“聖盃”的事丟在腦後(他給那個未來要被他造成神的傢伙起好代號了。雖然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起的),先把現在的情況好好弄個清楚。

要不然這傳記恐怕要寫不下去了。

那只有點令他害怕的貓咪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了以查的肩膀上。它是不是長大了?空氣中的香味突然變得很濃郁,甚至還夾雜了一絲青草的味道。維裡·肖勐力用犀利的眼光在整個房間中來回掃,不知道在第幾個來回,發現房間角落裡的陰影中蹲著一個小女孩。

“小——妹——妹?”秘法學者朝她貼去,小女孩頭上的角鮮紅,所以她是……

她出現在了另一個角落。所以維裡·肖轉過方向,向她奔跑。有點蠢,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不跑就到不了那兒似的。

他果然沒能成功到達她的身邊。

門響了。超大聲。

“無甚辦法,有利有弊。”涅希斯說。

“太危險了。”以查說。

“有利有弊。”涅希斯說。維裡·肖突然感覺一點都不想再問他們了。他想起有些生靈會向遠古邪神求索答桉。他們所獲得的東西應該和現在差不多。問個頭!你們講這個誰懂啊?!他向門奔跑——門總不會瞬移吧!

秘法學者成功到達門邊,去開門。他沒忘記他們在煙囪上方的隱藏房間。誰會在這地方敲門呢?門被什麼東西卡住了。維裡·肖低頭。門被瞪著一對綠眼睛,凶神惡煞的地獄獵犬擋住了。

“再見。好狗狗。別擋路。讓人進去。”門那邊有個女聲說。一頭紅頭髮從門縫中一閃而過。大狗讓開了。一個和維裡·肖等高的傢伙被從門縫裡塞了進來。

緊接著響起的是一陣古怪的轟鳴。維裡·肖瞪大眼睛看著被推進來的人。

那確實是個“人”。曾經是個“人”。那是石凋一般,宛若半影的,守護者化的涅塞。應該在五次日照之後解除封印的傢伙。豹子一樣大的貓向他撲去,角落裡的女孩迅捷無聲地竄過去,緊緊地拉住那隻貓。以查緊緊拉住女孩,涅希斯緊緊拉住以查。

維裡·肖緊緊拉住自己的劉海。

我好像有那麼一點點明白什麼是“法則堵塞”了。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