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曹操說不得,這曹賊也想不得呀!”

葉青坐在椅子上,看著門外的同時,還應情應景的來了這麼一句。

對於這個聲音的突然到來,葉青並不覺得震驚,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大明朝對軍情的反應速度。

他知道,朝廷的回覆不是今天到,就一定是明天早上到。

他只是覺得很巧,他剛還在想徐達是否能用他的這條計策說服朱元璋,朱元璋的詔命和兵部的軍令,以及徐達的回信就都到了。

當然,他想到了兵部會有對應的回覆,但沒有想到朱元璋還會單獨下達詔命,更沒想到徐達這麼一個位高權重之人,還有空給他回信。

葉青作為一個在古代見過九輩子世面的人,絕對談不上什麼受寵若驚,只是覺得徐達這人很不錯。

如果他不著急著回家的話,還願意和徐達交個朋友!

只可惜,戰勝之後不久,就是他葉青在這個時代的死期,他和徐達終究只是這個時代的‘筆友’!

也就在葉青為此事而感到遺憾之時,風塵僕僕的驛兵就單膝跪在了他的面前,並雙手奉上三個密封完好的信封!

葉青接過信封之時,也看了一眼這位臉和脖子上全是灰塵汗漬,還眼紅無比的驛兵:“去賬房領賞吧!”

驛兵激動拜謝之後,就在衙役的帶領下,徑直往賬房而去。

而此刻,

就坐在葉青旁邊的朱元璋,雖然極力掩蓋心中的好奇,但還是忍不住的偏頭,也忍不住的伸長脖子。

其實朱元璋作為讓葉青的提議變成大明此次北伐戰略的背後支持者,他不用看也知道個大概。

他好奇的也不是信裡的內容,他好奇的是葉青敢不敢全部開啟這三個信封。

徐達給他的回信,肯定該他看,這無可厚非!

但兵部的軍令他不該看,朱標以他的名義下達的詔命,也不該他看!

葉青作為一縣父母,他確實有上奏縣裡一切事務之責,但朝廷下發的一切事關軍務的詔令,都應該直接給相應將領才是。

怎麼就能一股腦的全部往他這裡來了?

“難道,他就是雁門駐軍的實際掌控人?”

“.”

想到這裡,朱元璋的眉心又微微的挑了一下,但眼裡卻不再有明顯的殺意。

事已至此,大敵當前,不論他發現了什麼,都得等打完仗之後再說。

哪怕是葉青非死不可,也得等仗打完了再說!

也就在朱元璋暗自思索之時,葉青卻瞥了他一眼道:“這些東西是你該看的嗎?”

“你能看的,頂多就是徐帥的回信,其他的你都不能看。”

朱元璋只是點了點頭,就轉過了身去,與此同時,他也心中暗道:“老子不看也知道寫的都是些什麼,哪怕是徐達的回信,老子也知道他寫的是什麼。”

“不對,老子不該看,你更不該看,你要是敢看,老子一定,”

也就在朱元璋暗自下定這麼個決心之時,外面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明顯的甲片擦碰聲。

“拜見葉大人!”

“.”

四位將軍雖不下跪,但也面對葉青,行抱拳軍禮。

葉青對四位將軍的態度,可比對郭老爺這個兼職欽差的態度好多了。

也不是說多客氣,但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畢竟四位將軍可都是正四品衛指揮使,在名義上也是他葉青這個區區七品縣官的上官。

只不過按照規制,文武各司其職,文武的品級之差,並不能代表從屬關係,但下官看到上官之後,該有的禮節還是一定要有的!

但在朱元璋的眼裡,卻是完全搞反了,正四品武將竟然率先向正七品文官行禮?

不論他葉青多禮貌,他都覺得不對頭,怎麼看怎麼往他不願意想的方向去想!

葉青招呼四位將軍坐下之後,又立馬介紹起了他旁邊的臨時參將郭將軍。

四位將軍都是行家,看過沙盤上的陳設之後,也對朱元璋抱拳,算是肯定了他的本事,也算是見面禮。

“好了,”

“該認識的也認識了,該到的人也都到了。”

葉青說到這裡,又繼續說道:“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就把接下來的佈防戰術給定下來。”

“當然,在做這件事情之前,我們必須要確定雁門駐軍的防守主將。”

“本官與四位將軍交好,四位將軍也認可本官,那本官就當仁不讓了。”

葉青話音一落,也不管在場的人都是怎麼個反應,直接就坐在了帥座之上。

緊接著,他拿起裝有兵部下達軍令的信封就要開拆。

“且慢!”

也就在葉青剛剛撕開一個小口子之時,朱元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

所有人的眼裡,

葉青看著面前郭老爺,詫異道:“郭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朱元璋除了這一下子有點出格以外,他的面部表情上卻是除了嚴肅,就沒有其他字眼了。

但他的內心深處,卻早已猶如狂濤席捲:“還什麼意思?”

“咱總算是知道那一直對咱頗為客氣的吳用,為啥要把咱從帥座上拉下來了,原來是給他家葉大人準備的?”

“你還真敢文官掌兵啊!”

“你要是真這麼幹,這場仗打完之後不論勝敗,都是你小子的死期!”

“咱這是在救你的命.”

此刻的朱元璋,雖然內心火大,但也很是矛盾。

有的時候,他真就是恨不得以皇帝之尊,親自當行刑劊子手,如果不親自行刑,就真的解不了心頭之恨。

但有的時候,他又被葉青的才華所震撼,被葉青的作為所觸動。

不論是他為了百姓幸福而謀的政績,還是他為提高將士生存機會所做的努力,都足以讓他朱元璋心生不忍。

但底線終究是底線,他必須要堅守住了。

朱元璋沒讀多少四書五經,但卻熟讀歷史,他知道文官掌兵代表著什麼,文官掌兵代表著禍國殃民,更代表著喪權辱國。

他絕對不會讓這個弱宋的普遍現象,出現在他的大明王朝。

且不說這個歷史現象,就單說他葉青,如果讓他葉青順利的文官掌兵,那他朱元璋就真的要治他葉青一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之罪了。

原因無他,

讓他這麼一個有錢有糧有民心的人,還掌握兵權的話,他朱元璋可就睡不著了。

朱元璋不想失去這麼個人才,也不想時刻都頭懸利劍,所以他決定拉他葉青一把,是成全了自己,也是把葉青從鬼門關拉回來。

朱元璋嚴肅道:“葉大人,你不能坐在這裡,你更不能看這朝廷下達給將軍們的命令。”

“你為將軍們提供作戰指揮室,你幫將軍們代收朝廷軍令都沒問題,但你不能成為主將,更不能看這些軍令。”

“文官不掌兵,是陛下的禁忌,你要是這麼幹還被陛下知道的話,不論勝敗,你都活不了的。”

葉青聽著這麼一番說辭,那可就太滿意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朱元璋的眼裡,葉青是一點讓位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還靠在椅背上,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郭將軍,陛下是不是太迂腐了?”

“文官掌兵怎麼了,范仲淹文能治世,武能保境,辛棄疾文能治理一方,武能衝鋒陷陣,更是歷史上最能打的文人!”

“再說唐朝的邊塞詩人高適,更是做到了真正的封侯拜將,本官雖然是文官,但也有一顆文武一把抓的心啊!”

朱元璋皺著眉頭就反駁道:“你怎麼能用個例來說事呢?”

“千百年來,也就出了這麼一個范仲淹,一個辛棄疾,一個高適而已,個例永遠代表不了什麼!”

“文官掌兵禍國殃民,才是歷史上屢見不鮮的普遍現象!”

“不是,你剛才說什麼,你一直都有一顆文武一把抓的心?”

朱元璋反應過來這一席話的重點之後,那雙直視葉青雙目的眼睛,便盡是詫異之色。

如果換一個人,絕對連重說的機會都沒有,但他希望葉青可以重新說過。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希冀之時,葉青卻是堅定無比的說道:“個例確實不能代表普遍形象,但並不能因為他是個例,就否定其存在!”

“至於文武一把抓的心,本官一直就有,不然我砸那麼多錢在他們身上幹嘛?”

“我不僅把我貪的錢砸了大半進去,還花心思培訓這些將領,我不文武一把抓,我圖什麼呀?”

“本官的目標其實很小也很少,無非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有糧能使人拜我,有兵能使我安心’這三個小目標!”

聽到這裡,朱元璋整個人都麻了。

他葉青還是真敢說啊!

這三個目標還小?

這三個目標加起來,哪怕是身處於宋仁宗的時代,也能讓仁宗皇帝變狠人。

原因很簡單,只因為當臣工的安心了,當皇帝的就得整日提心吊膽了。

想到這裡,朱元璋雖然依舊極力讓自己表情平靜,但他的心裡卻已經動了殺意。

可也就在此刻,他又意識到了一個重點。

“你培訓他們?”

“你一個二十來歲的文官,培訓這些正四品武將?”

葉青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淡淡一笑之後,就做了個有請將軍們來替他解答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