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至一層大廳的路禹恰好碰上了打包了早餐的西格莉德,不知道為何,西格莉德見到自己,神色有些慌張,若非喊她的名字,她估計會一溜煙跑開。

“她參觀得怎麼樣?”

西格莉德撥開糖紙,把一塊水果糖丟進嘴裡:“昨天參觀了工匠工坊、精靈棲息地、深綠海妖的水產佈局、珊瑚的螺舟,今天預計會是你的蘑菇信徒以及一些倉庫或者牧場,你看是不是要安排下見面的時間?”

路禹想了想:“那就中午吧。”

“在議事廳?”

“沒必要這麼嚴肅,就在餐廳吧。”

西格莉德思考片刻,問:“這樣會不會顯得有些慢待?”

“能跟一地領主共進一餐,在她們的眼中,應當是超高規格的待遇了。”

萸草雖然同時管理著工匠與土木兩個小組,但魔力刻痕運用與浮空石研究兩件大事讓她地重心已經完全放在了工匠一側,對於土木組員們整出的這個活,她知道得不多,瞭解的部分僅限於給領主們建造雕像。

路禹、塞拉、璐璐的雕像惟妙惟肖,沒有萸草領導的他們還別出心裁地將三煤球姿態也單獨雕刻而出,以便路禹他們選擇,實在有些貼心。

阿爾文,這位與紫星一同兼任戰鬥組組長的猛男沒想到也是一把雕刻好手,這讓路禹嘖嘖稱奇。

“製作領主雕像,我沒什麼異議,但你們還需要去諮詢剩下兩位的意見了。”路禹開門見山,“說說看吧,召喚物雕像又是什麼情況?”

阿爾文解釋:“作為領主雕像的一部分,我們認為召喚物應當是您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無論單獨將哪一隻召喚物放置於您的雕像上,都會顯得突兀,或者該說是厚此薄彼嗎?因此,需要領主大人定奪。”

須臾悄然現身,她看了看璐璐雕像中蘊含的魔藥與火球要素,塞拉雕像中包含的人偶要素,再看看形單影隻,毫無修飾的路禹雕塑……

在龐大的信仰有希望鋪設出神明道路的現在,雕像具有的不再是象徵意義,能出現在路禹的雕像上,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都會引得無數人拿著放大鏡考究,追尋其背後代表的意義,若是能有完整的名字留存,更是有可能間接獲得補益。

須臾瞥了瞥路禹,提醒:“還好它們不知道,否則估計會發瘋。”

須臾都能想象一票召喚物為了確定誰才有資格激情互毆的場面了,並且極有可能轉化為曠日持久的碰撞,多虧她有先見之明,什麼訊息都沒露過去。

“你們還是先建造塞拉和璐璐的雕像吧,我的可做可不做。”路禹也想到了召喚物大亂斗的畫面,他頭疼地捂住額,“我需要考慮考慮。”

看著路禹從早上到中午都是抱頭沉思,塞拉抿了口汽水,支了個招:“要麼全都有資格,要麼全都別上,我個人傾向於後一種,別讓你的‘孩子’們覺得你偏心就是了,召喚物的感受還是需要照顧的。”

糾結中的路禹順勢不再糾結,倒向了塞拉的提議。

“你看樣子是同意他們修雕像了?”

“同意了,但我的雕像還需要進行一些修改,我讓他們給我加上了銀楓樹樹葉的細節。”塞拉說,“神明與否我無所謂,我依舊是之前的觀點,所謂神明不過是使用了另一種力量體系的魔法師,只不過這個名為信仰的體系能給予使用者更強的補益,並將神與信徒彼此繫結。”

塞拉猜測,信仰所提供給神明的力量,也許是能夠與魔力相互轉化的,即便不行,也該有什麼方式能讓非信仰體系外的人獲取力量,在運用了銀楓樹所給予的力量後,這份推測便縈繞於她的內心。

嗚咽島上,加斯洛所製造出的【呢喃者】是個規則外的產物,是不被世界意識容許出現的畸形體,從加斯洛自己也在每一次扭曲產生後主動善後這一點便可知。

初期誕生的神明,也許根本談不上強大,最多隻能算是獲得了全新力量的適應者,一如第一個領悟了魔法,運用了魔法的生靈。

路禹本想吐槽塞拉剛受了光輝之神的恩惠,現在就惦記起怎麼把祂的力量轉化出來,但塞拉顫動的長耳朵又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嚥了口唾沫,想著昨晚被塞拉反擊時慌張無措的自己,決定重拳出擊!

路禹伸手,輕輕捋了捋塞拉的耳朵,這猝不及防的一下讓還在分析信仰,魔力二者的她發出了一聲呻吟,她下意識想要擠開路禹,但肩膀卻被路禹的一隻手按住,輕輕的一股風吹進她敏感的耳朵,令她渾身酥麻。

“抱歉,雖然你說得起勁,但是……好想摸一下。”

塞拉緊咬牙關,本要爆發而出的情緒卻被路禹的下一句話堵住了。

“真的好可愛……讓我再多看一會。”

路禹的視界在下一秒天旋地轉,原本站立的他在一聲悶響之後倒在了地上,視線中只剩下了天花板。

先是跳動的兔耳朵出現在他的眼前,然後是塞拉泛紅的臉。

相較於昨晚的淺嘗輒止,這一次路禹能夠更清晰地感受到塞拉的臉傳遞而來的熱量,以及唇間逐漸上升的溫度。

他沒法動彈,體術不及塞拉一半厲害的路禹雙手被按死在地面上,別說翻身,就連挪動一下都是奢望。

腳步聲拯救了路禹……不,好像也稱不上是拯救,獲得主動的塞拉得意洋洋地站起身,順帶著拉了他一把。

西格莉德出現在了門外,已經到了會見寂靜者菲比的時間點,路禹卻遲遲未曾現身,這讓她不得不親自來找。

等到路禹離去,塞拉想起剛才自己下意識的做法,忍不住捂住了臉。

為什麼會這麼自然地就這麼做呢……

升降梯內,站在路禹身前的西格莉德時不時回過頭,又飛快地移開視線,那做賊般的姿態讓路禹大惑不解,他皺著眉頭,問:“我的著裝,或者說我的臉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西格莉德抬頭望天:“嗯,就是……呃……算了,沒什麼。”

路禹捂臉:“你知道了什麼,說!”

西格莉德在到達餐廳前的一層卡住了升降梯,她一邊玩著手指,一邊偷瞄路禹的臉色:“那個……路禹你現在是……和,塞拉……”

“你怎麼知道的?”

見路禹沒有掩飾,西格莉德解釋:“今早去主廳檢查法陣運轉狀況時,正好看到了你從房間裡出來……跟塞拉一前一後。”

路禹揉搓著眉角,陷入了沉默。

塞拉修改克洛倫斯的法陣既然都記得去掉晨曦城堡內其他住客走廊的“眼睛”,為什麼就沒有去除他們三個所住樓層的眼睛啊!

西格莉德擺著手,慌忙解釋:“我不是有意要看的,就很湊巧的……瞥了一眼。”

“剛才的事你也感知到了?”

“剛才?”

路禹和西格莉德面面相覷,覺察出什麼的兩人同時尷尬地挪開視線。

“啊,哈哈哈,我什麼都不知道,璐璐大人那裡我也會保持沉默,你放心,我嘴巴最嚴了!”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對他們三人用上尊稱的西格莉德已經嘴瓢了。

升降梯落至餐廳所在樓層,走出的剎那,路禹平靜地開口:“沒事,璐璐知道。”

西格莉德腳下踉蹌,險些以頭搶地,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注視著路禹,在看到路禹微微點頭後,愕然地,顫聲開口:“可……可她看上去……”

“昨晚我們三是一起的,如果你能多看一段時間,會發現璐璐起床出來覓食的畫面。”

資訊量過於龐大,敬業的晨曦領代理領主西格莉德大腦宕機了,她記不清自己是怎麼把路禹領進了餐廳,為菲比進行介紹,給兩人親手端上午餐,並且用得體的禮儀進行基礎的餐前服侍,最後走出餐廳的隔間。

走在走廊上,不斷迴盪的腳步讓始終落在西格莉德身後的意識追回了身體。

她終於能夠困惑地張開了嘴巴,發出了一聲……

“啊?”

隔間內,菲比拘謹地享用著餐盤裡的料理,在路禹介紹這是他早上親自處理放進了鍋中燉煮的料理後,菲比立刻放下刀叉,起身向路禹微微欠身。

“這兩天,晨曦領觀光有什麼感觸?”

路禹起身,主動為菲比倒了杯汽水。

面對身份等同於諾埃爾陛下,且與陛下稱兄道弟的路禹,菲比再次起身,她努力地保持著鎮定,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晨曦領的富饒,令我印象深刻。這裡的領民所擁有的強大創造力,在知識方面前所未有的創新性讓我震驚。”

菲比並非因為路禹展現出來的熱情,晨曦領所給予的尊重而客套,這兩天的觀察著實震撼了她。

在此之前,斯萊戈的寂靜者們對晨曦領這個割據了梅拉西南邊陲蠻荒的勢力一無所知,僅有的瞭解便是他們的三位領主。

菲比與諾埃爾的衝突也完全源於對待晨曦領的態度分歧,其實不只是菲比,不少寂靜者都認為諾埃爾個人的私交已經影響了他的睿智,因為與路禹的友誼,他變得固執,不聽勸,不少決策都令寂靜者們無法理解。

不久之前,諾埃爾便在公眾場合指責了一位斯萊戈帝國邊陲城邦的領主,儘管寂靜者早就收穫了資訊,得知這位領主隱有擴張勢力的心,但在當下梅拉亂象頻出之際,寂靜者與不少貴族都覺得當以維穩為主。

諾埃爾的指責不僅激化了矛盾,更是令那場宴會不歡而散,這樣的處事態度,與浸染之靈、死靈災厄時期的他截然不同,就像是把腦子忘記在了床上,隨性胡為。

而事後寂靜者得知,諾埃爾認為,路禹在這裡,一定也會這麼做。

令人愕然的說法,這甚至不能是個解釋,就像是胡言亂語。

現在寂靜者想要理解諾埃爾的想法很難,也許正如他所說,寂靜者已經在漫長的時間中變成了莽夫一般的角色,而不再具有獨當一面的力量,智慧與武力並存,因此跟不上他的思考方式。但也有可能,諾埃爾逐漸厭倦了成為一位好皇帝,專心於美色、享受,這樣一位缺點與優點都極其明顯的皇帝,何時會墮落,確實無人可知。

這次晨曦領之行,在寂靜者內部被認為是對諾埃爾個人判斷力的一次審視,如果晨曦領足夠強大,那麼諾埃爾的一切行為都能被認定為是‘遠謀’。

但如若晨曦領只是外強中乾,虛張聲勢,那麼諾埃爾目前表現出的荒唐將會被視作“愚蠢”,寂靜者有必要進行糾正,以免傳承數百年的斯萊戈在經歷了短暫的中興後,再次跌落深淵。

菲比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兩天的時間,她儘可能地根據雙眼看到的情況還原著晨曦領的一切。

領地居民數量、後勤完備程度、防禦體系的完善程度、即戰力水準、高位階魔法師數量、精神樣貌、執政體系,以及最為重要的,領主的素質。

相較於之前的所有資訊,領主素質的判斷並不容易,自從路禹踏進隔間起,她便打起了百分之一百的精神,努力地從路禹的身上榨取出每個細節,路禹所說的每句話都被她反覆思量,抽取出關鍵。

她需要知道,諾埃爾陛下關係密切的“摯友”,讓他時不時掛在嘴邊,且執政方式有所改變的最大可能來源,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斯萊戈國內的矛盾一觸即發,任由諾埃爾肆意妄為,原本穩固的局勢必然會一塌糊塗,隱藏於平靜湖面之下的波瀾已經能掀起驚濤駭浪,吞沒斯萊戈這個龐大的國度。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會面,亦非一次簡單的送禮。

它關係到,兩個地區的命運。

“我知道你帶著任務而來,你不妨邊吃邊說,在我遙遠的家鄉,這種輕鬆的談話方式,總是被大眾所認可。”

菲比放下刀叉,明亮的眼眸閃爍著微光:“路禹領主,您與諾埃爾陛下,是什麼程度的朋友呢?”

“我以為你會和我討論的是晨曦領的事情。”路禹笑道,“我瞭解他,他也瞭解我,僅此而已。”

複製錯了一段,已經修改,來點章說,起床就有早點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