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能到手的錢面前,溫作家果斷改行,當上了溫裁縫。

她翻出自己的針線包,找出個皮尺來,開始給王喜喜量尺寸。

一旁,林念禾和王淑梅並肩站著,看著,兩顆腦袋轉得飛快。

王淑梅想得比較簡單,她琢磨著等秋收後讓她哥弄點兒棉花和布回來,找溫嵐給她家大民和小小還有小侄子都做一套棉衣,還有她嫂子,也得做一身。

林念禾想的就比較遙遠了。

她想起自己身處末世時,曾有個叔叔給了她一個饅頭,儘管他只剩下了那一個饅頭。

叔叔的妻子和女兒死在前夜,他原本是打算去陪他們的,可遠遠地看到了林念禾。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他用僅剩的一件羽絨服換了個饅頭,送給了林念禾,希望她能吃一頓飽飯。

‘叔叔,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田珂。你……努力活下去。’

再見到田珂,已經是重生後了。

彼時,田珂是那個為了自家毛呢廠庫存堆積瀕臨破產的落魄廠長,林念禾是手握百億的富二代。

一飯之恩,林念禾報了。她買了田珂廠子裡的全部庫存,留給他大量現金,希望他這次能帶著他的妻女好好活下去。

當時的林念禾正在瘋狂囤貨,倉鼠屬性爆發,秉承著“說不準以後能有用”的心態,那兩倉庫的毛呢被她收在了空間裡。

這件事被林念禾忽略很久了,她甚至都快忘記自己還有那麼多的毛呢料子。

直至現在,突然想起。

她看著溫嵐,眸光微亮。

這會兒一件毛呢大衣可以賣到一百多,還要布票和工業券。老林同志有一件,平時都是出席重要場合才捨得穿的。

為了自己磨洋工嘮嗑的事兒不被髮到報紙上,林念禾想帶著溫嵐賣衣服賺錢了。

她出料子、溫嵐製作、王淑梅售賣。

多完整的一條產銷線啊!

王淑梅原本還在和李嬸閒聊,突然感覺到不對勁兒——林念禾沉默的時間太久了!

她轉頭瞥了眼林念禾,只見她雙眼冒光盯著溫嵐,好像在看一頭肥羊。

王淑梅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這是倒賣成癮,想把溫嵐也賣了?

這……這也太坑買主了吧。

王淑梅用手肘碰了碰林念禾,輕聲說:“想什麼呢你?”

林念禾回過神來,朝她使了個眼色,說道:“沒什麼,突然想起來有道題拿捏不準,淑梅姐你跟我來一下唄?”

王淑梅:“……”

這理由找的,她不會的題,自己可能會?

李嬸不太瞭解知青點的學習情況,趕緊說:“你倆快去看書,可別跟這兒耽誤事……哦對了,溫丫頭,你也是,大喜這衣服一個多月之後才穿呢,你等考完試再做,明白不?”

“嬸子今兒來也不是想催你,就是怕你有啥事不能幹,到時候再找裁縫來不及……”

李嬸的解釋聲中,林念禾拽著王淑梅走了。

關上小屋的門,林念禾朝王淑梅挑了挑眉梢,開門見山的問:“你能弄到縫紉機嗎?”

王淑梅一怔,用懷疑的眼神打量她:“我能弄到你會用嗎?”

“當然不是我用。”

林念禾拽著王淑梅到裡屋,把窗簾拉開,這樣就能看到外邊的情況以免有人偷聽。

她低聲說:“我那邊有一批毛呢,料子比咱們這兒的好,要是你能弄到縫紉機,咱們把嵐姐拽進來,讓她做成成衣再賣。”

王淑梅聽得有些犯傻,片刻後她按捺不住驚訝:“你剛剛就在想這事?”

李嬸來找溫嵐做件衣服罷了,林念禾就已經想到賣成衣去了?

林念禾沒好意思說這是家學淵源,畢竟現在的林家與生意沒有半毛錢關係。

她只問:“你說能行不?”

王淑梅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說:“我這邊銷路肯定沒問題,呢大衣可是緊俏貨,咱們不要布票和工業券的話,一件估計能賣到一百七八,就是不知道小嵐能不能做了,我估計她沒碰過毛呢料子。”

林念禾突然握住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用最嚴肅認真的語氣說:“淑梅姐,為了咱倆嘮嗑磨洋工的事不被全國的報社都知道,你可一定要勸她答應啊!都是做衣服,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王淑梅一激靈,終於也想到了這一層。

她用力點頭:“我今晚就跟她說!保證完成任務!”

很多時候,威脅才是最好的動力。

當晚,王淑梅關了燈後又等到其他屋沒了動靜,這才把昏昏欲睡的溫嵐踹醒。

黑暗中,溫嵐瞪著眼睛:“咋了?你哪難受了?”

王淑梅心窩微暖,朝她“噓”了一聲後才說:“小嵐,你小點兒聲,我給你說個事。”

溫嵐躺了回去,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含糊道:“有啥事明兒再說唄,困死了。”

王淑梅看著黑暗中的房梁,幽幽的說:“賺錢的事。”

溫嵐騰地一下子又坐了起來:“你說!”

王淑梅先問她:“你會做呢大衣不?”

溫嵐搖頭,想到王淑梅看不到,便說:“沒做過,不知道,不過我看到過呢大衣,就是厚了點兒唄,不難。”

“那……”

王淑梅拽過溫嵐,小小聲的與她說著話。

“啥!二三十?真的假的?”

一聲驚呼,把知青點剛睡下的眾人硬生生的從睡夢中又薅了起來。

後院,林念禾在她的小炕上翻了個身,用枕頭捂住耳朵,暈乎乎哭唧唧的抱怨:“造孽啊……”

溫嵐一宿沒睡著覺。

她一想到王淑梅與她說的,做一件衣服能有二三十塊的手工費,她就睡不著。

二三十塊啊!

她爸一個月工資是三十六塊錢。

她算了,她做一件衣服大概要兩三天。

一個月能做十件,那就是兩三百塊!

溫嵐翻騰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四點半,她琢磨著應該讓林念禾養成早起的好習慣,披上衣服去砸她的房門。

林念禾其實是很想裝聽不見的。

但胡蘿蔔的“藥效”不錯,她聽得倍兒清楚。

生無可戀的起床,拉開房門,看著眼前的溫嵐,她真想一鐵鍬把她拍死算了。

“禾子,昨兒梅子跟我說那事了,咱啥時候開始幹?”

林念禾:“等我清醒了再說。”

溫嵐舀起一瓢涼水,熱情相邀:“那你洗把臉。”

那陣仗,要是林念禾自己不動手,她應該很願意幫她把腦袋按到水缸裡。

林念禾看著那雙蠢蠢欲動的手,默默地顫抖著接過了水瓢。

為、為了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