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軍令後,宋涯不禁皺起了眉頭,“魏大哥,怎麼突然要你帶兵馳援江夏?”

“這是丞相的軍令,你我還是要遵從。而且,軍令中,還特別說了也要你們二人同行。二位收拾一下,我們立即出發。”

“我們二人?”宋歆和宋涯都有些錯愕地相視一眼。他們不是不願隨魏通出征,只是不明白為何軍令還要提及他們二人。這未免顯得有些刻意。

不過,既然軍令在此,也只能遵令而行。

魏通帶上宋歆,宋涯二人開始集結軍隊,可是當他們看到這些士卒後,又不禁皺眉。

眼前計程車卒,也並非是原本魏通手下的老兵,當中多數都被換成了新兵,只有少數老兵。這些新徵召計程車兵,還有的乾脆就是十多歲的小孩子。他們連佇列都站不齊,衣甲破舊,兵器拙劣,面有飢色,眼神渙散,這樣的隊伍出去別提戰鬥,能不一鬨而散就算不錯了。這些人上戰場,不是送死麼?

“大哥,此事有些蹊蹺啊。”宋涯悄悄提醒道。

魏通點點頭,“此事有些蹊蹺,我常年帶的精銳士卒被調走了多半。”

但是軍令如山,魏通也只能率領這一千五百士卒從襄陽出發,南下馳援夏口。

他們先向東渡過沔水,然後轉東南方向,之後大將曹純率領一千虎騎在後,在魏通出發的一日後開拔。只是,曹純的軍隊走的是不同路線,先到了襄陽南邊的宜城,然後再東渡沔水。

這樣兩支部隊一開始差不多有相距一天半的路程,但虎騎速度比魏通的步卒快,到了接近江夏的時候,兩支軍隊就能夠相遇。

魏通暫時將宋歆提拔成什長,撥給宋歆三伍的老兵。這些人多是行伍多年,作戰經驗豐富,然而,他們痞氣很重,也很難管束。

這樣安排是魏通和宋涯商量後的決定,想讓這個小兄弟自己帶兵,順便吃點苦頭,讓他知道,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刀劍解決,有時候腦袋比劍更有用,人的嘴比刀劍和兵器更厲害,而且還能殺得無影無形。

讓宋歆認識人心險惡也是有必要的,否則就算是他有法術,也會被人吞掉,連骨頭都不剩。比如,如何管束這種兵油子,就是很大的學問。魏通雖然不是修行者,但是深知人性,修行者也是人,定然也是各種明爭暗鬥,或許比他們這些凡人更兇殘。

宋歆對於這些士卒的情況一無所知,他並不知道魏通給他的都是難管的刺頭。

而且這些人年紀都比他大很多,最年長的已經二十有七,從軍已經超過十年。可說是經驗豐富,不但是對敵人,對自己的長官也是。

“大人,剛才張虎,週中和劉牧等人在帳篷裡商量什麼,然後又嬉笑著散去了。”魏通的一名親兵過來報告。

“嗯,這幾人都是軍中出名的難管束,看看宋歆這小子能不能把他們治了。”

“恐怕難,宋歆小哥劍術雖高,可是對付這幾個老滑頭,怕還是太稚嫩。”

“嗯,說不定呢,這天下一物降一物。話說回來,就算宋歆管不住這些人,讓他回我身邊就是了。”魏通微笑著淡淡說道。

“不知道這小子會怎樣解決這事呢?”魏通內心想著,不禁有些期待。

出征當天晚上紮營時,宋歆聽說魏通為給自己十幾名士卒,心裡也挺高興,他得了爵位又提拔為什長,但是全無與士卒相處的經驗。他只知道在江陵看到計程車卒對他尊敬,是因為自己在戰鬥中的表現。

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並不知道。士卒們都是看見他跟隨著將軍們進出,因此不敢對他造次。

宋歆樂呵呵地走到自己的營帳附近,發現裡面已經有十幾人在,他們聚集在一起小聲嘀咕著。宋歆的耳力極好,索性不進帳篷,在外面找了個地方靜靜聽著。

“哎,張大,你說這次將軍給我們分的這個什長是什麼來頭?”一個叫張二計程車兵問道。

“我哪知道,只聽說還是個黃髮稚兒。”那個叫張大計程車兵說道。

“聽說他在江陵幫曹仁將軍打敗了周瑜,還救了牛金將軍。你們可別小看他。”士兵馮六說道。

“這軍中的傳言,真真假假,我就不信這小兒有膽上陣拼命,肯定是見血就溼了褲子。”一個叫鄭武山計程車兵嘲諷道。

“哈哈哈哈,和你小子當年一個樣子對吧?”其他人聽了哈哈大笑,還嘲笑這鄭武山當年第一次上陣,遇見烏桓騎兵衝過來,他嚇得拉尿了一褲子的事情。

“你們幾個莫要嘲笑我,你們當年也好不了哪去。當年你馮六也好不到哪裡去,你自己還不是也尿了褲襠了。”鄭武山十分尷尬,但是嘴上不願意服輸,反唇相譏道。

“哎,伍頭兒,你覺得這小子,我們該如何應付?讓老子聽一個小孩的話打仗,這不是去送死還是什麼?”鄭武山故意岔開話題,避免尷尬繼續,就問自己的伍長張虎,他也是這些老兵裡最年長的。

“都尉不知道怎麼想的,給我等安排這個小兒什長,實在是讓人不解。我與那兩個伍長也說過此事,他們也是滿腹牢騷。我等豈能聽從一個小兒的指揮。”

“那週中和劉牧那兩個伍頭也說了,他們不會聽這小孩的指揮,本來打仗就是腦袋在褲帶上彆著,讓這個稚兒指揮,不就是自己摘自己的腦袋蹴鞠嘛。”張虎對手下計程車兵說了另外兩位伍長的意見。

“嗯,就是。”幾人紛紛應和道。

宋歆聽到這裡,暗笑一聲:“原來你們想要給我難堪啊。”

這時候就聽張二說道:

“伍頭,如果這個小孩拿軍紀壓迫我等該怎麼辦?不聽命是會被打軍棍的。萬一老子被打壞了,以後還怎麼睡婆娘。”

“嗯這個我與另兩位伍長也說過,只要我們裝病,對他虛與委就是。他指東,我們向東,只是慢些罷了。他讓衝鋒,我們拿著兵器慢慢走便是。他講話,我們就聽著,只是沒聽進去。反正我等也是聽了你的令,你又沒說要多快。”張虎得意地說道,他對付不喜歡的長官,自信有的是辦法。

“還是大哥有辦法,就這麼辦,一會與其他兩伍的兄弟再通氣一下,非逼走那個小兒不可。”

這時候,外面有進來十個人,正是其他兩伍計程車卒。

這十五人在小帳篷裡商量著。宋歆聽到此處,心中已然有了盤算。他咳嗽一聲,掀開帳幕。那十幾人正在說笑,看見一個少年進來,互相對個眼色,懶洋洋地站起來。

也不行禮,只是無精打采地看著宋歆,像是生了病一樣。

“諸位兄弟,我是新任什長宋歆。”

“咳咳,在下伍長週中。”

“咳咳,在下伍長張虎。”

“咳咳,在下伍長劉牧。”

“三位是有不舒服之處嗎?”宋歆看見他們都在咳嗽,好奇地問。

“是啊,我三人偶感風寒,正在取暖,突然帳幕掀開被風一吹,又發病了。咳咳咳咳。”

宋歆有點歉意地說道:“啊,宋歆不知幾位有疾,突然進來。實在是對不住了。”

接著他試探著問道:“在下有一藥方,可以治療風寒,不如命人去取些藥,給各位驅驅風寒?”

他並不想和這些人起衝突,乾脆說些軟話,關心一下他們,說不定會讓他們回心轉意,不要尋自己晦氣。

張虎幾人連忙搖頭,“那倒不必了,我幾人也是常年行伍,這等小風寒自己就扛過去了。不勞隊長大人費心。”

“對對,不勞大人費心。”幾人都面帶笑意說著。

劉牧說:“只是,大人,我幾人生這風寒,渾身乏力,恐怕不能隨大人衝鋒陷陣啊。”。

宋歆道:“嗯,這也無妨,衝鋒陷陣幾位可不用,讓其他兄弟跟著就行了。”

“哎呦,哎呦,沒力了。頭痛難忍啊。”其他士兵聽到這話,也是突然坐倒一片,哀嚎起來。

“你們這些傢伙,欺負我年紀小,不來點手段,你們以為可以上天麼?”宋歆臉色微變,暗暗思忖道。

看著這些東倒西歪的傢伙,宋歆微嘴角微微一揚,上前詢問道:“這些弟兄,難道也生了風寒?”。

“是啊,你看我們現在渾身乏力,連水米都進不了啦。”一個叫趙二計程車兵故意捂著肚子,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苦悶呻吟著。

他說話同時,還把屁股後面藏著一個沾著飯粒的破碗撥了撥。

“那我可要幫各位看看,宋歆也是略通醫術之人,在家也常常幫人診斷。”宋歆說完,也不管他們答應不答應,徑直走過去,突然出手捏住張虎的手腕。

張虎本想掙扎,可是沒想到宋歆手上力氣極大,如同一把鐵鉗,他竟然掙脫不開。驚懼之餘,也只能任憑宋歆捏著。反正自己是裝的,他就不信這小兒還真能看出什麼。

宋歆捏著張虎手腕聽了一會兒脈,同時暗暗送了一道自己的真氣過去,在張虎體內一攪,將張虎體內的七道真氣攪得紊亂起來。

然後他又故作嚴肅緊張的樣子,皺起眉頭問道:“嗯,張大哥現在有沒有覺得小腹上部有些疼痛,頭腦發熱,還有兩頰太陽穴上有些鼓脹?”

張虎仔細感覺了一下,還真有,便說:“確實有。”

宋歆暗忖道:“真氣紊亂,不痛才怪!”

同時,他馬上大驚站起,後退幾步,“遭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