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達回到典校署,來華歆處交令。

“辦好了?”華歆問道。

趙達說道:“回大人,吳子國已經拿下,那些鎮民也被暫時收押。只是有一件事,還希望大人定奪。”

接著他將之前發生的事詳細說給了華歆,就連他嘗試延攬宋玉的事都一字不落地說了。

華歆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問道:“那人真的在你們眼前變成了一個草人?”

趙達取出一個草人放在了桌案上面,華歆拿起來看了半天,卻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趙達低聲說道:“大人,在下有一疑問,不知能否...”

華歆把草人放在一邊,“你是不是想問宋歆?”

趙達點頭道:“在下覺得,宋歆似乎不是個普通人。”

華歆不置可否一笑道:“試言之。”

趙達接著說道:“在荊州擒獲陸君親、宋醜和陸澤,還有後來擊殺盧英,這些事隨便一件,換做是我去做,恐怕都是九死一生。宋歆一個未加冠的少年,卻能夠毫髮無傷回來,還能一人之力擊殺過半的陸家死士。在下認為,這絕不是尋常之人所能辦到的。還有那個宋玉,一看就不是等閒之輩,這等人竟然拒絕我的延攬,甘願跟隨宋歆,那就更說明宋歆這人不簡單。”

華歆看了眼趙達,問道:“那你覺得他是什麼人?”

趙達壓低了聲音說道:“在下聽說,這世間,還有一種人叫做修行者,身負神通。在下猜測,宋歆恐怕就是修行者。”

華歆按了按手,示意他湊近過來,小聲說道:“你的猜測也有幾分道理。曾經陳矯大人提起過,宋歆身負異能,讓我不要輕視他。伯方(趙達字伯方),這個訊息暫時不要外傳。今後這人或許還有大用。”

“趙達明白,定然不會外傳,我也會約束手下,決不可洩露半個字。可是,丞相那邊要不要......”他又抬頭,詢問了一句。

華歆卻意味深長一笑道,“伯方,你覺得自己的察人之能,比丞相如何?”

趙達愣了愣神兒,不明所以,但還是馬上說道:“自然遠遠不及。”

華歆道:“你能看出來的事情,丞相整日與宋歆在一起,他能瞧不出端倪?既然他不說,你也不要說,做好你自己的事,懂了嗎?”

趙達連忙俯下身子,語帶惶恐說道:“趙達懂了!多謝大人提醒!”

華歆輕輕拍著趙達的肩膀,說道:“還有,不要像那些士族子弟一樣,只看出身而輕視他。本官政務繁忙,典校署的事情無法顧及太多,目下我身邊正缺一個典校曹,你有沒有興趣擔任?”

趙達聞言,身子一抖,連忙叩頭說道:“屬下多謝華大人器重,屬下定當竭盡....”

話還未說完,華歆就打斷了他的話,“本官還沒說要讓你擔任這個職位,不過可以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

趙達登時明白,這是華歆要提拔自己了,只要自己再立一功,就可以坐上典校曹的位子。

華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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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聖教這次鼓動百姓反叛朝廷,還誅殺我典校署同僚。本官命你帶隊前往剿滅。但是,你不得驚動城裡百姓。至於怎麼做,看你的本事了。”

趙達一抱拳:“多謝大人提拔,他們在城南佔據的那處破舊佛寺,屬下早就探明白了。”

“好。為湯堯也是你親手帶出來的,為他報仇,你責無旁貸!”

“對了大人,要不要讓宋歆知道?”

華歆說道:“不必了,他過後自然會知道的。”

“諾,趙達領命。”他猛然站起身,等的就是這個命令。

一天深夜....

天空的烏雲壓著整座許都,陰冷而壓抑。星月不見,一片悽暗。原本在街上照看燈火的人,也都不見了蹤影。只是遠處望樓上計程車兵,似乎多出了一些。

一個醉漢從城南一處小酒館走了出來,走進一條幽深巷子回家,他不停地打嗝,酒氣沖天地走著。突然,黑暗中伸出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接著猛然一摔,醉漢撲通一聲滾倒在地。他驚慌正要大喊,卻看見巷子兩邊牆壁的陰影下,站著兩排全副武裝的人影,人很多,巷子又昏暗,他竟然都數不清楚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醉漢被這麼一嚇,酒頓時就醒了一半。

“不許出聲,在這裡坐著!”一名高大的校事壓著聲音說道。醉漢趕忙點頭,抱著頭老老實實蹲在牆角不敢動了。

接著,一個肩膀插著白羽的校事走了進來,低聲稟報道:“回趙大人,望樓傳來訊息,他們還都在裡面。一切如常,並未發現我們接近。”

“好!把通往佛寺的路口封閉,通知望樓士卒,見越牆者,一律射殺。其餘人行動,記住,把嘴給我閉嚴了。”

“諾!”校事們輕聲答應,接著開始魚貫走出巷子,這時候,不知道什麼地方又湧出近百人,他們分工明確,有人封鎖路口,有人準備繩梯鉤鎖。還有十多輛平板大車也被推到了佛寺附近,車上裝的都是稻草和白灰,在黑暗中隱藏起來。

趙達走到佛寺門前,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低聲喃喃說道:“妖人佔據寶剎,壞了佛祖清靜。今日趙某便是個斬妖的金剛,望佛祖赦我殺戮之惡...”

接著他猛一睜眼,一道凌厲的殺意從眼神中射出來。一揮手之後,他身後校事們分作三、五人一組,甩出抓鉤,攀上牆壁。接著下面的校事一個個都翻進院牆。

他們摸到大門口,此時正好兩名黑衣教眾正在打盹兒,頃刻間就被抹了脖子。然後大門從裡面開啟了一條縫隙。在外面等待的校事們魚貫而入。

他們分別朝著佛寺內部清理,正巧此時有一個白衣賢士帶人路過,似乎聽見了黑暗中細碎的聲響,舉起燈籠正要檢視。突然,四面八方射來數十隻弩箭,將他和身後的幾名黑衣三聖眾釘成了刺蝟一般。

接著幾個校事上前,將他們屍體拖進道路旁的雜草之中。

佛寺的一些房屋內,還隱約傳出飲酒作樂的聲音,以及睡覺的鼾聲。這些都無疑為趙達的手下指明瞭方向。這些三聖教的人,居然還不知道三聖女她們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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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慶幸三聖女沒回來,讓他們可以多休息一晚。

一個房間裡面傳出了男女的歡聲笑語。接著一名校事輕輕推了推們,竟然沒有門閂。裡面的人聽見動靜,就問道:“哎,你們怎麼回來了?還不到換班的時辰啊?”

突然,模糊燈火的窗戶上,一個人影捂著脖子,轟然倒下,一道血線潑灑在潔白的窗紗上。接著七八名校事衝了進去,只聽到幾聲刀劍劃過皮肉的沉悶響聲後,裡面的人都不動了。

這些人幾乎都是脖子中刀,連喊的機會都沒有。

同樣的事情,還在整座寺院裡不斷髮生著。此時這裡還哪裡是寺院,而是一座修羅場,即使是夜晚的寒意,也無法壓制越來越濃的血腥味道。

一個時辰之後,校事們聚集在佛寺中間的大殿之前,他們面前還跪著十幾個女人。

女人們哆哆嗦嗦地看著這幫似人似鬼,一身浴血的大漢,嚇得不知所措。其中還有那個曾被宋歆打破相的採花侍婢,她自從被宋歆一拳打的面目全非後,就被扔進了花奴院,日日受到折磨。

“大人,她們說自己是什麼花奴院的。”一名校事走過來稟報。

趙達走到了採花侍婢面前,問道:“你們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賤婢...賤婢不知...”

接著她抬起頭,用期盼的眼神看著趙達,“大人,我們都是被擄來的百姓,還請大人救救我們。”

她身後幾個女人也馬上低聲哀求,花奴院裡面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趙達看了她們一眼,然後平靜地低聲吩咐道:“動手吧。”

校事們絲毫沒有猶豫,上前一個個將她們也抹了脖子。

接著,大門開啟,十幾輛平板大車推了進來,將滿院的屍體撒了石灰裝上車子,用稻草蓋好,朝著城門方向推過去。

守門的將校看到了車子,默契吩咐開城,這些車子一輛一輛推出城外,那裡早就有人等待。

這些車子推到距城三五里的地方,將死屍都推進了早已經挖好的深坑內。

一切有條不紊,過程中甚至沒有一個人說話。

此時天空中,突然一道炸雷,接著雨點落下,彷彿是在哭泣。深坑裡面的石灰被雨點砸出了一團一團的白霧。

空蕩蕩的佛寺裡,只剩下了一片片的血跡。隨著雨水落下,將這些血匯聚成了一條溪流,流入土壤。這雨水,又是那麼無情和冷漠。

趙達站在雨中,對佛寺雙手合十默唸著什麼。

他的手下都靜靜地等著他說完,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咳嗽的聲音都聽不到。只有雨水砸在他們肩膀上、鎧甲上、刀劍上的水花聲。

趙達唸完後,睜開眼說道:“撤。”

頃刻間,他們走的乾乾淨淨,彷彿從未有人來過。

這時候,那個被看押的醉漢才顫抖著走出來,茫然看著眼前一切。接著他聞到了雨水中的血腥氣,頓時神色一變,飛也似地逃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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