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一場有關燕山亭的夢

不知道是不是望卿安承載了太多的回憶，妖寂沒有勇氣上去。

哪怕已經過了兩年，她也知道，花樓季文他們肯定不會動家裡的東西的。

山亭的朋友就這麼幾個，不多，都是知根知底，值得信任的，妖寂替他們算過未來的運勢，他們會過得很好，有很安穩的生活。

燕氏徹底交給了顧塵，季文是銷售部總監，花樓是人事主管，落千是財務總監，萊雅是特助，偌大的燕氏除了沒有燕山亭，其他的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她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眼底的光忽暗忽明。

忽然，妖寂好像看到十六樓的視窗劃過一道黑色的人影。

她頓時清醒了過來，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危險的眯起。

有人在家裡？是小偷還是。。。其他人？

一想到這種可能妖寂就冷靜不了，她和山亭的家怎麼能容許外人破壞？

二話不說，她拔腿就往樓上跑去，沒有坐電梯，憑藉花妖的速度，十六樓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

手指握住把手的時候，妖寂忍不住想，她倒是要看看是什麼人敢在她的地盤上鬧事！

開啟門的瞬間，熟悉的香味撲面而來，夜色瀲灩，妖寂一眼就看到屹立在視窗的黑色人影。

房間裡很暗，冬天的景城又黑的早，那人背對她站在窗邊，兩旁的窗簾被風吹起晃動，外面深藍色的天空，遠處城市裡亮起的燈火，合著那人墨色的長髮和衣袍迎風而動。

像是夢裡才會出現的一幕讓妖寂原本平靜的心臟忽然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那一眼，彷彿隔了千年萬年，她終於看到了最想見的那個人。。。

是夢嗎？

如果是，那一定是美夢吧！

妖寂怔愣半晌，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是想拉住些什麼，嗓音輕柔且婉轉的喚了一聲

“山亭。。。”

時間彷彿靜止，黑色人影微微一頓，緩緩轉過頭，妖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山亭嗎？會是嗎？

燕山亭在天族呆的有些煩躁所以偷偷的下界來人間逛逛，沒想到就來到了這裡。

他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只覺得這裡景色很美，而且很熟悉，彷彿自己曾經在這裡住過，和另外一個人一起。

那個人經常出現在他的夢裡，始終處於模糊不清的狀態，只知道是個少女。

正想著他便聽到了一聲悅耳空靈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

他轉過身，一個穿著白色長裙，容顏絕美的少女站在門口，那彷彿星空的眸子帶著微光欣喜的看著自己。

她是誰？

燕山亭條件反射的皺起了眉，嗓音依舊撩人心絃，卻多了清冽和漠然。

“你是誰？”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瞬間像是一盆冷水般，把妖寂所有的激動都澆滅了。

她手指僵在半空，不可置信的道“你。。。你不認識我？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燕山亭還沒有從她上句話裡回過神，聽到這句話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最直接的，他直接袖袍一揮，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宛如一陣風吹過，那視窗的人影已經不在。

妖寂一愣，連忙跑進去來到他之前站的地方，失神的看著外面，手指握緊放在胸口。

那個人就是山亭！就是她的山亭，她們朝夕相處這麼多年她不會認錯的，可是為什麼。。。他忘記自己了。

妖寂抱住自己的肩膀靠在客廳沙發上坐下，那顆心從來沒有這麼冷過。。。

回想起剛才燕山亭那冰冷又漠然的目光，和曾經的溫柔縱容完全相反。

妖寂簡直難以接受。

山亭以前從來不會對自己露出那種情緒，他對別人很高冷，可是對自己他一直是溫柔的。

耳邊彷彿迴盪著他對自己說的最後那句話：妖妖，等塵埃落定，我會來人間找你的，一定！

而她，一直相信他會回來。

卻不知道他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又怎麼會來人間找她呢。

原本妖寂以為這一生中最痛的時候大概就是山亭死在她面前的那天。

在那一刻，她彷彿看到整個世界奔潰在面前，四處都是斷壁殘垣，連光都失去了顏色。

可原來，那才是開始。。。

度天劫的時候她沒有哭，紫電天罰的時候沒有哭，甚至連自己死的時候都只是因為想起了山亭才落下一滴淚。

而現在，僅僅是他一個陌生的目光便讓她痛到眼淚決堤。

那天晚上，妖寂在望卿安睡著了，昏昏沉沉間，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無數雙手把刀插進她的心臟和四肢裡，然後把曾經所有的，和山亭的過往從她靈魂中拔出來。

那過程痛不欲生！

當妖寂掙扎著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大亮。

她喘息了幾口氣，整個人都有點驚魂未定。

為什麼會夢到這種事情。。。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種事的發生！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她才從地毯上起來，來到了房間裡，拉開衣櫃，裡面的衣服還是整整齊齊的放著。

花樓和季文還覺得他們會回來，家裡什麼都沒動，只是經常會來打掃一下衛生。

妖寂拿起了一件燕山亭以前穿過的白襯衫，臉埋進去，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個人身上好聞的檀香氣味。

那個味道讓她安心，同樣也讓她痛心。

腦海裡回憶起他們之間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過程並不困難，很順利。

山亭是一個合格的愛人，也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妖寂這般想著。

他從沒有騙過自己，她唯一一次因為他和夏茜傷過心的那次山亭後來也解釋清楚了。

也許正是因為太美好，所以才會在痛苦來臨的時候變得格外脆弱。

冬日早晨九點，天空烏雲密佈，妖寂猶豫許久，終究還是把燕山亭經常穿的那件白色襯衫帶走。

她告訴自己，只是留個念想。。。

攏好外套，妖寂準備出門，今天是她回冥界的日子。

回頭看著房間裡的種種，她眼眶不由得有些酸澀。

今日一別，以後人間，她大概不會來了。

這裡的美好實在太多太深刻，來到這裡只會傷感悲秋。

正如她當年所說的，事情結束，山亭回到天族繼續當他的戰神，從此平步青雲，俯瞰眾生，而她回冥界，人間這十一年間所有發生的，只是她做的一場夢。

一場有關燕山亭的夢。

“嘩啦啦”

來到客廳，妖寂聽到外面傳來的水聲，她踩著地毯來到陽臺，此刻外面已經開始下起了雨。

她本想走路回去的，現在還是直接回去罷了。

轉身的時候她目光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抹黑影。

那是山亭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