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宋歆正準備出丞相府,身後的周文直叫住了他。“宋兄,請留步。”

“周兄,請問有何事?”宋歆轉身微笑著問道。

周文直面臉堆笑:“宋兄,今晚在下家中組織了一場宴會,請的多是要去辟雍就讀的公子,想邀請宋兄一同去,不知宋兄意下如何?。”

宋歆有點意外,“哦?既然周兄邀請,那宋歆就卻之不恭了。”

“宋兄客氣,你我兄弟共事這麼久,還沒有機會好好相聚。今晚在下也邀請了許都城中世家大族的子弟,宋兄正好也與他們結識,將來在許都更容易伸展。”

“多謝周兄美意,宋歆何時到比較好?”

“聚會酉時開始,宋歆在酉時前半個時辰到就好了。”周文直笑吟吟的說。

兩人約定好了時辰,作揖告別。

宋歆回到家對母親和阿姊說今晚要去周文直家中參加聚會,就不在家用飯了。宋母說:“兒子,你可以帶著夏仁叔一起去,他對許都熟悉,可以幫你找到地方。”

宋歆沐浴一番,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坐上了馬車。

夏仁就揚起馬鞭,車子緩緩前行。

馬車在許都城的石磚路上走著,發出有序的嘎達嘎達的聲音。宋歆有些興奮,到了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參加上流人士的聚會。盤算著今夜會遇到什麼樣的人。

今晚的來賓應該都是身份顯赫之人,所以禮儀十分重要。跟隨曹衝這一段時間,他也聽人講過了祭祀和飲宴的禮儀。

不一會就到了一所很大的宅子前,和宋歆那所只有幾間房屋的小宅子想比,這座大宅就很氣派了。

此時大宅門外已經停了幾輛做工精美的馬車,有的是兩匹馬,有的是一匹馬,也有賓客是騎馬來的,就把馬拴在了拴馬石上面。

“宋兄光臨敝舍,周文直有禮。”說完他躬身一拜。

“周兄客氣了,周兄能邀請在下,在下萬分感激。”宋歆對著周文直三躬行禮,並遞上禮物。

“哦,宋兄免禮,請。”他微笑擺出一個請進的手勢。

因為賓客還未到齊,而主人也未就坐,所有來的早的賓客都被安排在偏廳裡等候。

此時偏廳之內人並不多,都是三個五個一群的說話。宋歆也不認識他們,沒機會過去加入,索性就坐在石凳上靜靜等待。

正等待時,門口又走進來兩個人,宋歆正巧這時抬頭,和他們對視了一眼。兩邊都是一愣,居然是在洧水邊試圖搶奪宋歆馬匹的劉糜和鄭越。

兩人看見宋歆,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眼神中也帶著強烈的敵意。

劉糜看向宋歆,眼珠一轉,竟然臉目堆笑,走到宋歆面前說道:“足下,我們又見面了。”

宋歆神色如常說道:“哦,這不是劉公子嗎?”

劉糜笑道:“前幾日的事,多有得罪。”

“好說。”宋歆答道。

鄭越一臉的不忿問道:“足下怎麼也被邀請了?這是什麼人的宴會你知道嗎?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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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歆斜視他一眼,笑道:“汝並非主人,緣何越俎代庖,管起主人家的閒事了?”

鄭越被這話一噎,有點語塞。但還是不服輸地說道:“我們都是出身顯赫的人,你憑什麼與我們為伍?”

這話引起了劉糜身邊幾個紈絝的好奇,他們圍著宋歆上下打量著,有人問道:“不知是哪家高門大戶出身啊?居然能來周兄的宴會?”

宋歆淡淡說道:“在下並無什麼顯赫出身。”

鄭越聽了頗為得意,故意挑釁著問道:“哦,那汝父是個亭侯?”。

宋歆從容說道:“我父是個鄉下種田的農人,積軍功,爵至不更。”

“農人?原來是個庶人啊,難怪你與此處如此的不合。”劉糜聽到這個,提高了聲音,肆無忌憚地開始嘲諷起來,他拿捏準了,宋歆不會在這裡對他動手。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周圍的賓客都紛紛看過來。無數道好奇、輕蔑、不解、意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宋歆。他們不明白,這種出身的人,為何能夠出席周文直的宴會。

鄭越笑道:“喂,諸位,在下讀書不多,曾經學過一個典故,這時候卻想不起來了,還想請教諸位一下。”

有人問道:“哦?何典?”

“記得當年項羽滅秦,楚人揹負咸陽所奪之財,迴轉江東,被當時之人說什麼來著?”

劉糜雙臂一抱,仰著頭看著宋歆說道:“我猜,鄭兄說的是:楚人負財,沐猴而冠?”

鄭越忙說道:“哎,對對對,就是沐猴而冠。哈哈哈。”

鄭越一夥人的譏笑,宋歆豈能聽不出來,這是諷刺自己的呢?不過在襄陽時,就連曹仁也被陸君親譏諷了出身,今天鄭越這些紈絝的譏笑,根本就挑不起他心中一絲的波瀾。他們看重的出身門第,在宋歆眼中就是個屁。

只見宋歆不以為忤,隨手撣了一撣衣袖,說道:“諸位,這個典故也讓我想起在我家鄉,有一種鳥,長三寸,可這鳥雖然不大,卻還有一個過人之處。”

這時候有幾個陌生的面孔也湊了過來,紛紛問道:“有何過人之處?”

宋歆頓了頓說道:“此鳥,身長三寸,嘴長卻有七寸。叫聲聒噪,甚是煩人。我們鄉下人,常常將其捉了,來驅趕烏鴉。”

此言一出,有些人皺眉一想,隨即爆發出一陣鬨笑,紛紛看向劉糜和鄭越。看到宋歆竟然敢當眾譏諷自己,加上之前在洧水邊的一場恩怨,兩人更恨宋歆。

鄭越按不住怒意,指著宋歆說道:“匹夫無禮,你敢說我們是聒噪的鳥!?”

宋歆卻一臉意外說道:“什麼什麼?在下不過談論怪鳥而已,何時說過二位是聒噪鳥人了?”

“你...你...好,匹夫,你給我記著,奪我馬匹之怨,當眾羞辱之恨,我鄭越定然要與你討回來!”

“討回來!?哼!”正說話時,人群閃開了一條路,郭奕和幾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劉糜和鄭越神色一變,馬上恭敬行禮說道:“郭公子,夏侯公子,曹公子,在下有禮了...”

劉糜自我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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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劉糜,冀州渤海郡劉氏,家父為渤海國相。拜見幾位公子。”

“在下鄭越,青州北海國鄭氏,家父為青州北海國郎中令。拜見幾位公子。”

郭奕沒理會他們自報家門,卻冷冷說道:“你們好大的背景啊,強奪這位宋兄的馬匹不成,不知自省,又來周府自討沒趣。如今折了臉面,還好意思怨恨別人嗎?”

劉糜他們不敢犟嘴,畢竟對方的身份和家室背景,都遠遠超過自己。他只好忍下這口氣說道:“在下只是和宋歆說笑...”

郭奕說道:“哼,說笑?事情經過我和曹兄,夏侯兄都看的清楚明白。還不給宋兄道歉?”

劉、鄭二人臉色一白,讓他們給宋歆道歉,這和當眾把他們鞭撻又有什麼區別?只是他們又忌憚郭奕他們,只要一咬後槽牙,擠出了幾個字,“宋兄,得罪了...”

宋歆覺得好笑,拱拱手道:“好說。”

“哼!”劉、鄭二人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眾位賓客見到沒了熱鬧可看,也都紛紛散去了。這時候郭奕身邊的青年問道:“足下便是宋歆?”

宋歆見這人年紀十八歲上下,自己未見過,微笑道:“在下正是宋歆,還未表字,現隨曹衝公子侍從讀書,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夏侯充,字行滿,家父乃是高安鄉侯夏侯元讓。”這人說道。

“原來是元讓將軍長子,宋歆有禮了。”宋歆也沒想到,這竟然是夏侯惇的兒子,之前郭沐還曾經提起過他。說一起去搶宦官的嬌妻,臨到動手時又害怕了。

郭奕又介紹他身旁的兩人:

“這位是曹泰,乃是子孝將軍之子。這位是曹肇,乃是文烈將軍(曹休)之子。”

曹泰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家父曾在家信中大力誇讚過宋兄,讓我兄弟都對足下傾心不已。”

他一直很好奇,從曹仁的家信中為何對這個宋歆大加讚賞,並且叮囑今後遇到切不可自恃身份,慢待了對方。

曹泰、曹肇以及夏侯充見到宋歆,雖然說不上來有多親熱,但父輩們口中稱讚過的人,自然也不會太失禮。

他們都知道宋歆在江陵的事情,就和他攀談起來。

“這就是和子孝將軍闖陣救人的宋歆?”又有幾個少年好奇走了過來,他們年紀不大,都在十七至十九歲之間。這些人雖然都是出身豪門,嘴上說著宋歆勇敢,但宋歆還是聽得出來,他們並不服氣。

少年人在一起本來就容易熟絡,宋歆也認識了一些新的面孔,其中有荀彧之子荀惲,次子荀俁,于禁之子於圭,字銳方;曹操的婿養子何晏,字平叔,另外還有幾個許都城內的世家子弟也來了。

酉時過了一半時,賓客基本已經到齊了,他們都是當今的名士之後。也有一些本地士族的弟子,不過他們對宋歆,就沒有郭奕那麼客氣了。對於宋歆的問候,也是愛理不理的一副樣子。

周文直看到賓客已經到齊,就走到偏廳對眾人說:“諸位光臨寒舍,在下不勝感激,各位久等了,請入席吧。”

“多謝周兄賜宴。”眾人行禮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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