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來危城?

司馬惠娘感到不解。

兩大築基後期,外加一位築基六層的存在,於一旁虎視眈眈,這還不算危城之下嗎?

羅塵微微一笑,指了指天瀾方向。

“下一個十年,冰堡依舊執掌仙城!”

此話一出,司馬惠娘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如果這是確定的事情。

那的確不存在危險一說。

尤其羅塵話語裡的意思,他還得到了冰堡的全力支援!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還要在天瀾仙城混的後期大修士,自然不可能過分得罪羅塵。

她才出關,透過手下人,只知道一些明面上的事情。

這種內幕,並不知道。

羅塵笑道:“何況,我與他們本就沒有根本利益上的衝突。費長秋允諾的條件,在沒到手之前,都是鏡花水月。”

“這種情況下,以九轉炎龍大陣威懾,他們自然不會與我撕破臉皮。”

這般一說,司馬惠娘就徹底理解了。

難怪會長,那般有底氣。

一人獨對兩位大修士,也不慌不忙。

甚至當著三人的面,親手斬殺了費長秋。

“會長高明,惠娘多慮了。”

羅塵搖了搖頭,只不過是些許資訊差而已。

他反而看著對方,皺眉道:“才築基功成,不好好穩固境界,怎麼就著急出天瀾峰了?”

司馬惠娘無奈道:“我就閉關了短短半個月時間,羅天會就發生那麼多事,這讓我怎麼安得下心穩固境界。”

她一想到,自己剛剛築基功成。

沒有人來迎接,門前冷清。

還來不及找人抒發內心喜悅,就聽說了羅天會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

一個個築基強敵,一場場大戰,一次次破山滅門。

還有那堆滿丹霞峰,無數令人眼紅震撼的資源。

她整個人,哪裡坐得住。

她知道,在這種時候,才是羅天會和羅塵,最需要她的時候。

所以,她就放棄了先穩固境界,沒有絲毫猶豫的出了天瀾峰。

尤其得知羅塵已經帶人攻打神工門足足八天後,更是帶了一批人手,直奔神工門而來。

所幸,一切都沒出大問題。

“會長,有關這一次的收穫……”

羅塵抬起手,打斷了她的話。

“回去之後,再清點吧!”

司馬惠娘點了點頭,她知道清點收穫是無比繁瑣複雜的,羅塵一向不太喜歡這方面的事情。

不過大的方面,她還是要說一說。

“那兩個築基真修的儲物袋,怎麼處理?”

這是有靈識印記的儲物袋,哪怕主人隕落了,也是要花很長時間來解開印記的。

而且還不能是煉氣期修士。

必須要同樣擁有靈識的築基真修才行。

一般戰鬥過後,各種戰利品中,築基真修的儲物袋往往是最先處理的。

羅塵沒有猶豫,內心早有腹案。

“這一戰閔龍雨居功至偉,其他賞賜你後面再補,先把神工門大長老的那個儲物袋給他。”

“據說那位也是一個陣法師,想來他會喜歡這份獎勵的。”

司馬惠娘點了點頭。

她也聽說了這一段時間以來,閔龍雨屢立大功。

在羅天會中,已經受到無數修士敬仰。

“至於費長秋的儲物袋,先給我,我來將其破解。”

說到這兒,羅塵語氣頓了頓。

他看著司馬惠娘,意味深長的說道:“裡面,據說有築基丹,還不止一顆喔!”

司馬惠娘下意識點頭。

但隨後,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羅塵沒有細說,讓她先出去了。

等她出去後。

羅塵取出了玄火劍。

這個法寶,並不算多麼強大。

至少,其餘人對它的評價,都遠不如當初米叔華拍下的天月紫金輪。

相比其餘成名築基真修的拿手法寶,也沒什麼優勢。

但現在羅塵有自信,如果同階對拼,在使用法寶上,他能佔據很大優勢。

“如果祭煉法寶也有進度條,那我之前最多也就達到了百分之四十左右。”

“經過炎龍九轉大陣之後,我將祭煉進度,一口氣拉到了百分之六十左右!”

這個進度,已經格外了不得了。

意味著羅塵,在靈力充足的情況下,可以發揮此劍六成威能。

要知道哪怕是築基後期大修士,最多也就能發揮法寶七到八成威能而已。

就這,還要受到自身靈力渾厚程度的限制。

而且,羅塵操控此劍,更加靈活多變。

不像其餘築基真修使用法寶,往往直來直去,單純憑藉暴力和速度來威脅敵人。

他卻可以憑藉熟稔的操控,做一些微調。

這在戰鬥中,更加實用!

一個照面,斬殺同為築基四層的費長秋,就是眼前最好的例子。

“藉助大陣祭煉法寶,當真爽利啊!”

“若是我可以繼續使用炎龍九轉大陣……”

幻想了一下這美事,羅塵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哪來這麼好的事情啊!

為了維持大陣,這一戰幾乎耗去了他積攢多年的所有中品靈石。

外加閔龍雨那些佈陣器具。

整體消耗,絕對超過了十萬塊!

哪怕他再敗家,也不可能走這等捷徑。

六成威能已經足夠他目前所用了。

就這,已經省卻他數十年祭煉苦功。

手摩挲著散發溫熱的寶劍,羅塵的目光彷彿變得悠遠了起來。

戰鬥,混亂,揚名,立威。

到目前,已經足夠了!

接下來,就是消化這一次的所有收穫。

如果能夠徹底消化,那不管是他,還是羅天會整體的實力,都將上升一個巨大的臺階!

如果是之前的局勢,這個消化過程或許會很坎坷。

要一邊消化,一邊戒備不可知的敵人。

但如今,確認冰堡會繼續執掌天瀾仙城。

無疑就給他和羅天會,提供了最舒適的環境!

……

飛舟上。

司馬惠娘一邊清點戰利品,一邊尋人,詳細瞭解最近的具體情況。

她不只是要了解事情發展經過那麼簡單。

她還要考慮到那些被羅天會滅掉的家族宗門,是否還會有其餘關係好的友方勢力,或者關係本來就很差的敵對勢力。

這一戰的影響是很深遠的。

後續的處理,也不能再像戰爭之時那麼大開大合。

必須像烹調小魚那樣,油鹽醬醋料都要恰到好處,不能過頭,也不能缺位。

那些原本關係好的友方勢力,羅天會以後該如何接觸?

是繼續敵對,還是化敵為友,將其轉化到羅天會這一邊來?

而本來就和丹元門、天鷹峰這些關係差的勢力,羅天會是不是可以藉助這個契機,將其發展為盟友?

即便不成盟友,有了這一層關係,也可以進行一些生意上的接觸。

在瞭解情況的過程中。

司馬惠娘腦海裡,時而會浮現羅塵那一句話。

“費長秋的儲物袋裡築基丹,還不止一顆?”

“據說?”

“可會長都還沒開啟儲物袋啊!”

她微微蹙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以神工門紮根天瀾百年的時光,有個一兩顆築基丹作為儲備資源,是很正常的。

但絕不會太多!

為何會長,會說有很多?

他的意思……

“對外造成假象!”

驀地,司馬惠娘隱隱領悟到了羅塵話裡的意思。

“給外界一種,羅天會在這一戰中,收穫了許多築基靈藥的假象!”

“這樣一來,羅天會接下來如果繼續誕生築基真修,也是很自然的。”

這個猜測,很符合羅塵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

做什麼事情,都要先行鋪墊一二。

不管是攻打符家,提前釋出謠言。

還是小寰山之戰前,他串聯南宮謹,以利益籠絡大江幫、李家等等。

那麼問題來了。

鋪墊到位了,羅天會接下來真的會出現很多築基真修嗎?

想要讓煉氣期修士突破築基,而且還是資質不怎麼好的散修,必然需要充足的築基靈藥。

對此,剛剛才築基功成的司馬惠娘,體會頗深。

若無羅塵全力支援,她這一次築基,哪會這般順順利利。

但是築基丹之類的築基靈藥,哪裡是那麼好搞的?

仙城大型拍賣會,十年一次,每次流出的築基丹雖多,但都要和各大勢力分肉。

黑市流通的築基丹,炙手可熱。

往往露出,就會立馬被人高價拍走。

那麼,是仙城下面的那些大型坊市?

可羅天會的手,也沒那麼長啊!

“除非會長,有獨特的渠道,能夠搞來很多築基靈藥?”

莫名的,司馬惠娘想到了這唯一的解釋。

“總裁,要到丹霞峰了!”

耳邊傳來許小六的聲音。

司馬惠娘自恍惚中回過神。

看著近在咫尺,充滿蓬勃生機的丹霞峰,司馬惠娘深吸了一口氣。

“我知道會長意思,傳揚出去就夠了。”

“至於其他細節,不是我應該深究的!”

明白自己定位後,司馬惠娘不再過多糾結。

她大手一揮。

“準備降落!”

……

丹霞峰上。

修士來來往往,忙碌無比。

雖是忙碌,但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斥著喜悅歡快的笑容。

羅天會又打勝仗了!

雖然這一戰,比之前幾次會內長老破山滅門耗時更長,但沒有人懷疑會長的能力。

因為這一次,攻打的是一個近乎完整的小宗門。

對方有築基中期修士坐鎮,有二階防禦大陣守護,甚至還請來了兩大築基後期外加一位築基六層修士的強援!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會長都給硬生生啃下了這塊硬骨頭。

這番壯舉,何等不讓人萬分振奮。

經此一戰,他們羅天會修士出門,腰桿都可以挺得筆直。

大可以對別人說“我們羅天會不只是會賺靈石,戰鬥也從來不怯場子!”

在忙碌的修士人群中,一道身影逆流而上。

所過之處,時不時有人對他行禮,道出一聲聲:

“司馬堂主好!”

“堂主辛苦了。”

司馬賢壓抑住心中的焦急,挨個挨個點頭示意。

最後終於到了惠心殿中。

剛進殿,他就看見至少有五個會內高層,在排著隊跟司馬惠娘彙報工作。

其中甚至還有段鋒這位築基期的存在。

司馬賢按捺情緒,一直等在後面。

終於,過了兩個小時,等人都散去之後。

他才焦急的上前。

“司馬堂主,有事嗎?”

尋常時候,司馬惠娘並不會以親屬關係稱呼司馬賢和司馬文傑。

都是直呼其職位。

看著忙碌的她,司馬賢憂心忡忡道:“二妹,你才築基,不好好穩固境界,怎麼就開始忙上了?”

聽到這充滿擔憂的話,司馬惠娘捋了捋凌亂的髮絲。

她說道:“大哥,就為了這種小事嗎?”

“這哪裡是小事!”司馬賢厲聲道:“這可是事關你道途的大事!”

“道途?”

卻不料,聽到這二字,司馬惠娘卻笑了。

“大哥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莫非你還以為我能窺伺更高的境界?”

“金丹?元嬰?就憑我的資質?”

一連串反問下。

司馬賢啞口無言了。

司馬惠娘停下手頭上的事情,從案牘前直起身來。

才剛剛築基,無法圓融收納的築基期靈力波動朝著周圍時不時擴散著。

高一層的境界,讓司馬賢下意識被震懾退避開來。

司馬惠娘歉意的笑了下。

她自臺階上走下,朝著惠心殿外緩緩踱步而去。

“有些時候,我們應該清醒一點。”

“我能夠築基,已經是會長萬分垂憐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又豈能得寸進尺,貪圖更多?”

司馬賢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他忍不住道:

“可是?”

“哪有那麼多可是啊!”

司馬惠娘穿著寬大卻得體的道袍,髮髻高高挽起,原本秀麗的面容,多年掌管羅天會之下,也多了幾分威嚴。

如今築基之後,氣質更加獨特,隱隱有幾分高貴凜然。

“有些時候,我們應該要有自知之明。”

“王淵心慕大道,所以可以割捨一些權勢利益,一心苦修。”

“閔龍雨除了陣法一道,別無他求。”

“那我呢?”

司馬惠娘停在惠心殿大門口,目光俯瞰著山下風景,然後視線緩緩上移,落到比她惠心殿更高一些的羅天殿上。

“我資質一般,或許終生都無法進階到築基後期。”

“既如此,我何必把那麼多時間,放到修行上?”

“得會長垂憐,我築基功成,能多出這兩百年壽元,已是潑天幸事了。”

“那麼,這多出來的兩百年時光,就應該放到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司馬賢不理解。

我輩修士,所求不就是大道嗎?

明知不可為,難道就不能努力為之了?

而且!

“你說的有意義的事情,難道就是這些瑣碎雜務?”

司馬惠娘瞥了他一眼,“雜務雖瑣碎,難道就沒有意義?我若不將精力放到這些上,難道你覺得我能這般快築基?”

司馬賢再一次被他的小妹,辯駁得啞口無言。

是啊!

若司馬惠娘沒有表現出足夠優秀的才能,替羅塵把羅天會打理得井井有條。

以她當初後來者的身份地位,又怎麼可能提前獲得築基資源。

要知道,顧綵衣和秦良辰這兩位和羅塵關係更加緊密的朋友,都還沒得到築基丹呢。

“我的價值,我對於會長的價值,就在這些瑣碎雜務上!”

“他是一個心向大道,且意志無比堅定的人。”

“這些東西,會牽絆他的修行。”

“我有義務,也有責任為他處理好這些事情。”

義務?

責任?

司馬賢若有所思,她指的應該是當年那次救命之恩吧!

即便羅塵從沒有主動提起過這件事,但司馬惠娘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也是有一份報恩的心思在裡面。

同為羅天會高層,段鋒當年境界進度,尚且不如司馬惠娘。

但對方就能抽出大量時間去修煉。

而司馬惠娘卻一心撲在羅天會上,導致比對方晚一步煉氣期大圓滿,甚至連築基也晚了好幾年。

但她,從未有過怨言!

“而且,大哥你擔心我境界是否穩固,實在是多慮了。”

司馬惠娘也能明白司馬賢對她的關心之情。

她難得流露出對家人的溫柔笑容。

“我境界是否穩固,於大局又沒什麼關係。”

“難道遇到了戰鬥,還要我這個羅天會總裁上嗎?”

司馬賢張口欲言,最後又無話可說了。

真要遇上戰鬥,他都會比司馬惠娘要先上戰場。

甚至說,在遇到無法抵抗的敵人面前,羅天會誰都有可能提前戰死,但司馬惠娘肯定是最後那一批人。

在他啞然之時,司馬惠娘忽而開口:

“實話說了吧!”

“我根本沒打算閉關半年穩固境界。”

“如今羅天會,是有史以來,最為重要的一個時期!”

“你不站在我這個位置,根本不知道這個時期有多麼重要。”

“那般多的資源,那般多的產業,每一個都是有可能讓一個家族興盛的存在。如果羅天會可以將這些東西都消化掉,我們必然會提升一個大臺階!”

“給予一定時間,我甚至有自信,把羅天會發展為天瀾仙城中,僅次於金丹宗門之下的第一勢力!”

“哪怕是放眼玉鼎域,也會是築基層次勢力中,數一數二的存在!”

隨著她越說越多,臉上竟有了幾分狂熱之色。

黑色眸子中,甚至有一種名為“野心”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司馬賢張大了嘴。

他從未在小妹臉上,看到過這般神態!

那是一種往往只會出現在男性掌權者身上,對事業抱有萬丈雄心的感覺。

當年那個陪他們走南闖北,斤斤計較的小妹,忽然有了這種巨大的變化。

著實讓他有些措不及防。

他渾身一顫。

是忽然嗎?

不!

只是一直以來,他下意識忽略了而已。

從小妹當上羅天會總裁後,就一直在潛移默化的發生改變。

如今,只不過因為自己急於讓她穩固境界一事,才突兀的讓他覺察到了而已。

“好了,大哥你別擔心我了。”

司馬惠娘神色恢復平靜,波瀾不興。

“區區境界穩固一事,我偶爾修行一下,總能用水磨工夫將其完善的。”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招待你了。”

進殿之前,司馬惠娘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事。

轉過身來,臉色變得嚴肅。

“司馬堂主,儘快把你戰堂在這一戰之中,立下功勞和犯了過錯的修士名單提交上來。”

“之後我要和慕容堂主核定,給予對應的獎罰。”

司馬賢面色一僵。

好吧!

似乎一切都沒什麼變化,和之前一模一樣。

一提到公事,哪怕是親人,都是公事公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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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