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彬聽見有戰鬥機飛過來,差點沒嚇尿。他在印尼最擔憂的事,那就是引起印尼zf的主意。霍雨和蘇緹娜也站起身,神色中帶著濃濃的不安。

船長聽了這個訊息之後,臉色並沒有太多變化,他沉聲說道,“別怕,這裡是公海,不是印尼領海。他們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帶著三人離開了船長室,來到了甲板上。

宋文彬剛來甲板上沒幾分鐘,就聽見頭頂上傳來雷鳴一般的轟鳴聲,三架灰色戰鬥機,以極低空的高度,貼著海面百米高度飛了過去,從他們頭頂掠過,聲勢十分驚人。

不過從他們頭頂掠過之後,那幾艘戰機就消失在了海岸線,不知道去做什麼了。

但甲板上的三個人心臟可以說提到嗓子眼了,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如此巨大的成本,如此殫精竭慮的算計。

現在他們距離寶藏很可能只有一步之遙,如果這種時候遇見了印尼zf的插手,那麼他們的所有的努力都會化為烏有,甚至為印度尼西亞做嫁衣也說不定,而那是三人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的。

看著戰鬥機掠過,向陽紅號的船長拿出對講機,沉聲問道:“塔臺,那些人有沒有發來詢問?”

“沒有。”

向陽臺紅號的聯絡員說道,“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訊號。”

“奇怪,沒有訊號嗎...?”

拿著對講機的船長皺眉呢喃。

這時,聯絡員那邊又傳來通訊,“不過船長,咱們前方五十公里的地方,還有一艘船在進行探測活動。”

“哦?”船長立刻問道:“什麼船?”

“是探測者號。”

船長張志的臉色當即就陰沉下來,甚至比聽到戰鬥機資訊的時候要更加陰沉:“是美國的探測者號嗎?”

“是的。”

“我明白了。”他放下了對講機。

“發生了什麼?”短短几分鐘的驚變讓宋文彬異常緊張,這種情況是他前所未見,同時也是力有未逮的。他不知道如果印尼官方真的找過來,他該怎麼辦?

“我想你們說的沒錯。”船長輕聲說道:“國際法規定飛機不可以距離海船一百英尺以內,那艘飛機寧願違法也要趕過去,這裡可能真的有什麼東西。”

宋文彬和蘇緹娜還有霍雨面面相覷,這不是廢話嗎,如果這裡沒有東西,他們怎麼可能會來到這裡。

“但是很顯然,知道這裡有東西的不止我們。”船長說的:“奧德賽公司也在這附近。”

宋文彬一聽驚呆了,感覺自己的心以極快的速度墜入冰窖,拔涼拔涼的。

探測者號!

奧德賽公司!

要說半年前,他還完全不知道奧德賽公司是什麼玩意,但是在他在潛水學校裡學習打撈的過程中,他每晚都要被逼著學習各種打撈的知識以及打撈這個行業裡那些或成功或失敗的桉例。

但是在那成百上千條桉例中,其中至少有一大半都是由一家打撈公司提供的,那就是奧德賽公司。

當下全球最頂尖的打撈公司,由於能在鳳毛麟角的打撈行業中持續盈利,他們公司的股票甚至在美國上市。

不僅如此,但凡是被他們盯上的沉船,無一例外都在歷史上赫赫有名,而且,他們技術極為精湛,經驗老道,更有無數最頂級的裝置輔助,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

“確定嗎?確定是奧德賽公司的船嗎?”霍雨大聲問道。

她和宋文彬一起參加了同樣的課程,所以對奧德賽公司也非常瞭解。

船長沒有回答,他大踏步的帶著三人來到了向陽紅號的集控室,這裡,三名船員正面色凝重的盯著一個複雜的顯示屏,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種線條和引數,那些引數還在不斷變換位置。

“確定嗎?”船長問領航員道:“確定是探測者號嗎?”

“確定以及肯定。”一名船員指著顯示屏說道:“就在五十公里以外,不過他們已經轉向了,正在向西南方向移動,可能是收到了印尼海軍的驅逐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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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之上陡然的風雲突變打的宋文彬一時間措手不及,不僅出現了印尼海軍的戰機,更出現了一家美國商業公司的打撈船,他這會兒腦子都是懵的。

他的兩個同事也沒好哪兒去,一個個臉色蒼白的如同呆頭鵝一樣。

這時,集控室的通訊中傳來英文的詢問。

集控室裡的人都有些不安的看著船長。

船長拿起話筒,簡短的和對方溝通起來。

“是印尼那邊的詢問,他們詢問向陽紅號來這裡的目的。”蘇緹娜給宋文彬翻譯。

“船長怎麼說的?”他喃喃問。

“說正常科學勘探。說這地方雖然靠近印尼,但已經屬於公海範圍了,他們無權干涉向陽紅號的勘探行為......”

話雖如此,蘇緹娜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剛才奧德賽公司被驅離就已經說明公海這個定義是非常模湖的。

很快,船長放下了電話,看著三人,說道:“情況不容樂觀,看來印尼並不認為這裡是公海,他們依然認為這裡是他們的管轄範圍。”

“能爭取一些時間嗎?”

宋文彬艱澀問道。

距離線索如此接近,甚至連工具都準備好了,他實在不想在這個地方放棄。

船長聽了宋文彬的話之後又去打電話了,簡短的問詢之後他放下電話,說道:“印尼那邊不允許我們在這裡作業,要求我們必須離開。否則就會派海警過來強制驅逐。”

短短几句話讓船艙內的氣氛凝重到極點,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在公海遭到了印尼官方的驅逐,這是宋文彬完全沒想到的。

但很快,禁令便被宋文彬拋諸腦後。

“如果他們要趕來,需要多久?”宋文彬問船長張志。

“一天。”張志說道:“這裡離印尼港口有一千多公里,即便是最快的軍艦,可能也需要一天,當然,考慮到可能有軍艦在海上巡邏,這個時間是說不準的。”

“宋大哥......”

蘇緹娜看著宋文彬,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天的時間,或者更短,這對於一項勘探任務來說無疑是極為短暫的。

“我們必須要快點行動。”

宋文彬終於做出了決定,他斬釘截鐵說道:“奧德賽公司停留過,向陽紅號也停留過,無論印尼官方有多遲鈍,肯定也能聞到些不尋常的味來,說不定等他們反應過來就會跑這裡來勘探。印尼雖然落後,沒有高科技的深海探測器,但是他們非常擅長和西方合作。如果被奧德賽公司先找到寶物,基本就很難要回來了。屆時,寶物肯定會被西方或印尼瓜分,1998年的黑石號勢必會再次上演。現在我們離寶藏這麼近,絕對沒有放棄的道理,應該越快拿到東西越好,即便只有幾小時,我們也要分秒必爭。”

“可是,我們還沒來得及確定沉船位置。”蘇緹娜焦急說道。

稍加思索,宋文彬便說道:“這倒也不是完全的壞事,既然奧德賽公司出現在這裡,那麼我們應該往奧德賽公司被驅趕的地方找,他們很專業,說不定他們停留過的位置會有線索。”

向陽紅船長點點頭,發了幾道指令。母船緩緩掉頭,向著奧德賽公司被驅離的位置駛去。

果不其然,就在靠近探測者號被驅離點還有二十公里的時候,集控艙傳來訊息,“船長,實驗室發現海床上有東西。”

無須多言,三人幾乎是同時衝向向陽紅號的實驗艙內,這裡,一張嶄新的海床資訊圖紙被列印出來,幾名技術人員將圖片放的大大的,臉上的表情很是興奮。

宋文彬過去之後,他們指著海圖上灰白噪點中的一個凸起說道:“這裡有一個明顯的異物,不過具體是什麼,我們還要開會研討一下。”

宋文彬低頭一看,的確在那灰白噪點中有一個黑色的小小條狀物,雖然非常小,但在以前的聲吶圖中是不存在的。如果是昨天,他看到這種資訊他或許會欣喜若狂,但是現在,他心裡只有濃濃的緊迫感。

“不用研討了。”宋文彬乾脆利落的說道:“先下去再說,已經做了這麼多了,分析的不對難道還能不下去嗎?只有一天的時間,我還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開會上。”

他看著船長,船長也點點頭:“事關重大,還是配合他們行動吧。”

眾人沒有異議。

很快,三人便重新來到了船艉,這裡,甲板上的艙門緩緩開啟,露出下面存放的一臺長約8.米,寬3米,高3.5米的紅頂白身潛水器,它就像一個全身佈滿各種感測器的胖大鋼鐵鯊魚一般,靜靜的躺在船艙內。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陡然看見這玩意,宋文彬心臟還是忍不住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去了這麼多國家,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如此高科技的東西,或許那些載人進入太空的飛船也不過如此了。

看見那紅白巨物,蘇緹娜眼睛一下亮起來,她如同看見新玩具的孩童一般迫不及待說道:“快,開啟艙蓋讓我們下去!”

一旁的船長張志有些不確定問道:“你們確定要親自上陣嗎?這裡的水深可是有5000多米深,儘管蛟龍號很可靠,但是下潛5000米深的心理壓力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不是有龍腦支援嗎。”

蘇緹娜在旁邊說道:“我們不會操控這艘船,但是水下的觀測還是肉眼比較可靠,我們希望親自確認那艘沉船。”

蘇緹娜這麼說,船長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畢竟他們來這裡是為了幫助蘇緹娜完成策略。

起吊機粗大的吊鏈緩緩將蛟龍號從船艙中吊起,順著軌道輕輕的滑入海水之中,一旁的工作人員幫宋文彬穿上了救生衣,但宋文彬並不知道這衣服有什麼用,這裡可是數千米深的海底,一旦機器出故障,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救他們。

可他還是默默接受了這件救生衣,並且在母船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從開啟的艙頂坐進了蛟龍號的載人艙內。艙體很狹小,呈圓球狀,其中到處都是各種複雜的儀器和開關,蘇緹娜和霍雨進來後,宋文彬不得不蜷起雙腿才能為她們留出些位置。

當導演把攝像機交給三人的時候,船長說道:“不要有任何多餘的舉動,這艘船受母船上的龍腦控制,有自動航行系統,你們如果要去什麼地方,直接用通訊和我們聯絡就夠了,我們會幫你們把你們送去你們想去的地方。”

“明白。”宋文彬說道,不能開船他反而鬆了口氣,這裡的按鍵簡直和飛機機艙內有的一拼。

時間緊迫,簡短的和宋文彬三人說了一下注意事項之後,艙頂被緩緩合上,在艙頂合上的一瞬間,周遭所有的聲音一下子消失的乾乾淨淨,寂靜的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艙外,工程師們最後檢查了一下之後,鉸鏈被緩緩鬆開,母船上一條條指令被髮出,上百條條通訊被快速傳遞。

而在艙內,三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宋文彬壓抑的看著面前狹小的觀察窗,很快,這面觀察窗就要承受500個大氣壓的壓力,相當於在一平米的面積上壓上5000噸的重量,天知道國內用了什麼材料才讓它足以反覆承受如此可怕的壓力。

咕冬。

船體微微傾斜。

蛟龍號上的鉸鏈被鬆開了。

蘇緹娜幾乎是一瞬間抓住了宋文彬的胳膊,她坐在中間,一隻手抓著宋文彬,一隻手抓著霍雨,神色中帶著止不住的恐懼。

宋文彬想推開蘇緹娜,但是他不敢動,船艙太小,他害怕亂動會碰到潛水器上的什麼開關,更怕自己的堅持會在這種關鍵時刻造成團隊隔閡,只能一動都不動的蜷縮在凹下去的座位上。

只是表面雖然平靜,他的內心卻總是忍不住想到一年前江南路上的直播,那時的他意氣風發,自由自在…..

媽的這真的是一個厭女主播該做的事嗎…..

在印度洋往水下五千米的地方跑。

沒人來為他解釋一下命運為什麼如此瘋狂,水位逐漸淹沒了觀察窗,蛟龍號被放進了深不可測的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