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魏諷看見母親突然暈倒,大叫了一聲撲了過去。

田晴兒也沒想到魏老太太居然暈了,只見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急促起來。

「快!宋歆,這是怎麼回事!?」魏諷急忙大叫,卻似乎忘了剛才他們是如何對待宋歆的。「我阿孃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宋歆冷冷看了一眼,這銳金印原本要在魏老太太體記憶體留三日,除盡其體內積屍氣才會消散。如今突然去了一道,她被邪氣衝腦,加上剛才的暴怒這才暈了過去。不過還有兩道金針在,她還暫時死不了。

「你怎麼知道!?」田晴兒大怒,「一定是你氣惱了叔祖母,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定和你沒完!」

宋歆盯著她,戲謔一笑道:「哦?你如何和我沒完?嘖嘖,難道是要來我家做女婢?我可看不上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

田晴兒臉色一白,「你!」

陳康喝道:「你敢羞辱我的了她,你家老太太分明醒來了。而你不解釋魏遷的真正死因,反而任由這個蛇蠍心腸恩將仇報的女人挑撥,害得她氣血攻心,這可是你魏大人之過呀,反要回頭來怪我?」

「宋歆,你休要危言聳聽嚇唬人!」田晴兒怒道,接著看向魏諷,「叔父,別信他的,他就是有些角抵和劍術的本事,根本算不得厲害!我們一定不要讓他走了,萬一叔祖母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可怎麼辦呀!」

「田晴兒,當年你和你爹夥同三聖教,將我關進大獄。你們受了懲處,不但不知悔改,幾天前還當街打了我的阿姊。今天你又利用這老婆子不知實情,來興風作浪,搬弄是非。」

此言一出,田晴兒臉色鉅變,這些事他都沒有敢和魏諷說過。本以為自己撒潑一番,就能堵住宋歆的嘴,卻沒想到他還是給抖了出來。

「他說的可是真的?」魏諷看向田晴兒,嚴肅問道,要知道三聖教的文顯可是害死魏遷的主謀啊。

田晴兒一臉委屈,眼淚汪汪說道:「叔父,你不要聽他的讒言,我...我哪有,我根本不認識什麼三聖教啊。而且...而且我爹還是親自抓捕了三聖教的一個拐賣婦孺的護法,不信叔父可以去打聽。」

陳康大聲說道:「對,叔父,你可別信這個小子,他這是信口雌黃,栽贓陷害晴兒!」

宋歆看著他冷冷一笑,「陳康,你這個小妾和你同房的第一晚,你就沒發現什麼嗎?」

陳康和田晴兒幾乎同時頭皮一麻,他們當然明白宋歆說的是什麼,田晴兒並非完璧之身。只是因為此時的人並不像後來明清時期那樣看重貞操,所以陳康也就沒在意。

「你什麼意思!?」陳康臉色發白。

田晴兒自然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他曾經和那個護法有過魚水之歡。可這件事宋歆是怎麼知道的?但是她絕對不會讓宋歆把話說出來。

田晴兒噗通一聲跪下,抓起剛才地上半截斷劍,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對著宋歆怒吼道:「你再敢出言侮辱,搬弄是非,我就自殺!」

宋歆覺得可笑,現在的情況,根本不用自己再多說什麼了,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就等他在陳康心中發芽吧。

「晴兒,別,別衝動!我們不信他的,我們這就趕他走!」

魏諷臉色嚴肅說道:「把劍放下!」

「叔父,我...」田晴兒滿臉是淚,抽泣著說道:「宋歆不但害了表哥,還想要害我名聲,我不想活了!」

魏諷被今天的事弄的頭腦發脹,精疲力盡地說道:「宋歆,你走吧。送客!」

宋歆也沒說話,拱拱手轉身出去了。

他走後,田晴兒的手一鬆,斷劍掉在地上,她這才察覺自己已經渾身溼透

了。

走在回家路上時,小玉傳音過來氣鼓鼓地罵道:「哼,這家子都是什麼東西!特別是那個老東西,氣死我了,忘恩負義!」

宋歆一臉戲謔笑著:「遲早他們還要出事,中了積屍氣,氣運不損失才奇怪哩。呵呵,讓他們自求多福吧。」

走出許都北區,宋歆轉向了東面,打算去給家人買些柴米。剛走進東區,就看見有一個面色蒼白的老嫗,緩慢沿著路邊走著,一個年輕的民婦在一旁攙扶著她。

接著就聽那老嫗說道:「哎呦,什麼時候才能到啊。」

少婦一指前面,「神醫就在那間客店裡問診,我們馬上就到了。」

「哎呦,可痛死我了。」老嫗感覺肚子裡痛如刀絞,走了幾步就走不動了。

宋歆趕緊過去,將她扶起,「老人家,你這是怎麼了?」

老嫗疼的說不出話,只是連連擺手。她身旁的少婦說道:「我婆婆突然感覺腹痛難忍,聽說城內來了兩個神醫,我帶她去求診。」

宋歆微怔,「神醫?」

他的眼睛看向了不遠處的客店。

「我扶她過去吧。」宋歆伸出手,攙扶著老婆婆走到了客店門口。這才看到,客店裡面已經擠滿了人,看他們臉部扭曲,似乎都和這個婆婆得了一樣的病。

客店掌櫃看見有人進來,便高聲說道:「新來若要問診的,來這裡拿號籤。」說完取出一隻竹筒,裡面裝了一把筷子,上面都寫了號。宋歆掃過眾人,果然有幾個人手裡都有一根竹筷做成的號籤,可還有更多人,手中空空如也。

宋歆身旁那個少婦趕緊上前,想要去拿,掌櫃卻把手蓋在了竹筒上,「唉,號籤可不是白拿的。」

「啊?我聽說神醫不是免費看病嗎?」少婦詫異問道。

掌櫃說道:「神醫免費問診不假,可你們在我這裡,妨礙了我做生意。」

少婦抿了抿嘴,不再爭辯,「多少錢一枚?」

「不多不少,兩百文。」

「兩百文?」少婦登時就愣住了,現在住客店一晚也才二十文錢,他居然一個號籤要兩百文。

「嫌貴嗎?那對不住了,沒有號籤,不能上樓去見神醫。」

少婦心急說道:「掌櫃能不能通融,我出來的急,沒有帶那麼多錢,我這裡有三十文,還請先收下,我婆婆看好了病,一定給你補齊。」

掌櫃卻把嘴一撇,「沒錢,補齊?你當我傻嗎?你看了病離開,我上哪去找你們!?別廢話,快回去拿錢吧。」

「可我婆婆她....快要不行了。」少婦焦急地不時扭頭看向門口坐著的老嫗。

「不行不行,沒錢就沒有號籤!」掌櫃氣鼓鼓地將竹筒給收了回去。

「等等!」這時候,宋歆走了過來,扔出一錢在桌上,「她的號籤我來買。」

掌櫃的立即換了一張臉似的,「呦,這位公子真是義氣,有錢就好說!」他從竹筒裡抽出一根筷子遞給了宋歆。

「多謝恩人!多謝恩人!不知恩人住在何處?我日後一定將錢奉還!」少婦接過筷子,激動地連連磕頭。

宋歆淡淡看了掌櫃一眼,沒做爭辯,將少婦扶起來,「你們先看了病,這錢不用還給我了。」

掌櫃的卻斜著眼看著宋歆,冷笑一聲,「原來你們不相識啊,這年月了,居然把錢給素不相識的人。」

宋歆幫忙墊付的舉動立即引起了那些沒錢買號籤的人注意,有一個青年走過來,試探著問道:「這位公子...我是城南的百姓,阿父也得了怪病,只是我們無錢墊付...」

他的話還未說完,那些沒有號籤的人都齊刷刷看了過來。

宋歆頗有些為難,自己身上並沒有帶多少錢,平日家中錢財都是阿姊和阿孃他們管。

「對不住了,我身上也沒有餘錢了。」宋歆看著乾癟的錢袋說道。

青年臉上頓時現出失望神色,轉過身小聲嘀咕道:「哼,沒錢就別出來裝富,害我空歡喜一場。」

掌櫃看著宋歆,用譏諷的語氣說道:「看見了吧?這些窮鬼怎會記你的好,無非是想利用你的好心,貪點小便宜罷了。」

宋歆也沒說話,準備離開去買糧米,這時客店一間房門開啟,一個滿臉紅光、穿著絲袍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他一邊作揖一邊感謝,「多謝神醫,多謝神醫救我一命。」

一個花白頭髮的女人說道:「你回去按照剛才說的好生調養,幾日後就會痊癒如初了。」

宋歆一看,原來所謂的神醫,正是之前在東市外和人起衝突的那對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