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郡主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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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0字大章。)
桃花宮一戰後,勝利一方,是那個被冠以了“反賊同黨”的凌真。
而戰敗身死的一方,則是大言不慚要宰掉凌真的凌熙。
碧水亮精獸斷掉了脊柱,此異獸的主人凌熙,也被當場殺死。
“神元世子”親手手刃“極元世子”,殺得極為痛快爽利。
而且,這完全可說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種“手刃”,因為殺了人的凌真,正是以自己蘊含內力真氣的手掌,作為兇兵刀刃,砍斷了那位極元世子凌熙的堅實脖頸,將那一顆世家子的貴重頭顱,給瞬息間砍了下來。
兵家有云,擒賊務必先擒王,既然作為軍隊主子的少爺凌熙被殺,死於賊首凌真之手,那麼便算是大局已定。
那些本就已經喪失鬥志,萎靡頹廢的的極元王府騎兵們,也就再也沒有奮勇作戰的必要了。
這一刻,青色法袍震盪,凌真運足周身浩蕩真氣,腳踩虛空,掠至了高處,和半空中的自家四姐夫仙豪並肩而立。
高處有兩位風流蓋世的“神仙人”!
只見那位青袍年輕人,氣態尤為從容,高高用左手,舉著凌熙的那顆仍在淌著鮮血的人肉,用足可傳遍整片桃花宮外廣場的嗓音,驀然大喊道:“你們的少爺已經被我所殺,看到了麼?這便是凌熙那廝的項上頭顱!速速放在武器,主動卸甲投降者,本世子大人大量,饒他不死!”
難得有了如此難得的活命的大好機會,那群本已覺得今夜註定難逃一亡的異黨戰士們,紛紛停下了作戰。
先是從覆甲的高頭戰馬背上,匆匆一躍而下,接著很是順當的把自己身上披穿的厚實甲冑,主動給剝脫了下來,像扔垃圾一樣扔在了地上。
不單單忙不迭地下馬卸甲,連自己應敵而戰所使用的那些武器兵刃,也通通扔在了地面,赤手空拳,手無寸鐵之能。
虔誠的雙膝跪倒在地,把兩隻空空如也的手,都高舉過了頭頂,低下了頭顱,表示絕對的忠誠和投降心願,再無一絲一毫的再戰之意。
看到了底下出現的這一幕,那麼多的敵人,全都在這一刻選擇了歸降於自己,位於半空中的年輕人凌真心情變得大悅,神清氣爽。
於是就跟著那位道號仙豪的紅袍道士,也就是四姐凌星垂的仙家道侶,從高處翩然來到了地面,穩穩當當的站定下來。
這場發生自深夜,堪稱突如其來的廝殺大戰,至此算是真正告一段落了。
用心尤為險惡的賊子凌熙已死,而那些被凌熙帶出了家門,前來此地的敵對陣營的騎兵們,也全都承認落敗,變為了所謂的“降卒”,可以說是各種意義上的大獲全勝了!
凌真環顧周圍,偷偷的舒了一口氣,畢竟他其實非常清楚,今夜的戰事,若是沒有真武營數錢鐵騎,以及陸敕仙豪兩位道法絕倫的“姐夫”在場,只怕自己確乎是要凶多吉少。
萬幸,最後活下來的人不是凌熙,而是自己。
仍處在靜謐的深夜,月色尚明,茫茫月輝灑落人間。
此方大地之上,因剛結束的戰役而堆屍如山,血流成河,每每這種精銳騎兵,對戰敵方騎兵的“短兵相接”,總是會有最重的傷亡,死的不單單是人,裡還會有大量的戰馬傷亡,倒下後損失甚至還要超過甲士。
這等無異於燒錢,人命如同割草般的慘劇,陽光之下從來都無可避免,即使夜幕未消,也只能接受,並任由其發生。
此番由極元世子凌熙帶來桃花宮這裡的兵卒戰馬,本來有將近一萬之數,可現在,已經被真武鐵騎和兩大道門高真聯手起來,殘殺得只剩下可憐兮兮的三千多,遠不及四千的數目了。
而天神山莊出身的那批精英至極的真武營鐵騎,也已經犧牲戰隕了一千左右的數量,對於山莊而言,真可謂是傷亡慘重,不得不默哀片刻!
昔日在青靈寺,凌真從劍神魚幽琮那裡得來了療傷聖物青龍真氣,奈何其存量實在有限得緊,著實沒法子給那麼多的傷兵救命,心有餘而力不足。
幸虧此地不是其他什麼庸常之所,那可是道門的傳奇聖地桃花宮,宮內的丹藥房裡,存有海量的靈丹妙藥和道家仙品之物,能夠給一些未有戰死計程車兵們及時治癒極其要緊的傷患,挽回寶貴性命,不至於讓我方的損失繼續擴大。
在宮內的住宿屋子裡面又待了兩天的時間,大部分的騎卒戰士都得到了療愈和各種身體包紮,基本確認無礙後,都再度進入了那座名為“酒池肉林”的歸墟秘境當中,得以繼續受用酒肉,痛痛快快。
而那些不幸戰死在了此地的天神山莊騎兵們,也無一例外的都被安葬在了那片繁密的桃花林子裡面。
與春季時節萬千嬌豔桃花作伴,死後仍有大量袍澤合目共眠,想來應該也不會過分寂寞了。
戰士戰死,是為善終。
紅袍大真人仙豪接下去的打算,還是和原本計劃的一模一樣,未有改變,就是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那位凌家四女凌星垂,與之一同浪跡天涯,去看遍人世間海角天涯,各種各樣的奇幻美景和紅塵繁華,皆可入眼。
而那位道門內的地位僅次於仙豪的桃花宮宮主,竟然也有了自己的全新計較。
一向都很是木訥、老實的粉袍陸宮主,考慮到自己這個宮門宗派,已經被心腸兇險的歹人給盯上,除了極元藩王凌雲峰,和西方那座佛門普蓮山伽藍寺以外,指不定還有多少惡徒,在暗中虎視眈眈,謀劃著幹出些不法之事,以謀暴利。
而自己每日要陪著心愛的道侶凌挽髻,本就已沒多少時間來耐心教育門下弟子,況乎在教人方面本就很不擅長,對徒弟們的道德品行什麼的,從來管理嚴重欠佳,十分不妥。
乃至竟會出現了鬼王之子盧修寒化名姓趙,在自己桃花宮內一潛伏就是數年之久的這種可怕情況發生,太過於丟人,也相當叫人後怕。
半步大道之境的陸敕,道法通天,修為境界登峰造極,藝高人膽大,倒也不害怕有什麼歹人真對自己有什麼進一步的算計陷害,儘管來便是,貧道讓你瞧瞧何為五雷之法。
但他現在的情況特殊,已經並非一個人了,而是有了位需要好好愛的女子陪伴身邊,那就是凌家五女凌挽髻,其恩愛道侶。
既然有了個那麼一塊容易被人動的“軟肋”,那麼即便是異常精通雷法,殺人手段超絕的陸宮主,也絕沒辦法完全保障,那批真正要害自己的那些人不會對凌挽髻背地裡悄悄動手。
禍及家人從來防不勝防!
故而為了不讓禍害殃及到自己最愛的那個女人,陸敕毅然決然的打算效仿好友仙豪,大義凜然。
也非常果決的將宮門內所有白袍輩分的道士,通通勸散,使得偌大一座道家宗門,變得空空蕩蕩,只剩自己和自家道侶凌挽髻兩人。
然後陸敕又施展了和仙豪當初差不多的一門神通術法,縮放宮廷,將一整座龐大的桃花宮駐地建築,縮小起來並存放在了袖中,如此一來,真正一身輕鬆,再也無有任何負擔和累贅了!
凌挽髻的弟弟凌真對此行為,大感讚賞,連連誇讚自己的這個五姐夫著實有魄力,拿得起放得下,和四姐夫一樣厲害,真不愧是能讓自己親姐姐那般喜愛的道門豪傑!
大玄通觀解散在前,而桃花宮消失在後。
二者都已不復存在。
只因仙豪與陸敕這對結交多年的好友,皆是為了能更好的守護自家恩愛道侶,而將自家的道宮基地,徹底封鎖縮放入袖的緣故,算得上極巧,但其中之因果又蠻容易理通。
如今的情況就是,人族瀚藍洲錦繡王朝的內部,就已經幾乎不再有什麼頂級的道家門派了,倒也不算真的一家都沒有,大濮王朝的那座天師府到底也還在。
但人間要再誕生一個桃花宮,或是大玄通觀,那隻怕甚是為難了!
本就重佛輕道的錦繡國,未來將隨著兩大頂尖道宗的不復存在,而出現佛教之地位,越發往上拔高的趨勢,此乃大勢所趨,誰都能夠預見得到,但也誰都無法阻止。
這樣的結局,於那兩位已經主動選擇了野鶴閒雲日子的道門仙師而言,並無什麼所謂。
與他們來說,這個人間,除了道侶凌星垂和凌挽髻以外,再沒有任何外物是真正有價值的了!
都是輕浮縹緲的白雲,且讓貧道笑看雲捲雲舒。
這天,辭別了四姐和五姐,還有仙豪、陸敕兩位道門大姐夫,凌真和八姐凌瀟瀟,帶著一顆被黑布緊緊包裹起來的人頭,前往了距離長江不算特別遠的那一座王爺府邸——極元王府。
要親自去找個那個本該姓李的賜姓老藩王,當面對質,好生論道論道!
總算抵達了極元王朝的門口,大少爺凌真非常果決,運足勁力就是那麼一腳。
先前在桃花宮門外頭,為了喚出那個耳朵跟聾了無異的宮主陸敕,他也曾以“飛腿”這一招數來使勁兒的硬踹道宮山門。
那扇桃花宮殿的大門,算是異常的穩固結實,能夠承受下凌少爺滿懷憤怒的一腳,僅僅只是往內部凹陷進去了一個腳形的坑而已。
而當下,這一扇可憐的極元藩王府的大門,就沒有那麼結實了。
只是一腳而已。
踹中後聽得異常響亮的砰的一聲,府門瞬間被踹開,其中的一半大門甚至就那樣猛飛了出去。
踹門者凌真,也沒有直接往裡面進去,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這一下踹開正門後,定會有大量的府內私兵,和看家護院之人從內部快速出來。
果不其然,大門開後,許多身披鎧甲,手握利器兇刃的王府侍衛,通通氣勢洶洶的奔走而出,而被眾人保護簇擁著的,則是那位穿有一件華貴蟒袍,氣態富貴的凌雲峰。
這一位本姓李,後被皇室天子賜姓為“凌”的老藩王,論輩分,其實算是凌真的王叔,好歹也還算是個長輩。
可當下,這蟒袍加身,氣度超凡的大藩王凌雲峰,在面對自己的晚輩的時候,整個人卑微至極,姿態可以說是要多低就有多低,矮至塵泥,看著就好像凌真才是那個真正高出一輩的“老人”。
而隨著青袍年輕人,將手裡那個被黑布包裹著的東西一下子扔到地上後,凌雲峰那張長滿了皺紋的老臉,頓時大變,已是血色全無。
只因貴為封底強藩的他,此刻十分清楚的看到,那一顆迅速滾落在地,鮮血已經徹底凝固起來了的人頭,不是別人的,正是自己小兒子凌熙的!
其實凌真這小賊既然還活著,就已經證明了桃花宮那一戰己方的敗北。
只是這些天來,並沒有任何飛鴿訊息傳入府中,故這個大藩王凌雲峰還心存著一絲絲的僥倖,覺得或許這位天神山莊尊貴的凌大少爺,壓根就不如那名青衣人所說,並沒有處在桃花宮,而是在別處也說不定呢?
可是現在鐵一般的事實,就這樣血淋淋的擺在了眼前,再也容不得老藩王心存僥倖,有半分的不信。
自己派出去帶兵殺人的兒子凌熙,已經徹徹底底死了,就連那一整顆腦袋都被削了下來。
就這樣滾在地上,沾滿塵土。
天神山莊少爺凌真這個應該被殺的人,卻還活得好好的,既然這樣,那麼就非常明確的說明了一件事——
面具青衣人的那個狗屁的“計劃”已經破產,討伐道門聖地桃花宮的戰事,已宣告失敗!
而凌雲峰所即將要面對的,不單是遭到作為刺殺者凌真的憤怒,搞不好還要直面來自那個“錦繡戰神”凌璞的瘋狂反撲,代價極大,結局極慘。
一旦被真扣上了一個謀反的帽子,然後天神山莊的凌老爺,率領海量鐵甲騎兵攻入極元王府,那凌雲峰清楚自己的下場,除了一個死字以外,和自己兒子一樣外,真的再也沒有別的什麼好結局了!
當初若不是有那位位高權重的“儲君”凌冕在場,這等風險滔天的禍事,那個戴面具連臉都看不清的青衣人,就算是把嘴皮子磨破了,把刀架在凌雲峰的脖子上,他身為極元藩王都絕不可能屈服答應。
原因就是風險過大,大得無法無天了!
可萬般無奈的是,這個計劃有堂堂一國太子的參與,凌雲峰是錦繡王朝內部最為堅定忠誠的“保皇”一派,是“太子黨”一脈的簇擁者。
既然凌冕都已經親自來到王府併發話了,都定下了如此詳細的計劃,那他凌雲峰一個賜姓藩王,又有幾顆熊心豹子膽敢不去照著般?
他所能做到最大的迴旋餘地,也就是不親自上陣,也沒有讓大兒子凌晨去,而是讓嫡系的小兒子凌熙帶人前往桃花宮。
這樣做法的目的很明顯,正如凌真那夜所說,凌熙這個傢伙,只不過是一顆到了關鍵時候可以放棄掉的“棄子”,僅此而已!
腳邊就是自己小兒子的那顆項上頭顱,藩王凌雲峰臉色白得不成樣子,拼了命的裝出一副自己並不知情的樣子,只是異常震驚的瞪大眼睛,說道:“這,這……吾兒凌熙怎麼……”
凌真挺直起腰桿,扯了扯嘴角,故作腔調的問道:“怎麼了?王叔難道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演戲當然是要演全套,凌雲峰凜然正色道:“這事兒本王實在是不清楚啊,不知小兒到底做了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世侄非要取他的性命?”
凌真呵呵冷笑了一下,語氣沒什麼波瀾的說道:“真不知道是吧,那就當你不知道好了。你的這個好兒子呢,真的出息了,反正也不知他是從哪裡得來的情報,得知了本世子的行蹤後,就帶著一萬左右王府鐵騎,殺至了陸敕的桃花宮裡,想要置我於死地,嘖嘖,用的理由蠻可笑的,說我跟反賊同謀,用心那叫一個險惡吶……”
“竟然有這等事?!”
凌雲峰裝作滿臉震驚的姿態,“這種行徑豈非就是直接謀反了?本王毫不知情啊,想不到熙兒他竟會幹出此事,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他的眼裡還沒有王朝律法,還有沒有我這個當爹的了!”
凌真看著一副氣急敗壞,吹鬍子瞪眼模樣的藩王凌雲峰,心下暗中道了一句:“這條千年老狐狸,演戲的本事倒也真是有點東西的,看來是別想從他口中套話出來了。”
天神山莊大少爺凌真,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笑眯眯聽著這位蟒袍老藩王痛斥自家大逆不道的兒子,聽了半天,直到凌雲峰罵人的話語已出現重複後,凌真又開口道:“此事既然王叔真的不知,那小侄兒也就相信,只是令兒野心膨大,而做出的謀逆之舉了。”
凌雲峰大喜過望,咧開嘴笑道:“沒錯,世侄說得完全沒錯,這件事情正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子一人為之……”
“行了,多說無異,這人都已經死掉了,死人可是沒法開口說話當證人的。”
凌真平靜地說出這話後,老藩王那張臉上好不容易恢復的一丟丟血色,又消退了甚多。
“此事關係其實不小,若真是王叔派人作為,那麼很顯然就是王叔存心要讓我們家斷子絕孫,要毀了我天神山莊的偌大基業……”
“不敢不敢,這種事情本王是萬萬不敢的吶!”
凌雲峰矢口否認,連連說道。
此話實在是肺腑之言,他雖然和山莊老爺凌璞一樣是藩王,甚至連封號裡有一樣帶著一個“元”字,一個是神元,一個是極元。
但實際上,二者的相差極為巨大,天差地別。
神元藩王凌璞,乃是當朝天子凌珙的本家兄長,有著一脈相承的親密的血緣關係,可說是這天底下,除掉太子凌冕以外,距離皇位最近的一個人了。
而他凌雲峰,本名李雲峰,本來就連凌這個姓氏都沒有,不過是皇帝陛下御賜為姓凌,因為有功勞於國,這才獎賞了一些封地,和那麼一個藩王的頭銜。
這“王爺”稱號的含金量,以及藩屬土地和王府所坐擁的兵甲數目,和神元藩王坐鎮的那座天神山莊相比,那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之遠矣!
大概就是凡夫俗子與修仙之人的差別。
凌璞唯一的寶貝兒子凌真,微微點頭,“是,我相信你也不敢,那麼既然你兒子已經被我宰了,那麼這件事情也沒有必要繼續鬧大了,我自會飛鴿傳信給我爹,就說此等公然逆反之事,是你兒凌熙一人所幹,和你這個當爹的,並沒什麼關係。”
凌雲峰笑得合不攏嘴,眉開眼笑不停,連忙應聲道:“好,好啊!世侄眼光明亮,高瞻遠矚,看待事物一針見血,本王……”
“停停停,插什麼嘴啊,本世子話還沒說完呢!”
分明只是晚輩,但說話的語氣腔調,卻比貴為藩王長輩的凌雲峰還要來得霸氣高調。
凌真仰著下巴,看著那個略微駝背彎腰,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王叔凌雲峰,說道:“雖然這事兒,跟王叔你關係不大,但犯事之人終歸還是你家的兒子對吧,雖已被我處死,但你這個管教不嚴的罪責,還是決計沒法逃過的。”
凌雲峰神色頗為尷尬,但仍是非常卑躬屈膝的點頭回應:“是是,世侄所言有理,是本王教導無方,養出了那等孽障出來……”
凌真十分老氣橫秋的伸出一隻手,拍了拍歲數比自己大了快有三輪的藩王凌雲峰的肩膀,“有這個覺悟和認知,是件好事,本世子也不是什麼小肚雞腸的事兒,我爹他也是一樣,胸襟寬廣,應該也不至於會把此事稟告給當朝天子。”
藩王凌雲峰聽聞此言,喜不自勝,既然凌珙那個皇帝陛下不會知道此事,那麼自己的性命,就真的算是保住無疑了。
看著笑得咧開嘴巴的老藩王,凌真笑了幾下,然後很平淡的說道:“不知王叔打算給我這個險些喪命在你兒子手上的人,以什麼樣的補償啊?”
凌雲峰一愣,頓時明白了凌真斂財的最終目的,笑得愈發燦爛。
既然用錢能搞定,那還有什麼關係呢?
這世上用錢能平之事,那都不叫事兒!
於是凌雲峰就大力拍了拍胸脯,一派豪伐世家翁的作態,爽朗直言道:“不管世侄想要什麼,今日只要我王府裡有的,儘管搬走便是!”
凌真聞言,歪嘴一笑,挑眉道:“哦?當真拿什麼都可以?”
一身蟒袍衣裳的凌雲峰,被此刻被性命無憂的喜悅衝昏了頭腦,非常自信而奔放的朗聲道:“沒錯,只要世侄喜歡,任何東西只管拿便是,本王絕不加以阻攔!”
凌真點點頭,忽然笑著問了一句:“那麼王叔的妻子又當如何呢?”
凌雲峰登時就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雞。
凌真依舊是笑吟吟的問道:“我若是看上了王妃,不知可否帶出你們王府,拉回家裡去啊?”
一直站在邊上的白衣少女凌瀟瀟,聽到這兒,很快反應就過來,自己這個親弟弟就開始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已是在胡言亂語,便氣鼓鼓的又把小腦袋偏到了邊上。
好歹也算是尊貴藩王的凌雲峰嚥了一下口水,似乎要要把滿腔的怨恨之氣,強行吞進肚子裡面,忍著憎惡和晦氣的說道:“若是本王的愛妃,願意……願意跟你走,那我也不會多加阻攔!”
凌真立時發出了一連串的笑聲,他仰著脖子,衝著上空放肆而笑,其音洪亮,顯然絲毫沒把凌雲峰這王朝強藩放在眼裡,之後連知會一句都沒有,就那樣大搖大擺,自顧自的闖入了王府內。
凌瀟瀟雖然不悅,還是緊緊跟在九弟的身邊。
凌真硬闖入了極元王府,府內無一人膽敢阻攔這名青袍年輕公子,任由他在府內瘋狂的擄掠。
跟見錢眼開的土匪強盜,無有任何差別。
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山上草寇絕不至於似他這般大膽妄為、光鮮亮麗,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連藩王的府邸都敢來搶!
凌真此刻的狀態,就好像一隻神獸“貔貅”。
那種傳說中的異獸只吃不出,而凌真則是隻拿不出,一樣的貪婪瘋狂。
入眼之物,只要在他看來應該值幾個錢,那就只管放肆的去拿。
強硬的取走後,裝入了那個芥子須彌的小巧納戒當中,儲存起來,徹底歸己所有。
還極為粗魯的揪住了幾個府內的管事,讓他帶著自己前往了王府內部的金庫、武器庫和煉丹房等等地方。
把成堆的金子銀子,還有價值連城的珠寶字畫、天材地寶,極品修仙用的丹藥,和珍貴異常的各種習武器具、名貴兵刃,不動腦子,一股腦兒的通通塞入了納戒當中。
半分半件半點兒都沒有給凌雲峰剩下!
短短不到兩個時辰,偌大一座極元王府,幾乎都快要被這個神元世子給洗劫一空,搬得乾乾淨淨。
凌雲峰看著自己辛苦積攢了大半輩子的家業,被這個毛頭小子如此肆無忌憚的洗劫,欲哭無淚。
只覺得等同於是自己主動提出了讓對方來抄自己的家,且無可存在半句怨言。
否則一旦再度惹毛了這個穿青色袍子的傢伙,那麼自己的性命,只怕就要難以保全了。
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破財消災”。
只不過只這回,他凌雲峰不幸所破之財,有些過於巨大了!
凌真繼續肆無忌憚的抄著極元藩王的家,看到什麼就往納戒裡裝什麼,幸虧那個物件裡面只能裝得了死物,否則多半連人都要給他抓進去不少。
其實是可以抓活人的。
因為他手腕上那個名為赤煉墟鐲的鐲子,內含赤煉歸墟,就是可以把大活人一個接一個關進去的。
只是那座歸墟里面,有個叫許白綾的領主,沒那麼好說話,不斷塞莫名其妙的人進去,除了遭她打殺以外,沒有其他什麼好的下場。
由於家財實在損失過於嚴重,藩王凌雲峰不好多說什麼,他大兒子凌晨,當真是看不下去了,就步履匆匆的跑出來,懇求世子凌大少爺能給王府留一下東西,做人留一線。
結果卻被凌真狠狠一腳踹翻在地,摔了個結結實實,天旋地轉。
你算個什麼東西?你爹都不敢來攔老子,你也敢來尋晦氣?
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凌真便笑著衝那個被自己踹倒的凌晨說道:“想讓我不再拿也行,你,去把你三妹喊出來,聽聞你爹的寶貝女兒長相極美,我倒想看看能有多美。”
凌晨兀自猶猶豫豫,在原地沒有及時動身。
凌真哼了一聲,毫不猶豫就又是一腳,踹得那個凌雲峰的長子不得已狼狽而走,去喊家中閨房裡的三妹。
過了一會兒後,一個穿衣風格偏鄰家小妹,但身上各種華麗飾品,卻盡顯富家貴女氣度的女子,邁著怯生生的步子,一步步的來到了凌真的面前。
凌真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這名女子一遍,甚至還湊近過去,嗅了幾下後者頭髮的氣味,有股淡淡花香,讓人極為神清氣爽。
“你叫……凌初日對吧?”
凌真已是笑意滿臉,“你爹他娘-的真是個人才啊,給你起了這麼個名字出來,我知道,你大哥叫凌晨,二哥叫凌熙,連在一起就是‘晨熙’,朝陽晨熙起於雲峰之間,是為初晨大日,寓意倒是挺不錯,只不過你個女孩子家家的,叫什麼‘初日’,這實在叫人沒法不去聯想!”
凌雲峰唯一的女兒凌初日,像做了賊似的杵在一個地上,完全不敢動彈,低著頭,紅著俏生生的臉蛋,目光絲毫沒有膽子和凌真對視,只是直視著地面,若木偶傀儡。
心中悲涼,不斷哀求這個天殺星能快些離開自己的家,滾得越遠越好!
可事與願違,凌真這大惡人,反而靠得越來越近。
在差不多要和身子觸碰到的時候,凌初日終於忍不住,小步往後方退了一下,保證自己不會碰上那麼青袍公子的衣裳和臉。
凌真遂停止了靠近,只是面帶和煦微笑,然後淡然的問了一嘴:“你說你爹為何不給你起名作‘初-夜’?凌初-夜,這名兒不比凌初日要好聽得多?”
聽到了這叫人害羞的兩個字,凌初日那張精緻小臉,瞬間紅得宛如蘋果一般,發紅發紫發燙。
當真是無地自容,小腦袋低埋下去,要多低就有多低!
凌真眯眼而笑,看著始終低頭不敢看自己的凌初日,用一根手指挑起了後者的下巴,調侃道:“別那麼用力的低著頭啊,下巴那麼尖,當真把你的胸給戳破了,那可糟糕得緊了哦。”
被調戲至此,凌初日已是不僅僅只有臉紅,甚至眼眶都有些泛起紅光。
因為下巴被對方用手指挑著的緣故,低不下頭,她不得已用那雙有著一圈紅潤光澤的絕美眼眸,凝視著那名輕浮憊懶到了極點的年輕俊彥公子。
瞧著凌初日這副泫然欲泣的嬌弱悽楚模樣,凌真心頭更樂,胸中更喜,十分愉悅的說道:“呦呦呦,這就要哭啦?這可不行啊,你們極元王府裡養出來的姑娘都這麼嬌貴不堪的麼?”
隨手指了指站在邊上的白衣少女凌瀟瀟,凌真很是得意的說道:“還得是我們天神山莊出來的人才行,瞧見了麼,這位,我家八姐凌瀟瀟,從來都是鐵骨錚錚,天底下郡主的楷模!”
凌瀟瀟挑起秀眉,嘖了一下,很是不滿的嘟嘴叫道:“你鬧歸鬧,扯上我作甚?!”
凌真仰頭哈哈大笑,“這不是拿你當你例子嘛,甭介意哈瀟瀟姐。”
接著,這位既風流又下流的神元世子,單手挑著凌初日的尖尖下巴,另一隻手就那麼一抄,動作熟練,順勢就摟住了那姑娘的軟-嫩腰肢。
凌初日崩潰,當場就失聲“啊”了一下。
凌瀟瀟當然知悉自己這個無賴弟弟的性格脾氣,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轉頭至邊上,不再多做理會。
凌真摟著徹底花容失色的凌雲峰之女凌初日,使勁兒聞了一聞,滿鼻的芬芳之氣,一襲青袍的他,笑容燦爛的發問道:“郡主娘娘,你身上好香,難不成有萬卉洲仙子的血統?哈哈!”
凌初日在懷裡竭力掙扎,妄圖脫離凌真的手臂,卻是徒勞無功,無法擺脫。
凌真貼臉靠過去,在極元府內大郡主的耳朵邊上呵了一口氣,使其耳部奇癢,愈發羞澀難堪。
然後凌大少爺輕聲細語,在姑娘耳畔問道:“你爹說了,王府內不論是人,還是物,只要我想,都可以帶走。仙子姐姐,你是怎麼想的,願不願意跟本公子走啊?”
“願意你個大頭鬼!”
就在凌真極為放肆的調戲著凌初日的這會兒功夫,被其譽為“郡主楷模”的凌瀟瀟,再也忍耐不住,尖著嗓子,罵出了這麼一聲。
並緊跟著抬起腳來,二話不說,就那麼對準凌真的小腿踢了過去。
凌真沉浸在美色和芬芳氣息裡,沒能及時躲開。
腿部脛骨挨踢,霎時就疼得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