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人的第一次南洋之旅顯然是失敗的,但荷蘭人並不氣餒,他們如原歷史上一樣很快派出了第二撥船隊奔赴南洋,這一次的艦隊司令仍然如原歷史一樣是範·內克。

或許是由於霍特曼船隊的人回去之後大肆宣揚南洋當地艦隊的強大,內克此行基本沒有抱著武力征服的念頭,而是準備老老實實做生意。

只不過,內克沒料到的是,因為對洋流和風向不熟悉,他沒有抵達葡萄牙人口中的馬六甲城,卻一頭扎進了蘭無裡——現在此處已經改名叫做凌雲府,當地鎮守使名叫岑凌。

沒錯,正是那位廣西的岑七公子、安南的岑閻王。他現在的正式官方職務是舊港宣慰司宣慰副使、亞齊鎮守使,轄區即為當初平定南洋時的亞齊王國領地。

該領地的大小暫時還沒有經過京華勘定,所以沒有準確資料,高務實大致估計可能為五萬多平方公里,基本上和半個浙江省差不多大。當然,發展程度就差得遠了。

在後世,亞齊是印尼共和國的兩個特別行政區之一,位於印尼最西部,蘇門答臘島北端,北臨馬六甲海峽、西臨印度洋,面積5.539萬平方公里,約為印尼國土總面積3%。不過後世的印尼沒有全領整個南洋群島,所以岑凌目前所領大概佔南洋群島面積的2%。

後世的亞齊是印尼天然資源蘊藏量最豐富的省份之一,盛產石油、天然氣、橡膠、金礦、銀礦和木材。其中,天然氣廠每年生產約1200萬噸液化天然氣,佔印尼液化天然氣出口的三成以上。

但是很可惜,石油、天然氣現在無法開採,而橡膠……現在連種子都還沒撈到。因此,當前的亞齊地區經濟除了金銀礦和木材之外,基本上就只剩香料了。

岑凌移鎮亞齊,前提自然是亞齊王國被京華所滅,但根據傳統,京華出兵也是需要師出有名的,那麼當時京華對亞齊用兵的理由是什麼呢?這就要把時間倒撥回京華佔領整個龍牙半島的那段時間了。

彼時,隨著西班牙無敵艦隊慘敗於英格蘭的訊息傳至南亞印度半島,葡萄牙果阿總督再無遲疑,全面接受了黃止汀提出的馬六甲城移交協議。

同時,在黃止汀的主持下,雙方簽訂了《暹羅、安南、柬埔寨、南掌、勃固、呂宋與葡萄牙王國貿易合作協定》,簡稱《七國協定》。

根據該協定,葡萄牙王國順利得到“六國集團”允許其自由傳教的承諾,而其所謂的天主教“保教權”,由於教宗在東方並無實際影響力,因此也被高務實授意“六國集團”承認。

這兩條換回來的則是葡萄牙“理解並遵行《龍牙海峽通航制度》”的申明,並再次重申“尊重大明帝國對南洋各國、各地區之宗主權不容侵犯”的立場,還將這兩句話都寫進了《七國協定》當中。

然後黃止汀親率軍隊進駐馬六甲城,當日便代表其夫君高務實宣佈:馬六甲城更名為龍牙城,所在半島正式定名為龍牙半島,所臨海峽正式定名為龍牙海峽。

整個龍牙半島在歸屬上被暹羅王國摘取,但暹羅王摩訶·坦馬羅闍的詔書已經隨軍帶來,詔書中宣佈暹羅王國將整個龍牙半島設為“代管領”,由京華集團全面代管,無論政治、軍制及其他一切事物皆由京華自定。

緊接著,黃止汀宣佈高務實的任命狀:高瑞雛任龍牙代管領首任巡閱使,木薩利任龍牙代管領首任鎮守使。原龍牙半島上存在的柔佛等蘇丹國,蘇洛鬲等城邦國要麼是葡萄牙的傀儡國,要麼是緩衝國,此刻隨著京華的大軍南下,自然盡數撤銷,宣告滅亡。

由於高務實、黃止汀夫婦成功的經濟誘惑、政治脅迫、軍事威脅三管齊下,京華集團完成了一次兵不血刃拿下約24萬平方公里領地的壯舉!

龍牙龍牙,巨龍之牙!

這顆牙,向南是後世的印尼群島,向西便是印度半島。

不過這裡頭有一點小小的問題……剛才提到,原龍牙半島上存在的柔佛等蘇丹國,蘇洛鬲等城邦國隨著京華的大軍南下而被盡數撤銷,宣告滅亡。這一來,亞齊王國頓時勃然大怒。

有人可能會問,亞齊王國是在蘇門答臘島北部,龍牙半島與它隔著一個龍牙海峽呢。半島這邊的事無論如何發展,似乎也與它亞齊毫無干係,它勃然大怒什麼呢?

這裡就有點歷史原因了:大概在13世紀末,印度、波斯和阿拉伯商人們將船隻寄港於蘇門答臘島西北部的藍無理(蘭無裡),從此阿拉伯某教開始傳入東南亞,亞齊人聚居地成為了東南亞的“麥加走廊”。

1500年,亞齊人阿里·穆哈亞·沙自立為蘇丹,正式建立亞齊某教君主國,尊奉遜尼派教義,實行****體制,以某經和聖訓治國。

隨後,亞齊征服了皮迪和須文答刺,獨佔了蘇門答臘北部的商業區。因此,亞齊國成為東南亞的某教中心和商業貿易區。

到了1521年,亞齊開始連續發動“聖戰”,趕走葡萄牙殖民者,獨霸胡椒產地。1537年,亞齊開始對葡萄牙人控制的馬六甲發動進攻。

到了阿拉烏丁·黎阿耶特·沙執政時,亞齊繼續對外擴張,發展海上貿易、組建艦隊,多次擊敗葡萄牙殖民者的進犯,並先後壓制了阿魯和柔佛兩國。

1547年,亞齊對葡萄牙人發動凌厲攻勢,擊敗了葡萄牙人。1564年,亞齊進攻柔佛王國,俘虜了柔佛王國的蘇丹,毀滅了柔佛城。

1568年,亞齊攻打馬六甲,但這一次他們遭到了慘敗。1569年,不甘失敗的亞齊計劃突襲馬六甲城,然而時也勢也,此時的葡萄牙戰船武備已經今非昔比。

此戰之中,號稱多達200艘的亞齊船隊圍攻一艘葡萄牙卡拉克帆船而不下,顏面大失、士氣大跌,最後由於實力確實不足,亞齊只得被迫放棄突襲計劃。

痛定思痛之後,到了尹斯坎達爾·穆達執政時期,亞齊國力達到鼎盛,遂再次與葡萄牙人鬥爭,多次進攻葡萄牙殖民者佔領的馬六甲城。

後雖然未能佔領馬六甲,但是卻順帶徵服了馬六甲附近的彭亨島、吉打島、霹靂島、尼亞斯島及英達臘普臘,於是其版圖除北蘇門答臘外,還佔據馬來半島的一些地區,直到京華大軍自暹羅南下為止。(注:但原歷史上亞齊還能存活很久。)

換句話說,這裡有幾點值得注意:

其一,亞齊本與葡萄牙是宿敵,雙方打了差不多八十年了,相互之間的關係可謂勢不兩立;其二,亞齊王國此時幾乎出於鼎盛時期,以至於能拿下馬六甲城周邊的一些地區……由此就引出其三、其四。

其三,京華拿下這些地區的時候,是按照該地區屬於葡萄牙殖民地的屬性拿的,因為從某種“契約法理”而言,亞齊佔領這些地區的時候與葡萄牙沒有達成過和約,而之前葡萄牙拿下這些地方的時候,倒是逼迫其對手簽字畫押過的。

由此,京華透過與葡萄牙的協定拿下這些地區,在京華來看完全佔理,而在亞齊來看,卻認為是京華入侵他們了。

其四,京華與葡萄牙達成的協議除了通航換領土,還有貿易協定。比如說《協定》約定,締約各方互為貿易最惠國,關稅及海關稅按照詳細約定,維持在5%-15%之間,其中最高稅率15%僅限於奢侈品關稅。

考慮到“六國集團”方面很多時候其實只是在做京華的白手套,而京華的貨物之中來自於大明的絲綢與瓷器仍然佔據相當份額。

這兩類產品都是被歸納為奢侈品的,故葡萄牙方面理論上獲利更大,因此雙方另外約定,葡萄牙王國開放其在印度的諸據點准許京華船隻使用,使用過程中一切權利按照葡萄牙王國本國船隻計算。

這就意味著,京華與葡萄牙透過這一紙協定,居然從原本緊張到隨時可能爆發戰爭的關係,一下子來了個大轉彎,變成了貿易合作伙伴,化敵為友了屬於是。

當然,從事後諸葛亮的角度來說,葡萄牙之所以乖乖認慫,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在於他們在南洋的對手太多,亞齊就是一例。不過對於這一點,連一貫謹慎的高務實都沒當多大事,黃止汀就更加不在乎了。

剛才說過,亞齊與葡萄牙是宿敵。京華既然與葡萄牙化敵為友,本著敵人的朋友是敵人這一淺顯道理,亞齊自然也就認定京華是他們的敵人了。

由此,亞齊全國上下對京華“路轉黑”,開始積極主動想要和京華碰一碰。當然,亞齊也知道,京華既然能逼迫葡萄牙主動讓出被他們視為關鍵之地的馬六甲城,那顯然背後實力足夠強大,僅憑亞齊一國恐怕不是對手。

於是,亞齊王國開始積極主動聯絡盟友,希望能搞出個反京華同盟來,然後再與京華決一死戰。

可惜這個計劃沒能實現,或者說實現過程與預期出現了嚴重偏差。當南洋艦隊以奉詔恢復舊港宣慰司為由對滿剌加等國開啟干涉時,亞齊以為機會來了,單方面宣佈與滿剌加聯手。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作死的決定,以至於南洋艦隊在得知訊息之後大喜過望——真是剛一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啊,亞齊這個決定在他們看來純屬送菜上門,妙不可言。

於是,後續自然就是京華的武裝大遊行,戰鬥過程實在也沒什麼好說的。

亞齊之所以能和葡萄牙對抗,所倚仗的實際上是人力優勢,因為葡萄牙人力非常緊張,全國只有百餘萬人口,它殖民地能有多少兵?偌大一個馬六甲城,地位至關重要,可城裡正經的葡萄牙軍隊才六百多人。

六百多人的歐洲三流陸軍,再加上幾千僕從軍,就這點力量,擁有近百萬人口的亞齊王國還真可以靠著人力硬懟。

可是,輪到京華親自下場時,情況就大不一樣了。亞齊王國不僅裝備沒優勢,訓練沒優勢,戰術沒優勢,組織沒優勢,甚至連兵力優勢都不存在了。

不過,此時南洋艦隊還是再找了個藉口,以亞齊王國支援海盜勢力搶劫大明商船為由悍然出兵,輕鬆全殲亞齊王國海軍主力。

然後,南洋艦隊無視亞齊王國已經派使臣前往定南城求見黃止汀的舉動,趁定南城方面還沒有下達任何指令之機,派遣陸戰隊兩個標,直接端了亞齊王國首都。

由於這次出兵過於迅速,完全是神兵天降,亞齊王國高層被一網打盡。正當亞齊王國高層幻想著南疆各王國的統治架構基本都被保留,自己這邊應該也會被京華同樣如此處置之時,壞訊息來了。

原來黃止汀早知道南洋艦隊的計劃,因此在定南城遲遲沒有召見亞齊王國使臣,直到其首都被佔領,這才好整以暇地下令南洋艦隊在蘇門答臘島“恢復大明舊港宣慰司”。

黃止汀這麼做自然並非自作主張,而是高務實早就有過指示,所以很快她就主持了舊港宣慰司的復建,並且任命了一名叫做施希文的“施進卿後人”為“權宣慰使”,也就是代理宣慰使。同時,黃止汀上奏大明朝廷,請求對此任命予以確認。

總而言之,京華在南洋諸多小國的用兵完全就是降維打擊,各國的所謂正規軍表現不值一提,用一句後世的通遼名言來形容就是:他們但凡有一點用,也不至於一點用都沒有。

黃止汀的上疏很快在京師掀起討論。彼時正是李如松出兵平壤,劉綎調兵遣將包圍播州的關鍵時刻。朝廷尤其是皇帝對於南疆傳來舊港宣慰司得以重建的訊息雖然開心,但顯然並不可能真正投入多少關注。

要知道,彼時高務實剛剛大勝殘元,逐察哈爾至西域。大明除了要應付朝鮮、播州兩大戰,派戚繼光震懾江南漕軍變亂之外,還要重新安排佈置整個北部邊疆的防禦體系,因此對於萬里之外的舊港宣慰司重建只有心情上的興奮,絕無親自插手的動力。

於是,黃止汀很快得到大明朝廷覆文,以聖旨形式明確承認了舊港宣慰司的重建合法,正式任命“舊港宣慰司原宣慰使施進卿後裔施希文為宣慰使”,同時明確宣佈:鑑於該宣慰司新建,暫隸安南都統使司管轄。

差不多就在同一時間,安南都統莫茂洽造反未遂,岑凌、莫玉麟在平叛過程中立下大功。莫茂洽被以“意圖謀反”之罪被朱翊鈞下旨賜死,但根據大明的習慣,仍然再立了他的兒子莫全為新任都統使。

至此,安南徹底被漢化,而岑凌、莫玉麟等人也都算是經過了最後的考驗。於是有趣的一幕發生了,由於安南被大明朝廷命令代管舊港宣慰司,因此黃止汀以安南副都統身份推薦岑凌就任舊港宣慰司副宣慰使,推薦莫玉麟為舊港鎮守使。

朝廷很快覆文確認了這一推薦,而岑凌適時上疏,請求攜岑氏移鎮舊港,以為大明永鎮南洋海隅。朱翊鈞對此十分讚賞,親自找高務實談話,之後下令將蘭無裡大片土地劃為岑氏土司永鎮之地。

朱翊鈞賜給岑氏的這片地區,實際上就是蘇門答臘島北部地區,面積大概有十五萬平方公里(整個蘇門答臘島為47萬平方公里),蘭無裡本身更是之前亞齊王國的首都。

當然,岑氏土司支系很多,這十五萬平方公里並非都由岑凌自己控制,得按照親疏、功績來分給全族。於是岑凌最後自己直領的部分,就是前文說過的大概五萬多平方公里,差不多是三分之一的總領。

隨著土司們跟隨高務實的時間越久,現在的土司們不僅是麾下武裝力量鳥槍換炮,連帶著他們的思想也鳥槍換炮了。以往的土司給人印象都是封閉自守,現在這些土司們卻一個賽似一個的喜歡貿易。

比如說黃家,黃止汀的直領安南海東府,不僅建成了南疆數一數二的大煤礦[注:此處也是後世越南最大煤礦,年產1800萬噸],還積極發展貿易,其當地的木材、桂皮、八角、三七、漁業捕撈與養殖等產業與貿易都幹得風生水起。

黃止汀的發展模式顯然是可以複製的,首先就是黃家內部積極學習,都按照這種思路來辦。於是,有的幹起了水產養殖,有的幹起了林木加工,有的幹起了海上捕撈。還有的自覺自己不太會做買賣,因此買入了一些京華新辦的工廠原始股,提前進入躺賺時代……

黃家由此致富,其他別姓土司自然也不落人後。以岑家為例,他們家之前移鎮時主要分配到安南西北的一些地方,這裡不靠海,只能靠山吃飯。

於是,礦業就成了岑家當時的主攻方向,輔以陶器(不是瓷器)和木材加工。到岑凌帶著岑家南下移鎮蘇門答臘前,岑家已經成為京華南疆部分第三大的銅礦提供方、第四大的鐵礦提供方、第六大的船用木材提供方。不說賺得盆滿缽滿吧,至少小日子已經過得足夠滋潤了。

岑家移鎮之後,以上這些產業並不會被白白收回,京華與岑家做了一些交易,過程很細碎複雜,就不仔細列出了。總之,岑家交出控股權,但依舊每年都能從中獲得不少收益。

思想已經完成躍遷之後的岑家,在抵達亞齊之後立刻開始了經濟改革。

之前說過,亞齊在後世盛產石油、天然氣、金銀礦、橡膠、香料和木材,這其中石油、天然氣和橡膠暫時不必想了,但金銀礦、香料和木材都是岑家能好好經營的專案。

尤其是金銀礦和木材,一個屬於礦業,一個是林木加工,都是岑家的“老本行”,屬於不必過多培訓,找到地方就能上手開工,自然發展不錯。

岑凌的主要著力點因此被放在香料這一塊。香料不同於植物葉片的香草,是從植物的樹皮、根、花蕾、樹膠與樹脂、種子、果實或柱頭獲取的部分,具有稀有的油精和油脂體的高度揮發性化合物。因此,香料產業其實並不只是摘收果實那麼簡單,其中還是有一些技術性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香料貿易可不僅僅是去和歐洲人做,阿拉伯人、印度人也是大客戶,當然最大的客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其實是大明。

如果說哥倫布大航行開啟了西方對東方香料的探索之旅,那麼早在地理大發現的千年前,亞洲香料貿易已經開啟了內迴圈。

中國自漢代時期便已有南海諸國的香料進口,到宋元時期達到鼎盛,並延續到明清時代,不過“香料”一詞的記載直到南宋才出現。

在此之前,以及此後的若干年中,中國典籍將沉香、乳香、丁香、肉豆蔻、胡椒等帶有香味的南洋進口植物統歸於“香藥”一類。

實際上,這與香料的藥用價值不無相關。宋元以前,這些南洋進口香料多作藥用。到宋元時期,香藥應用於飲食的記載才逐漸增多,而直到明中葉以後,胡椒、蘇木、丁香、檀香、豆蔻等香藥,才作為調味品迅速充斥日常飲食。

因此後世有學者表明,“香料”與“香藥”的涵義基本重合,其微弱的區別可能是,“香料”多具有調味功能,“香藥”則更重在藥用價值。故,古代中國香料貿易包括了“香料”與“香藥”兩大品類。

中國自身缺乏香料資源,依賴於與南洋國家的貿易。在香料、香藥名目中,丁香、肉豆蔻、胡椒、檀香和龍腦香等,均產自古代南洋地區。

其中,丁香和肉豆蔻甚至在十七世紀以前僅在南洋的特定島嶼上生長。比如說,丁香採摘自丁香樹,丁香樹僅生長在摩鹿加群島;肉豆蔻和肉豆蔻幹皮則產自肉豆蔻樹,生長於班達諸島。因此,丁香和肉豆蔻極為珍稀。

相比較而言,胡椒、檀香和龍腦香等較為普遍。蘇門答臘和爪哇都有胡椒生產中心,產地多達25處左右。而檀香和現稱天然冰片的龍腦香,在蘇門答臘島和加里曼丹島都有產出。

在中國古籍的記載中,產自古代南洋的香料品種更為豐富。

宋代趙汝適所著《諸蕃志》便記錄說,三佛齊“土地所產,玳冒、腦子、沉速暫香、粗熟香、降真香、丁香、檀香、荳蔻”;

闍婆國“出象牙、犀角、真珠、龍腦、玳冒、檀香、茴香、丁香、荳、蓽澄茄、降真香、花簟、番劍、胡椒、檳榔、硫黃、紅花、蘇木、白鸚鵡……”

到了明代,亦有多處記錄古代印尼所產香料品類。其中,《西洋朝貢典錄》載,“(三佛齊)其土物多黃速香、黃蠟、降香、沉香”。

《瀛涯勝覽》載爪哇國“土產蘇木、金剛子、白檀香、肉豆蔲、蓽撥、斑貓、鑌鐵、龜筒、玳冒”;舊港則“土產鶴頂鳥、黃速香、降真香、沉香、金銀香、黃蠟之類”。

古代商業比較簡單,往往是需求產生市場,而現代商業則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做法,叫做創造需求、開啟市場。

本書前文有述,大明早年的朝貢貿易,因為皇室壟斷的原因導致天下官民怨聲載道,此後隨著海禁,大明國內對香料的“需求”急劇萎縮。這種萎縮其實根子上不是需求萎縮,而是由於不準進入而使得民間只好放棄。

隨著高拱開海、高務實擴大貿易,大明民間對香料的需求在這些年快速回升。然而高務實尤嫌不夠,因為他知道大明一貫的問題很明顯,它是官府窮而民間富,事實上民間是有基礎“提振消費”的。

於是,京華這些年在大明國內想方設法擴大香料銷售,其中包括時不時來個“每月半價日”之類商業模式上的降維打擊。於是,香料市場在大明國內日益擴大。

這就給岑凌創造了良好的“時代紅利”,雖然蘇門答臘沒有最珍稀的丁香和肉豆蔻,但胡椒、檀香、龍腦香這些卻可謂是產能充足。

於是在岑凌的親自關切下,亞齊的香料產業蓬勃發展,不僅大幅擴張了對大明的出口,還因為地理優勢行銷印度、阿拉伯地區,甚至西班牙、葡萄牙人也是他的大客戶。

二十年前還在玩自給自足那一套的岑氏土司,現在竟然成了“經濟全球化”的受益者,這讓糧食產量一時半會提升不上來的亞齊對於香料貿易十分重視。

香料貿易的出貨地既然是南洋諸島,那當然就得重視來來往往的船隻、船隊。但南洋各島的船舶製造業卻很拉胯,岑凌也不敢染指這個京華起家的主要行當,於是只好請南洋艦隊在亞齊專門安排了一支分艦隊作為海上警戒力量。

荷蘭人第二次派往南洋的內克艦隊,這次就是碰上了南洋艦隊亞齊分艦隊的攔截。

說攔截其實過分了點,因為亞齊分艦隊當時本來只是例行檢查,他們以為來的是西班牙人——尼德蘭革命之前,荷蘭與西班牙畢竟是一家嘛,所以此時荷蘭艦隊從某些細節上來看,還是帶著濃濃的西班牙範。

這一檢查才發現,來者不是西班牙人,而是一個自稱從西班牙“殘酷統治之下艱難獨立而出”的小國荷蘭人艦隊,而他們的目的倒是簡單:買胡椒。

然而目的簡單不代表就能隨便放行,因為之前的協定裡有一條:京華將南疆與歐洲的香料貿易特權授予卡斯蒂利亞王國(西班牙主體,並獨享海外經營權的一部分)與葡萄牙王國,不與其他歐洲國家直接交易。

黃止汀剛才所批覆的正是南洋艦隊因此上報的這一意外。而高務實之所以立刻做出扣押決定,也是出自於此。

那麼問題來了,所謂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那麼高務實為何如此守信呢?

道理很簡單,因為時移世易,高務實現在打算幫一幫西班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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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晚3k還是沒弄完就睡著了,今天白天摸魚搞了下,又覺得沒法斷章,乾脆湊整一起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