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彎裡的小丫頭紅著臉,眼中含著水霧,含羞帶怯的小聲說怕他嫌棄她。

這一刻,蘇昀承的腦海裡瞬間湧入無數想法。

她怕自己嫌棄她身體不好,是擔心他會因為這種原因不想娶她麼?還是覺得她會成為他的累贅才會被嫌棄?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在處理白波的問題時一直否定她的想法,讓她有了不好的感覺?

不管是哪種,蘇昀承的心都被擊中了,軟得一塌糊塗。

他輕輕地把她放下,伸手撥開她腮邊的碎髮,迎著她驚慌的目光,他的眼神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林念禾的確很慌。

要是這樣還糊弄不過去,那她真的就不知道該怎麼編才好了!

蘇昀承的手指在林念禾的腮邊停留片刻,試探著貼住她的臉頰。

他說:“淨說傻話,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林念禾眨巴著眼睛,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這是信了?

應該是吧?

以防萬一,林念禾微微眯起眼睛,偏頭枕在蘇昀承的掌心磨蹭兩下,很不要臉的用了美人計。

蘇昀承感受著掌心的細滑,看著小貓似的林念禾,大腦徹底喪失了思考能力。

這一刻,就算林念禾告訴他,她是賽博坦星球的先行兵,他都敢信。

他甚至還會自發的覺得她是帶著友好來的。

林念禾瞄到蘇昀承通紅的耳朵,挪蹭著轉過身,把臉埋進了被子裡,兢兢業業的演完了最後一場戲:“哎……你討厭死了,非得逼我說出來……”

“慢點兒,慢點兒!”蘇昀承回過神來,趕緊按住她打針的手,“別亂動,還打針呢。”

“唔……晚了。”

林念禾抬起手,針頭被扯到,手背上已經鼓起了包。

“忍一下。”蘇昀承微皺著眉,託著她的手替她拔掉針。

“嘶……”

林念禾很配合的倒吸涼氣,語氣波瀾不驚的說:“好疼哦。”

如果嵐姐在場,必然會朝她翻個大白眼,再附贈一句:你疼個錘子哦。

不過嵐姐不在,所以林念禾可以放心大膽的隨便發揮。

林念禾抬眼看了下玻璃吊瓶,藥水只剩下一指高了。

她拽了拽蘇昀承的衣袖:“只剩一點點了,不打了行麼?”

蘇昀承也看了眼所剩不多的藥水,再看看林念禾那可憐兮兮的眼神,不自覺的就點了頭。

林念禾笑靨如花:“昀承哥最好了。”

蘇昀承:“……!”

因為林念禾一句“昀承哥最好了”,蘇昀承沒有任何遲疑的就答應了她晚上留在衛生所陪她。

他是在午夜時分才回過神來的——林念禾這次竟然沒鬧著要出院。

他心中剛提起一絲疑惑,垂眸便看到林念禾的小手不知何時伸了出來,還軟乎乎的勾住了他的衣袖。

蘇昀承:“……”

不想了,怎麼著都行吧,銀河系炸了都跟他沒關係。

次日,中午。

王淑梅代表全村老少三百口來看林念禾。

“蘇同志,麻煩你去打一點兒熱水好嗎?念禾出了很多汗,得擦洗一下。”王淑梅找的藉口合理又恰當。

蘇昀承點了下頭,端著盆離開。

看他離開病房,王淑梅便在林念禾耳邊低聲說:“麗榮姐已經走了,她讓我告訴你,貨已經取走了。”

“那就行。”林念禾長舒口氣,又問,“昨天是怎麼回事?”

“麗榮姐去看你,發現你燒得嚴重,她就去村小找我了,說你不願意跟她去衛生所。”王淑梅瞄著病房的門,語速飛快的說道,“我琢磨著你應該是怕取貨的事有麻煩,就讓小嵐送你過來了。”

“我原本是讓她去派出所找蘇同志的,沒想到她在路上碰到了馮同志,倒是趕巧兒了。”

林念禾看著王淑梅,滿眼欽佩。

她朝王淑梅豎起大拇指:“淑梅姐,還得是你啊。”

王淑梅朝她挑了下眉,隨後問:“你怎麼樣了?”

“昨晚上就退燒了,硬賴在這兒不敢走呢。”林念禾說,“你要是不來的話,我都不知道怎麼再磨蹭一天了。”

王淑梅抿著唇低笑,小聲說:“這回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我一直都知道。”林念禾笑著,撐著床坐了起來。

發燒後身上的痠痛讓她苦起臉。

林念禾勉強伸了個懶腰,活動肩膀的時候,她甚至聽到了關節摩擦的聲音。

“哎?”

王淑梅突然朝她伸出手。

林念禾茫然的望著她,視線隨著她的手落到自己的衣服上。

王淑梅揪著林念禾的衣領,滿眼困惑:“說起來,我昨兒就想問你,你這件衣服……是怎麼做的啊?”

林念禾看著自己身上這件珊瑚絨的睡衣,眼睛眨啊眨啊眨啊……

前天晚上,她感覺冷,就隨手從空間裡拿了件厚睡衣出來。

然後呢?

然後她就發燒了,暈乎乎的,怎麼被溫嵐帶到衛生所來的她都不記得,又怎麼可能會換衣服?

林念禾剛想說是在京城買的,病房的門卻開了,蘇昀承端著水盆進來了。

林念禾:“……”

她從未有一刻如此不想見到蘇昀承。

王淑梅戳了戳林念禾的臉:“念禾?”

“啊?哦,你問這件衣服啊。”林念禾硬著頭皮笑呵呵,“這,我自己做的啊。”

王淑梅滿眼錯愕:“你一個連縫衣服都不會的人,還有這本事?”

林念禾瞥了眼蘇昀承,果然從他的眼中也看到了疑惑。

顯然,他對這件衣服也有疑問,只是被美人計忽悠得頭暈腦脹,還沒來得及問。

林念禾點點頭:“這個跟縫衣服不一樣啊,你聽我慢慢……說。”

王淑梅的眼睛微亮,格外認真的看著林念禾。

她覺得這件衣服很好看,而且看起來就非常暖和。

不管是什麼年代,女孩子對漂亮衣服都是沒有抵抗力的,王淑梅也不能免俗。

林念禾揪著衣袖,咬著牙硬編:“這個是要用毛線和兔毛一起系成小束,然後一點點梳開,弄成,嗯……蒲公英那樣的,你知道吧?”

王淑梅連連點頭:“嗯嗯,你繼續說。”

“然後、然後……然後要把它們鉤到打底的毛衣上……”

林念禾編不下去了。

智商有兩位數的都不能信她的鬼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