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吶一響,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三太爺的葬禮,辦的喜慶。

不是慶祝的喜慶,只是來的人,都遵照著三太爺的話,笑呵呵的來,磕頭,笑呵呵的離開。

三太爺已經沒有家人了,但村裡的人依舊寫了白禮帳。

三太爺生前都安排好了,若是他的葬禮收了東西,這些東西都捐給村上的小學,給孩子們。

安大伯和安家不少男兒,直接披麻戴孝,送三太爺最後一程。

漫天的紙錢飄灑,村民們吹拉彈唱的送著三太爺。

停棺七日後,三太爺被村民們送著上了山,葬在了早就預留出來的位置上。

直到最後一刻,安寧才知道,原來三太爺的本名叫安墨生。

取筆墨生香之意。

原來三太爺之前,是一位老先生,舞文弄墨的參戰英雄。

三太爺的墓前,安寧盯著那個名字,久久不動。

“小妹,跪了。”

安國慶拉扯著安寧跪下,和周圍的人,送三太爺最後一程。

安寧的額頭,實實在在的觸碰土地,冰涼又粗糙的觸感,讓她回神。

她認識這個名字。

不是在古地球,而是在星際。

星際的人類,保留了很少的文化傳承。

他們沒有論語,詩集,史記等鉅作,但凡是文字的資訊,都被星際的人珍惜的保留了下來。

到最後,所有能找到的文字知識,被星際以音像錄音的方式儲存了下來。

安墨生這個名字,在一篇文章上。

安寧聽過。

“吾輩之人生於微末,長於危難。當自強不息,憾死為國。國之於我,與家無異。國不存,家何在?”

“吾輩之人……”

安寧走在最後一位,回頭望著那座新添土的墳墓,原來她和安家的緣分,在這裡就已經開始了嗎?

一陣微風吹過,一縷青煙盤旋著上升,似乎化作一個安字,最後消失不見。

安寧笑著回頭,心裡多了一份落葉歸根。

安家,該是她的根。

三太爺的葬禮結束,人們的生活繼續。

安寧把大棚的裡的蔬菜,全部交給了安國明。

安國明僱傭了村裡的婦女,每天摘菜,整理菜,最後拉上一卡車或兩卡車的菜,去三合鎮,或者相鄰的鎮上售賣。

一開始的安國明,被很多人懷疑。

他準備好多個碟子,拿著一把小刀,親手切了一個西紅柿,給周圍的人嘗一嘗。

這一嘗,西紅柿賣光了。

接下來,只要能品嚐的菜,安國明都會讓周圍圍著的人嘗一嘗。

雖然價格貴,但安國明選的地方就很有金錢優勢,全部是各種工廠的附近。

這裡的人,買點壓力不大,加上味道的攻勢,每一次安國明去,都是在最快的時間內,賣光所有的蔬菜。

後面的每一次,安國明只能站在車廂內,拿著一個大喇叭,不斷的喊著:“今天的菜沒了,等幾天就有了。”

不少買不到的人,真是不甘心。

買過吃過的人,更是不甘心。

這個味道,連家裡挑食的小孫子都愛吃了。

一個老大娘硬是擠了進來,嗷嗷的喊著安國明問:“啥時候來?”

安國明還沒回答,老太太就開口道:“不管你啥時候來,先給我留出來,給你錢!”

老太太扔下一把錢,就要預定。

安國明趕緊喊回老人家,把錢還回去說:“不用給錢,下次我肯定給您留一把。”

老太太幾番確定,才鬆開了安國明的胳膊。

安國明帶著李二牛幾個人,從火爆的賣菜現場離開,到了三合鎮,停下卡車,和另一輛卡車匯合,一幫人一起吃飯。

當安國明晚上回家的時候,身上有點醉醺醺的。

安寧板著臉,插著腰,擋住了安國明的路,不讓他走。

“二哥,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這是規矩,明不明白?”

安國明拍著自己的胸口說:“我沒喝多!真的!”

可惜他在對上安寧不讓步的眼神時,只好保證的說:

“知道了,我以後開酒不喝車,喝車不開酒。”

安寧只感覺頭都大了,她招呼一邊的安國平,兩人一起把安國明送到了炕上。

“給你能耐的,還能喝車了。”

“等你醒的,讓咱媽收拾你。”

安寧給安國明蓋好被子,轉身出去了。

當天晚上,安寧召集安家內除安國明以外的人,開了一個小型會議。

第二天一早,安國明打著哈欠的走進廚房,哈欠打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沒敢打。

“不是,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幹啥?”

“二哥,你不記得昨晚說的什麼了?”

安國明真的是完全不記得,他試探的問:“我說啥了?”

安寧一個眼神,安國平第一個站起來說:“二哥,你說今天幫我把後院的地翻土。”

“說幫我把豬糞都起了。”

安國慶說完就低頭,一看就有點心虛。

安國明一看,就知道大哥說謊了,這話肯定不是他說的。

躲避幹活是他本能裡的基因,這些活怎麼聽怎麼不對。

“小妹—-我——-”

安寧半威脅的望著安國明問:“怎麼了,二哥,你不記得了嗎?”

“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是怎麼答應我,幫我去山上給樹澆水這件事嗎?”

此時,安國明的身上有好幾雙眼睛,林翠花的手裡還有一個被他嚴重懷疑,視為武器的飯勺子。

“呵呵呵,我記起來了,還真是我答應的。”

安國明看明白了,這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果然,他看見對面的人,都滿意的點點頭。

“閨女,你監督你二哥。”

“收到!”

安寧得意的看著安國明,勝利笑著問:“二哥,酒好喝不?”

“不好喝!”

安國明總算明白了,這是因為自己喝多了。

“錯!”

安寧不同意的道:“酒可以好喝,但喝酒後的車,不是好開的,你說呢?”

“哦———-我知道了。”

安國明說的沒精打采,這一幫人,是合夥來懲罰他來了。

不過喝酒開車,確實有點危險,他抱有僥倖心理了。

安國明討好的看著安寧問:“小妹,我已經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看那個活兒……”

“二哥,你在說什麼,這個活兒和你喝酒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誤會啊。”

安國明看的牙根癢癢,他原本可愛的小妹呢?

這個小惡魔,他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