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坤聲音不小,李清巖皺眉道:“嚷什麼嚷,大中午的,就不知道小聲一點。”

“李書記,我這都火燒眉毛了。”黎江坤哭喪著臉。

“到底什麼事?”李清巖沒好氣道。

“李書記,我聽說紀檢那邊在查我。”黎江坤急忙道。

“怎麼可能?”李清巖一臉不信,“高君卓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他要查你,不可能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

“李書記,我沒騙你,不然您打電話問問高書記,是真的。”黎江坤著急道,因為事情是他在紀檢那邊的朋友偷偷打電話通知他的,所以黎江坤深信不疑。

“你先別急,我打個電話問問。”李清巖眉頭微蹙。

拿出手機,李清巖從通訊錄裡找出高君卓的號碼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李清巖換了副笑臉,道:“君卓同志,這個點給你打電話,沒影響你午休吧?”

“不會不會,李書記跟我見外了。”高君卓笑道。

“君卓同志,是這樣的,有個事我想冒昧問一問,不知道方不方便。”李清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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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記儘管問。”高君卓笑了笑,心裡已經猜到李清巖想問什麼。

“君卓同志,你也知道黎江坤是我的小老鄉,我聽說你們在調查他?”李清巖問道。

“李書記,是有這麼回事。”高君卓沒有否認。

李清巖一聽,心頭咯噔一下,立刻道:“君卓同志,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黎江坤這人我還是瞭解的,正直正派,勤奮上進,很有前途的一個幹部,他不可能有什麼問題的嘛。”

“李書記,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有時候事實就是跟我們的認知相背離呢。”高君卓笑道。

聽到高君卓這話,李清巖便明白紀檢那邊是掌握什麼證據了,沉默了一下,李清巖道:“君卓同志,你看這事能不能壓下來?年輕幹部難免犯錯,本著治病救人的思想,只要沒大錯,咱們就該以挽救為主嘛,畢竟組織上培養一名幹部也不容易。”

“李書記,當您的面我也不說那些敷衍的話,黎江坤這事,說實話,現在想壓也壓不住,有點晚了。”高君卓道。

“為什麼?”李清巖追問道。

“不瞞您說,這事是喬縣長那邊打招呼過來的……”高君卓將事情的原委和李清巖詳細說了起來。

李清巖聽完,臉色一下變得陰沉,瞬間明白了高君卓的意思,因為喬梁盯著這事,所以高君卓不好將此事壓下。

“好,我知道了,打擾你了,君卓同志。”李清巖淡淡道。

“不會,李書記無須這麼見外。”高君卓笑道。

掛掉電話,李清巖轉頭看向黎江坤,惱火道:“這事是凌宏偉搗鼓的,喬梁在背後幫忙,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把你搞下來,這個凌宏偉,不聲不響地倒是挺狠,果真應了那句話,會咬人的狗不叫。”

“李書記,這次您可得拉我一把,凌宏偉為什麼要搞我?還不就是因為我在單位內部擋了他的道,讓他沒辦法搞一言堂,所以他要整我。”黎江坤叫屈道。

“還不是因為你自個屁股不乾淨。”李清巖沒好氣道。

“李書記,我要是屁股乾淨,可就沒法送您手上這對核桃了。”黎江坤幽幽地瞅著李清巖,“這對核桃可不便宜,十幾萬呢。

李清巖原本手上一直在轉動著那對核桃,聽到黎江坤的話,嘴角抽搐了一下,連手都停住,冷冷地盯著黎江坤。

“李書記,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隨口這麼一說。”黎江坤立刻又賠笑道。

李清巖冷哼了一聲,沒說什麼,他何嘗不明白黎江坤的意思,對方剛剛的話,隱隱也有威脅他的意思,如果他不拉黎江坤一把,保不準黎江坤也會將他拉下水,說到屁股乾淨,兩個人無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見李清巖不說話,黎江坤又道:“李書記,前幾天我們單位的著火案,我可也是按您的吩咐辦的,凌宏偉指不定也盯著這事呢。”

“行了,不需要你提醒我。”李清巖煩躁道。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對視著,黎江坤率先移開目光,他已經給了李清巖足夠的暗示,他相信李清巖不可能不管他,否則他就算進去了也要拉對方墊背。

沉默了許久,李清巖道:“小黎,你先回去,這事我再想想辦法。”

“李書記,那您啥時能給我一個回覆?我擔心紀檢那邊……”黎江坤沒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十分明白,他擔心紀檢那邊很快就會對他動手。

李清巖聽得很不耐煩,道:“沒那麼快,我會跟高君卓打個招呼,讓他稍微拖一拖,再說了,你的膽子啥時候變得這麼小了?”

“李書記,不是我膽小,而是關係到身家性命的事,由不得我不緊張。”黎江坤無奈道。

“嗯,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先回去吧。”李清巖揮了揮手。

黎江坤見狀只能先行離開。

看著黎江坤離去,李清巖皺了皺眉頭,把玩著手上的核桃,這對核桃,是黎江坤送給他的,李清巖是懂行的人,自然知道這對核桃的價值,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收了黎江坤好處,自然也不能完全不管對方,何況黎江坤也知道他不少事。

思慮片刻,李清巖再次給高君卓打了個電話過去,他知道高君卓的難處,所以也沒讓對方把這事壓下,而是稍微拖一拖。

得到高君卓的肯定答覆後,李清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一邊琢磨著如何解決這事。

另一頭,高君卓和李清巖通完電話後,臉上帶著莫名的笑,給苗培龍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高君卓道:“苗書記,一切都在您的預料之中,我已經答應李副書記,把案子稍微往後拖一拖。”

“嗯,很好。”苗培龍滿意道。

李清巖自是不知道高君卓和苗培龍的這一通電話,更不知道這一切都在苗培龍的謀劃當中,下午,李清巖沒有去上班,而是約了姜輝出來。

姜輝是縣裡的地頭蛇,有些事情,李清巖以官方身份不方便做的,反倒能讓姜輝去做。

兩人在姜輝名下的一家茶莊喝茶,李清巖喝著往日裡覺得不錯的茶葉,這會也都覺得寡淡無味了。

“是我嘴巴的問題,還是你這茶葉的問題?”李清巖砸了砸嘴,指著茶壺道。

“李書記,是你嘴巴的問題,我這茶葉可都儲存地很好。”姜輝笑道。

“唉,喝茶講究的是一個心境,古人誠不欺我。”李清巖搖了搖頭,看著姜輝直言不諱道,“姜總,你有沒有辦法將凌宏偉拉下水?”

“難。”姜輝搖了搖頭,“要是能把他拉下水的話,之前早就成了,哪用得著等到現在,這個凌宏偉,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那這就難辦了,不解決這個凌宏偉,黎江坤這個坎怕是很難過去啊。”李清巖皺眉道。

“李書記,我聽了你說的情況,覺得癥結不在這個凌宏偉身上,而是在喬縣長身上。”姜輝說道。

“可是這個喬梁咱們也拿他沒轍啊,你之前不是還拿著一公文包的錢去試探過他,人家也不動心嘛。”李清巖說道。

“誰知道他是真正經還是假正經,現在當領導的不都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姜輝撇嘴道。

李清巖聽到這話臉色不大好看,輕輕咳嗽了一聲。

姜輝見狀連忙道:“李書記別誤會,我不是說您。”

李清巖呵呵笑了一下,他也不用誤會,其實他們彼此之間都知根知底。

“要不,我再去試探一下喬縣長?”姜輝突然道。

“你要試可以試,但我覺得你是白費功夫。”李清巖搖了搖頭,“還有,凌宏偉現在一直在盯著那個縣醫院新住院樓的專案,時間一長,我擔心會出事。”

“這事的根源在魏雲成身上,要是沒有魏雲成到處告狀,就沒有這檔子事,特麼的,當初應該直接把他弄死。”姜輝一臉陰狠。

“別動不動就弄死這個弄死那個的,你現在好歹也是身價上億的大老闆,在松北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能不能當個文明人?”李清巖不悅道,他很討厭姜輝以前那一套,動不動就要弄死誰。

“李書記,我倒是想當個文明人,關鍵是這世道不允許啊。”姜輝呵呵笑道。

“正經一點。”李清巖沒好氣道,“我這來找你想辦法,你別插科打諢的。”

“李書記,您這可就冤枉我了,我不也在想辦法?關鍵是我的辦法您覺得不行。”姜輝無奈道。

“你說這個喬梁不愛錢,難道他喜歡女人?”李清巖猜測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眼下這個喬縣長剛來,還真的很難摸清他是什麼人。”姜輝說著,突然心裡一動,對李清巖道,“李書記,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或許可以一試。”

“什麼辦法?”李清巖問道。

姜輝附到李清巖耳旁低聲說起來。

李清巖聽得眼睛一亮,點頭道:“這個倒是可以試試。”

“我就不信喬縣長既不喜歡錢,也不喜歡女人,哼,除非他是聖人。”姜輝咧嘴笑了起來,又道,“當然,就算他是聖人,跟我們做對也沒有好下場。”

李清巖點了點頭,姜輝剛剛想到的那個辦法,一環套一環,倒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