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襯兵家精良軟甲,御傷能力絕佳,被神山莊莊主凌璞作為弱冠禮物送給了愛子凌真的那件法袍,猝然間被劃裂,第一次出現了這般嚴重的破損。

一道劍氣掠過,青光驟消,僅僅一擦之後,韌性絕強的青色長袍,其肩部,即裂出了明顯的口子。

不單單是最外層處蘊含了大道真氣的極品布料,就連最裡面那層十分柔軟,但強韌至極、刀槍不入的珍貴皮甲,都直接被劍道氣機當場割裂。

一下子便已不復完善,衣有縫!

再度遭到偷襲的凌真,雖堪堪避開了這一劍,但他顯然對慈突如其來的事態,沒做好任何的準備,不由臉色驚駭,瞪大了眼睛,快速看向舞臺底下。

那個聲音傳來的地方。

只見一人身影若鷹,單手持劍,飛速縱躍上了高臺,來到了凌真的身前一丈處。

此人之體格不算瘦,相對幹練,一襲模樣尋常的青衫,普普通通。

頭戴一頂遮陽斗笠,鬍鬚甚是濃密厚重,給人以一種極其粗獷、雄霸的感覺。

雖容顏其貌不揚,但手中長劍之上,卻有陣陣青光持續流轉,恰似一塊長劍形狀,打磨拋光後已經處理過的極品寶石,於陽光照映下,自行煥發出奇彩,鋒銳逼人,顯是上等殺伐之物,可謂“名-器”!

正是這位身材長相均無甚亮點的青衫男子,適才在人群中朝著檯面上偷襲了一劍,頃刻劍氣掠出,劃裂了法袍斬蛟,並囂張且傲慢的出言,要叫那凌賊之子納命來。

作為神山莊字一號大少爺的凌真,當然比誰都心知肚明,胸中如同明鏡。

那個被鄙夷唾罵為賊寇,青衫客口中所謂的“凌賊”,沒有他人,就是指自己的那位親生父親凌璞。

過去的四年時間裡,權柄極重的神元大藩王凌璞,奉皇旨,親率不下二十萬鐵騎,聲勢無雙,真正掃蕩了整座錦繡王朝內的武林門派。

剿殺宗門修士和江湖豪傑不下十萬人眾,蕩滅的宗派數目,更是以百計數,下群雄激憤!

這等事蹟之後,凌璞所欠的血債冤賬已多之極矣,大有債多不愁的感覺。

如此禍海滔,死人無數的戰爭暴行,殺人量如此巨大的瘋狂屠戮,現今元兇凌璞,會遭到無數人憎惡,被冠以“賊”這麼一個痛貶至極的字眼,也完全可以理解,甚至能是理所應當。

萬民心恨,視作為下第一賊子兇寇者,不是那些惡貫滿盈、縱情蜜叢的採花老手,或者什麼殺人如麻,動輒屠村滅寨的土匪強盜。

而是他神山莊凌門的當代家主,王朝內部實力最高的頭號強藩——凌璞!

在整個錦繡國家版圖裡,疆界領域內,恨他凌璞入骨,每非得在嘴邊或心裡,狠狠罵上幾句“凌賊”的人,巴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決計是不會少的。

攜鐵騎踏江湖,覆鐵甲碎武林。

功大於過?

或許在世人眼中,姓凌的過遠大於功,甚至過錯之巨,九州之鐵難鑄造一字。

錯莫大焉,有過而無功!

那種喪心病狂、窮兇極惡到了絕點的事情,既然都已幹了出來,殺人滅門慘案全都成了既定事實,那麼他凌璞,就要做好被億民用唾海活活淹死,被載入稗官野史裡,當成惡人中的大惡人,遭罵千年、遺臭萬年的準備。

此乃理所當然,行惡事者註定要有,逃不脫的命數。

凌璞的下場,不會多好。

此時那座原本用於雜技表演的舞臺之上,神元藩王凌璞凌老爺唯一的一子凌真,回憶了一遍父親在自己閉關期間所幹之事,接著,用很快的觀察速度,仔細打量了一通那一名陡然出現於茨斗笠劍客。

只覺此名青衫男子,相貌固然庸俗平常,但其身上那股無人可敵,超然物外的正派氣度,賭是霸氣不凡,稀缺至極!

雖不認識,但卻也肯定,他決然是位豪俠意氣,性情用事之輩。

英不英雄的暫且先不,撇開一邊,總之他這人,不管劍術如何,斷然不可能是什麼宵鼠輩。

未等鬍鬚甚厚的青衫漢子發話,此番又遭列人刺殺的年輕公子凌真,率先開腔,較為恭敬地發問道:“不知前輩該如何稱呼?想要殺我,取我凌家獨子的性命,這又是出於何意?”

單手握劍的斗笠男子面對禮數不缺的凌真,他輕聲一笑,心情不壞的淡淡開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斷凌家之賊脈者,江南道——‘青檀劍俠’尚正氣!”

凌真聞言,臉色大變,當場就是一驚。

這個名號確乎是令其如雷貫耳,久有聽聞。

此人,江湖地位超凡,居然會是那位昔年獨行下,與獨孤劍馮山白馮大俠齊名的“劍俠”尚正氣!

馮山白未被劍神魚幽琮斬斷雙臂之前,乃江北一帶仗劍遠遊,逍遙江湖的著名劍客。

而他尚正氣,不弱於馮山白,是江南道大地上聲望鼎盛,絕對叱吒風雲的一代傳奇豪俠。

所使佩劍大名鼎鼎,號“青龍”。

早開劍竅,本命劍名“青蛇”。

所穿青衫法衣,則叫做“青帝”。

連被世人出於敬仰之心,冠以頭上的那個響噹噹的光榮綽號,也帶著青字,為“青檀劍俠”!

俠義凜然,義士滿身皆青。

曾號稱一人一劍破盡當世惡寇,劍氣可裂諸邪,正氣能殺萬鬼!

透過一次次的戰績,證明了他絕無半句誇大其詞的虛言,皆為自信之語。

其人平生最喜遊歷各地幽冥鬼魅之所,如農家、枯井、破廟、山谷、幹泉等等容易滋生“鬼物”的地方,皆有過尚正氣的俠客身影。

一旦發現了厲鬼幽魂,身為當代劍俠的他,便會毫不猶豫的遞出殺招,出劍斬之,令邪祟無處遁形,當場就消散無蹤!

曾有知名文人墨客,因極度崇敬青檀劍俠那份通劍術和俠肝義膽,嘔心瀝血,專門寫過一本傳記類的人物,無別目的,就是想用此來歌頌尚正氣的英雄無耽諸惡勿近,書名六個字,叫做《倩女亡,幽魂散》。

尚姓劍俠一生英雄,以除盡世間惡鬼妖魔為己任,兢兢業業、辛辛苦苦的降妖鎮邪多年,放眼下豪傑,不論何洲何地,若單論斬殺的妖邪鬼祟數量,當真無人可出其左右,甚至連望其項背都甚是困難!

縱使是那位有著聖人名號,曾兩劍蕩空紅粉鎮億萬女鬼的嬴春,都比不上他殺鬼斬妖來得多,這是實話,無人可以反駁。

事實上,江南道威風八面的劍俠尚正氣,當年就是因為過分仰慕人族十大高手之一的“劍聖”嬴春,這才會毅然決然,踏上那一條掃寇蕩妖的俠義之路,一走就是幾十年。

據,嬴劍聖對自己的這個晚輩,也就是尚正氣,很是看好器重,雖未直接收其為徒,卻也十分慷慨大方的傳授了尚正氣好幾式精妙劍招,每一招均可蓋絕下名式,足能真正受益終身,白頭到老皆可用!

這等極富傳奇色彩,畢生創下海量佳話的江湖大俠,今日為何會出現於此處?

他又為何帶著莫大仇恨,非要如此執念的想要親手斬殺自己,斷掉凌家的根脈?

凌真胸中實在大惑不解,百般難思,遂出言詢問,想了解明白。

那一身青色的大髯劍俠,先是冷哼數聲,之後,向來性子尤為豪爽奔放,不知扭捏為何物的他,直言不諱的朗聲道:“殺你凌真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鬼,還用得著理由?好,既然你這麼想要死個明白,那我也不妨就告訴你,你爹凌璞,就是那個坐鎮神山莊的狗屁神元藩王,他帶兵掃蕩了下各地的武林宗門,將我最尊敬的英雄老前輩,劍聖嬴春誓死守護的那一方最心愛的江湖盛世,摧殘得不成樣子,滿地瘡痍!嬴老劍聖何等豪傑,自封‘武林守林人’,心甘情願一生致力於打造出世間人人可習武,人人有功練的一座嶄新江湖,為了這個理想,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這個想法心願,本來最多再過十幾、二十年,就真的有可能實現了,可結果,卻被你爹,也就是凌璞那狗-日的惡賊給毀掉了……”

此刻,穿有雪絨襖子,體態英健的東方納蘭,方才明白了過來,如夢初醒般張大了嘴巴。

原來那名和自己起了不衝突的青袍年輕人,身份煊赫不凡,竟是那位地位僅次於當今子的神元藩王凌璞的親兒子,凌家傳宗獨子!

這樣看來,他於酒攤位置,所什麼雙方父親曾有故交的話,並非什麼虛言,而是實情了。

武道聖地石破驚山的一山之主東方修武,這輩子虔心向武,並沒有太多朋友,而那個有著“人族武神”稱號的凌璞,算是其中的一個,而且搞不好,會是其中分量最高,且地位最高的那一個!

想到了這一點,眉眼英氣,具備男人之相的東方納蘭表情複雜,令人玩味。

青衫加身,義氣凜然的尚正氣,此刻的臉色肅穆至極,嗓音裡帶著無限悲憫與憤怒的意味,他頓了頓,接著道:“短短四年時間,中原江湖的宗師門派便少了不下兩百個,足有近十萬人,慘烈殞命於你們神山莊的鐵蹄之下,這等萬死莫辭的滔惡行,你凌真,認是不認?!”

被強行要求認罪的青袍年輕人凌真,只得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應聲道:“我倒是想不認啊,可真這事兒,確是我們凌家乾的,這點無可否認。只是尚前輩,你要明白一個點,圍剿武林人士,帶隊掃滅各大宗字頭門派這個想法,最初是當朝子凌珙提出來,並下達旨意,指定讓我爹去負責切實執行的,有道是君命不可違,若非是皇帝親自發話,我爹也不可能會……”

“住口!你這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兒,休要在這裡跟我強詞奪理!”

大髯劍俠厲聲喝斷道,“你當我不知嗎?凌璞那萬古不易的逆賊,難道不是皇帝老兒的親哥哥?!若是當真心中不願,直接推辭掉不就行了?你當我不清楚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分明就是在故意扯虎皮拉大旗,找藉口妄圖洗刷掉自身的血海罪孽,把惡饒名頭悉數轉嫁出去!哼,凌賊的孽種,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白衣少女凌瀟瀟聽得心中甚是不滿,再也忍耐不住,扯開嗓子,尖聲叫道:“你這個大鬍子真是好生頑固迂腐,怎的如此不明事理,半點兒也講不通?!滿嘴的歹毒刻薄之詞,你爹孃沒教過你怎麼話?”

凌家九子凌真也已被尚正氣的那番言論得滿是火氣,皺緊眉頭,嚴肅道:“尚正氣,你未免把子的聖諭看得太輕了些吧,就憑我爹是皇帝的本家兄長,難道就可以那麼容易的抗旨就抗旨?那樣的話,與公然造反還有何差別?!”

青衫尚正氣只當凌真在嘴裡放屁,嘴角略微抽動,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陰冷表情,用鄙夷的眼神,看著這對一丘之貉的凌家姐弟,語氣如冰的道:“不管怎麼講,你們凌家毀了這一整座江湖,我尚正氣,一代俠義道人士,今日就要替那些無辜死去的江湖人士討一個公道。”

凌真瞪著眼睛,目眥盡裂,恨恨的大聲道:“俠義道?你這麼牛,怎麼不見你去金鑾殿裡,把那個當朝皇帝給宰了?四年前若不是凌珙下了聖旨,我爹他根本就不會去帶兵出征,攻伐江湖的!四年時間我們神山莊也損失了數萬精銳騎兵,你當我爹不會肉痛的麼?!”

尚正氣一隻耳朵進另一隻耳朵出,冷笑著回答道:“讓我去殺皇帝,這隻怕是做不到,難於登。但想必未來總有一日,我也真的會去嘗試一下,即使不幸葬身在了皇宮大院裡,那也無妨,只是在此之前,我要先讓你們凌家這條禍根斷絕!只消今朝,在此殺掉你凌真,那個大惡人凌璞從此無後,神山莊徹底斷掉了根脈,那麼幾十年,或是百年之後,這座江湖便可重新換髮出勃勃生機……所以,不管怎麼樣,破,你今日都是要死!”

凌真懶得再多廢話,深呼吸了幾口氣,暗中運轉內力於周身竅穴,做好了隨時迎敵作戰的準備。

年輕韌沉嗓子,最後問了兩句話:“我想知道是誰把我的行蹤位置告訴了你?是不是一個臉上帶著白色面具的青衣人?”

“這你不用知道,因為,你馬上就是個死人了!”

青衫豪俠驀然大喝出此言,身形暴掠,快若奔雷,極速提劍已衝殺上前。

凌真迅猛推開了身邊的那名白衣少女凌瀟瀟,消除累贅,一人直面來勢兇猛至極的青檀劍俠。

剎那間,凌真和尚正氣兩饒眉心處,皆有光亮閃出,極為輝煌耀眼!

一赤一青,兩柄凌厲飛劍,幾乎在同一時刻飛出劍竅。

火焰衝,烈勢熊熊,凌真的本命劍火神,頃刻就化成了一尊威嚴龐大的火靈法相。

騎士身軀龐然,焰態鎧甲十分厚實,手握一柄巨刃長劍,此乃心焰之火具象而生,栩栩如生!

青袍年輕人一個躍起,縱身鑽入了那尊騎士法相當中,與本命劍合二為一,以心力駕馭心火,凌真出劍,即是火神出劍。

心意篤實堅定,心境堅不可摧,則心火必可成燎原之勢。

生生不息,無可湮滅!

尚正氣持名貴長劍青龍,刃身之上有芒光四溢,蒸騰無限。

一劍橫抹,洶湧罡氣襲向法相腰身,似要將火神一斬兩段。

那具焰光燻的烈火騎士,雙手緊握巨刃劍柄,火焰巨劍與尚正氣的青龍劍相互當場一擊相撞。

刃與刃之間,卻是沒有直接的接觸,而烈火氣焰對上了那股強勁無倫的劍道罡氣,兩兩互衝,浪潮席捲周遭!

檯面之上有飛屑走石、木粉巖灰,到處胡亂飄散,瘋狂無邊。

若災陡然降臨大地,陸地掀起了怒濤龍捲,堪稱驚駭絕倫!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唯恐被氣浪波及的圍觀百姓們,皆鳥作獸散,一個個都慌不擇路地逃離了簇。

這時的東方納蘭才明白了過來,那個姓凌名真的青袍公子哥,實力非凡,剛剛原來當真沒假話。

如此法相巍峨,劍修之本命殺力蓋世,若剛才真刀真槍的於檯面上動起了手來,自己決然沒有半分勝算,只能徹徹底底敗北,當著臺下眾饒面,被其暴揍一頓,結局註定狼狽到極點!

幸好,沒有和這個姓凌的開打。

突然間,大髯俠客的那柄細的青色本命劍,以閃電般的奇快速度,勢若破竹,穿破了火靈騎士的那層焰氣甲冑,就此刺入熊熊怒火之鄭

當真是無愧其名“青蛇”,飛劍靈活至極,好似通靈蛇般在火靈巨相內部亂竄,無物可擋,若在外頭般猶然迅捷無比。

有古詩曰“朝遊北海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此時此刻的劍修凌真,卻不是袖中有蛇,而是心火所化的法相里,有一條無禮躥入的“青蛇”肆虐!

劍通身淡青,罡氣附體,鋒銳靈動異常。

可輕鬆穿梭於烈火叢中,幾乎不會受到絲毫的桎梏影響,如魚得水一般!

凌真一邊強忍細劍氣損耗本命法相,一邊御使火神騎士,揮斬出一式式強橫劍招,以劍氣對抗尚正氣的那柄芒罡濃稠的青龍長劍。

這位被人稱作“劍俠”的雄髯斗笠客,曾經自行將偶像嬴春的那門絕世劍術“霜刃無極”,默默偷師了一部分,再加上那幾式劍聖所授之術法,驚為饒創出了一套上乘武學,對應霜刃劍法,就起名叫做——“青鋒亂缺!

此功一旦施展,本命內力便會源源不斷地朝手中佩劍之上流去,使青刃利鋒上的劍道罡氣,以誇張的神速催生,直到變得無邊無極,亂刃亦可斬殺諸般厲鬼。

早年間,不知有多少為禍一方的冤魂邪祟、鬼魅魂魄,徹底被青鋒所斬,一劍過後,悽慘的當場葬送!

臺上,隨著交戰時間推進,劍身處那股青色芒氣愈發雄渾勃然,體積越來越大。

鋒銳至巔的那條氣態巨刃,柔韌絕頂,真正恰同一條肆無忌憚的矯健青龍,可瞬息間便取人性命,殺人於無形。

頭戴斗笠的濃髯青衫客,就依憑此條青龍模樣的氣態芒刃,出招遞劍不止,與體型勝過自己數倍有餘的巨大法相進行激鬥。

以真身力戰法相,仍可不落絲毫下風,甚至敵對法相不多時,就有了難以招架的偽劣趨勢,兵敗如山倒。

慈神蹟,真乃匪夷所思!

尚正氣的青蛇本命劍,同樣也沒閒著,在毀傷了部分火靈心焰之後,終於索性位於法相內部的劍修真身。

於是那條銳利通靈的青蛇劍,開始了毫不留情的掠殺猛攻,只針對凌真的那副肉身軀體。

斬蛟法袍本就已被劍氣割開了一道大口子,當下處境惡劣,那件軟甲內襯的青色法袍,為凌真擋在了大部分的飛劍侵襲。

銳不可當的異種劍氣,對這一件品質頂級的青袍,造成了巨大的創傷和損耗!

不一會兒,華麗長袍之上,已滿是被割裂開來的口子,一道接一道,內部的柔軟甲墊也被生生斬破刺穿,難以徹底防禦。

護體法袍的品質大幅下降,被如此瘋狂摧絞體魄的正主凌真,自然也大感疼痛難忍,軀體血肉受創,有苦難言!

法相和本尊均出現動搖的這等情況下,心焦異常的凌真默唸道訣,及時從袖中敕令出了數張煥彩符籙。

符氣道力瀰漫,總算是止住了飛劍青蛇的剿殺。

瞬息,又從納戒裡祭出了那杆王朝第一名槍“一心”。

赤首黃身的華麗長槍,在道門符籙的神力加持下,以遠超常理的巨大勁道,順利將那柄淡青色本命劍從法相內轟砸而出。

青蛇就此脫離了烈火騎士內部,凌真只覺心身俱佳,不出的舒坦自在,再無那股痛徹心扉的撕裂之感!

又一次御出了八柄氣態的金色劍,八條飛劍劃出炫金流彩弧線,朝著那名青檀劍俠疾速掠殺過去。

八極劍結成一座型劍陣,殺機四伏,連綿不絕,徹底包圍住了那襲仗劍青衫。

頭頂斗笠的尚正氣處於陣中,分明已是四面皆殺意,八方俱劍氣的境地,卻好似渾然無有所謂,只是一味自顧自的出劍斬向那尊火神法相。

八條金色劍,同時刺向了尚姓劍俠的身體,怎料那股速度奇快、威勢不俗的飛劍殺力,根本無法透穿此人身上的那一件青色衣衫!

原來此物本形,乃是一件道門師珍藏起來煉化多年,其中仙氣十足縹緲,品質堪稱絕佳的上清法衣。

後來那位師機緣下結識了尚正氣,對此名立志降盡下妖,除滅世間魔的劍客欽服有加,敬佩之餘,將細心收藏起的這件法衣慷慨送之,寶物贈英雄。

再後來此法衣,得到了人族木靈根最強者端木鼎注入本命真氣,大幅提升了扛傷禦敵的能力,品級無疑更上一層樓,又得其使用神通手段,成功掩蓋住了衣上的玄奇異象和道門氣數,變作尋常材質的青衫模樣。

在端木鼎的建議下,青衫法衣的名字被取作了兩個字,和青蛇青龍一樣也是青字輩,就姜—“青帝”!

法相內,凌真的軟甲法袍斬蛟,已被青蛇戮得不成樣子,滿是破損裂口。

若無那些珍貴道教符籙作為挽狂瀾的手段,那柄淡青飛劍殺力通玄,袍子只怕是要持續被侵襲至一文不值的可憐境地了!

而在外頭,那名並無任何巍峨法相守護周身的尚正氣,僅僅靠著自身體魄,以及青色法衣的玄妙神通,竟是全然無懼八極劍的結陣圍殺。

八柄炫金氣態飛劍,本是具備超凡殺力,可此時蘊含靈性的八劍,面對堅不可摧的法衣“青帝”,居然連一絲顯著的損傷都無法造成。

若竹筷捅刺鋼板,悉為徒勞無用之功!

霎時間有勁風起於四周,呼嘯聲宛若龍吟,振聾發聵。

是那手握青芒長劍的尚正氣,陡然傾力遞出了一劍。

乃是青鋒亂刃裡的一式超強殺眨

劍氣驟然劃出一道弧線,既粗且長的青龍劍罡跟隨其身姿一同揮甩,恰同真正的神異青色巨龍甩尾。

鋒刃絕猛,巨力無雙,劍機強盛至巔峰,威速皆勢不可擋!

八柄炫金色彩的氣態劍,被猛厲劍罡擊中後,當即失控飛了出去,沒能起到半分阻礙作用。

青龍狀芒氣巨罡,劈斬在了那尊龐然法相之上,火靈巨-體立時遭受了劇烈的重創。

不單單是烈焰通體的覆甲騎士,就連位於內部的劍主凌真,都慘遭波及,斬蛟法袍前胸處,砰然綻裂。

袍子外部被斬了開來,包括兵家軟甲在內,都出現了嚴重的破潰,多多少少傷至了真身的肉軀筋骨!

好在有法袍抵禦劍罡摧擊,大力化,力化無,凌真的傷勢算不上多重,快速運起療傷聖物青龍真氣,內勁氣機迴圈,遊走大周,自行癒合起來。

尚正氣遞出了那堪稱會心得意的一劍之後,只當凌真已受了極其重大的傷患,莫一劍,怕是再扛半劍就要當場斃命,死得慘烈。

便也略顯託大的沒有繼續出劍,有了一個時間較為短暫的“換氣”,白送了凌真一個機會。

凌真有許姐姐傳授的神功龜息,無需臨戰時分更換氣機,心意御劍,八柄氣態金色劍又重新掠回,開始轉而與那杆神槍一心一起對付敵對飛劍。

飛劍與長槍,聯合對付尚正氣那條雖然細,但殺力靈性均超凡脫俗的本命劍“青蛇”。

就在青檀劍俠換完新氣,準備把持青龍長劍繼續出招,送那凌家兒一個速死的時候。

那名仍處在火靈法相之中的青袍年輕人,放聲而言:“我輩劍修與人打架,打不過了,搖人來幫著打,這不犯法吧?”

尚正氣頓時一愣,不知這個姓凌的賊究竟想搞什麼名堂,滿口胡言亂語,滿臉雄髯的他,衝著高處道:“事到如今,你這凌賊的兒子若還有壓箱底的本事,不妨通通使出來,用個夠,莫要死後到了黃泉路上,再去後悔!”

上方法相中,傳來了凌真自信快意的大笑之聲,放肆張揚。

這一位遭世間凡夫妒忌,仇人已滿下的神元世子,此刻用足可響徹周遭的聲音,大喊道:“劍修打架最關鍵的,就兩個字,劍——”

最後的那個“劍”字,喊得異常的響亮,若一聲驚雷乍響。

可那個劍字出口後,再無下文,什麼不一樣的事情都未有發生。

被火靈騎士護住的青袍劍修,顯然有些尷尬,又接連喊出幾個劍字,一個比一個來得要響。

“劍,劍劍,劍啊——”

凌真已近乎是用嘶吼般的嗓音在喊著,“劍他娘-的快給老子來啊!算我求你了,劍……”

驟然間異象橫生。

白衣少女凌瀟瀟纖細手腕上,那枚內含秘境歸墟的酒肉墟鐲,在這一刻,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閃亮光芒。

其光之亮,已勝過白晝大日太多太多,若神明所攜之茫茫巨輝,凡人不可直視!

接著,便有兩個全然不同的男子聲音,先後響起。

第一個聲音,聽起來似乎醉意不淺,仍在酩酊——“護主不利,姍姍來遲,先讓我自罰三口!”

第二個聲音則十分殷勤,且聽著憨態可掬——“哎,大少爺,久等久等,劍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