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睜開眼睛，我是張傑

我死了嗎？

哦，我應該還沒死，但我應該快死了吧。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走馬燈？

想抬手，卻發現手連一絲都無法挪動；想睜眼，卻發現眼皮重若千鈞；想說話，卻發現肺部的空氣凝結成了固體，無法發出聲響。而在這深不見底的黑暗當中，唯有腦海中的思維還在緩緩轉動。

雖然很慢，但的確是在轉動。

宛如老式的鐘擺在運轉，費力的搖動著自己的身體。而與此同時，一些支離破碎的回憶宛如斷帶的膠捲，在眼前不斷回放。

開始是一，然後是二和三。

隨著時間的推移，楊雲逐漸想起了一些東西，而印象最深的，便是在自己在面對鄭吒的那一拳時，渾身上下都被殺意所淹沒的觸覺。

死——這是楊雲現如今回憶時，對那拳所留下的唯一印象。當時處於超感狀態下的自己，仿若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鄭吒狂暴的殺意所吞噬，根本是連一點反應，一點抵抗都無法做出。

然後，那灼熱的拳頭就打爛了超電磁靈魂戰甲，打破了纏鎧，打碎了本應堅固的肉體，將他送入了現在的境地。

那是，心魔。

一切慾望的極度放大，表現在個體身上時便是最狂暴，也是最洶湧的殺意，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給毀滅掉的破壞慾望。是每個已經進入，或者即將進入第四階基因鎖的強者都必定將要經歷的一個過程。

……沒想到啊，我居然死在了鄭吒手裡，成為了他心魔狀態下的第一個犧牲品。

更多的回憶浮現在了腦海之中，楊雲曾經設想過很多次自己的死法，比如死在生化危機中，比如死在異形口中，比如死在慘烈的團戰當中，比如和原世界線的中洲隊所有人一樣，死在生化二的惡魔隊手裡……但楊雲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鄭吒第一次陷入心魔狀態下，這柄開鋒寶刀的血祭物件。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諷刺。

畢竟沒有死在敵人手裡，而是死在自己隊友的手裡，就算是在穿越者中，也是一件丟人……不，滑稽到可笑的事情吧。說不定還會成為不明真相讀者們的談資，值得專門在書評區發上一個帖子，討論下這自不量力的行徑。

啊，好像原本中洲隊的第二智者蕭宏律也是死在了霸王的手上，難道這就是除了楚軒之外，中洲隊其他智者的宿命？

楊雲忽然想了起來，蕭宏律這個沒有進入中洲隊的智者，就是在終戰之中被亞當所控制的霸王背刺，直接成為了終戰時中洲隊的第一個犧牲者……現在看來，是不是這個小男孩命中註定有此一劫，而自己代替了蕭宏律的位置，所以也幫這個喜歡拔頭髮的傢伙擋了一災？

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我和他的共同點，就是都知曉了正面者的存在，俗稱知道的太多被滅了口。

楊雲明白，終戰當中看似很多不合理的事情，實則處處是劇本，處處遭到了正反面的遙控。比如詹嵐的飛石，比如亞當的死，比如張恆的碌碌無為，比如羅應龍明明有著先天靈寶卻依舊身死道消……神通不及天數，便是對於他們最好的詮釋。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行拂亂其所為，楊雲自己也知道，他在戰鬥時經常會說一些垃圾話去打擊敵人計程車氣，擾亂對手的內心，這本身就是心理戰的一環。

但在面對鄭吒的時候，楊雲其實是很注意說話之間分寸的，畢竟鄭吒是自己的夥伴，或許是自己的競爭對手，但絕不是自己真正的敵人。萬一說出一些無可挽回的話語，很可能將永久性的影響到二人之間的關係……但是在內心激盪的感情之下，楊雲終究還是讓正面者抓到了破綻。

這是楊雲遺忘已久的事實，是他剛剛進入主神空間之時，就發現這個世界裡有著正面者的影響，那個寫出了《無限恐怖》的男人，用他的意志與筆在被動或主動地不斷干涉著這個世界，干涉著中洲隊每個人的舉動。

那個在高維敘事層的執筆人，終究還是用他手中的筆，再一次的讓我說出了不該說出的話。

而我在先前說出的話語，究竟哪些是我心中所想，哪些又是正面者……亦或者反面者讓我說出的？

氣氛到了，有些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這就是一開始楊雲根本沒打算和鄭吒搶奪中洲隊隊長位置的緣由。在正面者的眼中，這個位置只能由鄭吒來坐，因為鄭吒是他所選定的主角，而楊雲只是一個出身不明的，“劇情自動發展而衍生出的角色”而已。

或許，這個角色可能隨著劇情的推進，可以逐步從龍套變成了配角，但配角終究也只是配角，成為主角爆種的原因，便是他們所能夠發揮出的作用之一……要翻身做主角，卻是想都別想。

所以，正面者才會將我變成鄭吒成長路上的食糧嗎？透過我的死，送鄭吒登上更高的階梯，迎來新一步的成長，也讓鄭吒順理成章的解開第四階基因鎖，進入心魔當中。然後再透過隊長認證，從而讓他的實力變得更強。

所以，事情還是走上了原本的道路？鄭吒打敗了他的競爭對手，然後擊敗張傑，接過了中洲隊隊長的位置，而我只是鄭吒成長路上的一塊踏腳石，一個註定光輝之人身後的配角……

……罷了，這個問題已經不再重要了，畢竟我已經快要死了。

思維在逐漸歸於沉寂，原本因為思考問題，逐漸清醒的大腦本就由於超感的過度開啟而不堪重負，此刻更是開始逐漸罷工。

……只是，還是好不甘心啊，我不想死，我不想就這樣迎來自己的結局，我還想和大家一起活下去，活著看到那無限的未來啊。

於漆黑的深淵中，有靈魂試圖去發出怒吼，去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他不甘心就此沉淪，就此踏入自己的終末。

——直到，一個聲音穿越了空間，來到了他的身旁。

“楊雲，睜開眼睛。”

“我是張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