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清眸浮現一絲心慌意亂,暗道:

“壞了,白子畫竟然還去找過爹,他什麼時候這般敏銳過人,洞察秋毫。”

“還有他怎麼一改從前的作風,就算是清虛道長將我託付給白子畫,他必然會推辭,最多把我安置到長留不遠的地方,等長留招新弟子的時候,我若真的能透過入門試煉。”

“怕是就會像前世一般,暗中指點我的修煉,怎會像之前,先是不避諱的直接讓我住進了絕情殿,還專門教導我,如今更是欲收糖寶為徒。”

她似是想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不禁脫口而出:

“你也重生了!”

楊蛟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著波光:

“重生?看來這就是你為何會有如此變化的因由。”

花千骨眼眸裡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切:

“你竟不是,不可能,以白子畫的心性,若不是重生,怎會出現如此大的變化。”

她剛說完,馬上回憶出前世白子畫左臂上,有絕情池水燙出的一塊傷疤,在被她發現後,寧可削肉剔骨,也不願意承認愛過自己。

唯有動了情唸的人,才會被絕情池水燙傷。

花千骨當即氣質大變,流露出成為妖神的不怒自威,冷豔霸氣之感。

此刻,她的眼神誘人之至卻又帶著拒人千里的決然,神情中透出的孤獨清冷的氣質懾人心魄,道:

“你果然還是跟從前一樣殘忍無情。”

“前世,我沒有師父,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沒有孩子,當初我以為我有全世界,卻原來都是假的。”

“愛我的,為我而死,我愛的,一心想要我死。”

“我信的,背叛我,我依賴的,捨棄我。”

“我什麼也不要,什麼也不求,只想簡單的生活,可終究是造化弄人。”

花千骨幽深的目光落在楊蛟身上:

“白子畫,我曾經說過今生所做的一切,我從未後悔過,可是若能重來一次,我再也不要愛上你。”

“你以為今世你這般待我,悉心照料我爹,及時救援蜀山,耐心教我修行,再防止糖寶步了前世的後塵,收她為弟子,就能彌補你曾對我做過的一切嗎。”

“昔日我身上這一百零三劍,十七個窟窿,滿身疤痕,沒有一處不是你賜我的。”

“十六年的囚禁,再加上我捨生忘死,不惜千夫所指救你性命,又有東方與殺阡陌更是間接命喪你手。”

“最後,我為了成全你的蒼生大義,更是心甘情願死在你的劍下,”

花千骨說話之間,素手已然捏住楊蛟下頜,眼眸中滿是冰寒之意:

“白子畫,你說你拿什麼來償還?”

楊蛟看著近在咫尺的花千骨,那雙漆黑的眸子卻依舊不見半點波瀾。

正在此刻,一道光芒劃落,猛地望見如此場景,不由發出一聲呵斥:

“賤婢,安敢放肆。”

就見夏紫燻揮灑出一陣幽香,香薰如利刃般向花千骨奔襲而來。

楊蛟袖袍一揮,瞬間掃滅了香薰,便道:

“紫燻,不必小題大做,她不過是.喝醉了。”

說完,藏在袖袍中的指尖閃爍微芒,花千骨身上開始飄散出清冽的桃花酒香。

夏紫燻怒火中燒:

“喝醉了,就敢膽大包天的冒犯尊上,置長留門規何在。”

花千骨雙眸微凝,聽著面前之人竟然說起了謊話,立刻發現了身上的異樣。

她似笑非笑的抬眸望向夏紫燻,神情顯得散漫且慵懶,再做作的行禮:

“弟子拜見紫燻上仙。”

她行禮之際,身體一個趔趄,貌似真的喝醉了一般,向楊蛟懷裡倒了過去。

還沒等楊蛟做出什麼動作,花千骨一把環抱住他的腰間。

“白子畫,你自己說的,我已經喝醉了,你要是讓我摔在地上,今後我們便多了一筆賬要算。”

楊蛟心底突然浮現花千骨的聲音,他不禁低眉,就見花千骨醉眼朦朧的神態,卻嘴角輕勾,帶著一抹挪瑜。

他雙眼深沉,不知在想什麼,但終是伸手攬過花千骨的纖纖細腰。

夏紫燻見狀,臉上的怒色愈加濃郁,再聯想這八九個月以來,這花千骨可謂將當面一套,背地一套演繹到極致。

當面恭恭敬敬,不能找出她的半分茬。

夏紫燻私下亦旁敲側擊過,到底施了什麼陰謀詭計,居然讓堂堂的長留掌門,都承認欠她東西,但每次都是碰軟釘子,無功而返。

她回想此前種種,怒意勃發:

“花千骨,你當真以為你喝醉了,就能肆意妄為。”

楊蛟平靜道:

“好了,紫燻,我閉關前,也將桃林中埋下的桃花醉,贈與過你和檀凡,你應知曉此酒性烈,哪怕是仙道有成,千杯不醉的人,也喝不了多少,剛好絕情殿也有花千骨從前住的寢殿,讓她在此過一夜便是。”

夏紫燻擲地有聲的開口:

“不行,這成何體統。”

這時,好似已經爛醉如泥的花千骨,開口道:

“嗯?!怎麼有兩三個尊上。”

她一邊說,還一邊向楊蛟的臉摸了過去。

楊蛟另外一隻手,當即捉住她的手,再對夏紫燻道:

“無礙,反正之前花千骨也在絕情殿住了三個月。”

話落,兩人消失在原地,夏紫燻連忙跟了上去。

寢殿內,楊蛟剛把花千骨放到床榻上,準備起身離去之時。

花千骨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袖袍。

“適可而止,看你是重生之人,又見你未來似因我而遭受了諸多痛楚,我不欲計較,再繼續下去”

楊蛟對花千骨的傳音尚未說完,她的手便已垂落,像是徹底昏睡了過去。

旋即,楊蛟與夏紫燻走到絕情殿主殿門口處。

“子畫,花千骨不過是一個仙姿普通的人,你為何對她總是那麼寬宏,那麼的另眼相看。”

楊蛟看著夏紫燻難以理解的表情,答非所問道:

“你應該知曉還有一個鳳蝶靈蟲住在我絕情殿內。”

夏紫燻不明所以的道:

“就是那個視花千骨為孃親的靈蟲?”

楊蛟雙手揹負,清淡道:

“不錯,我欲收她為徒。”

頓時,夏紫燻臉上浮現明悟之色,道:

“原來如此,由於那靈蟲因花千骨降世,所以,你愛屋及烏之下,才有對花千骨的諸多包容。”

楊蛟對此,並沒有多說什麼。

與此同時,寢殿內的緊閉雙眼的花千骨,倏地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

“白子畫,我們師徒共處多年,你還做過我僕人,你猜我會不會信你的鬼話。”

“你若真沒有重生,我對你動手動腳之時,你早已經避之不及。”

“畢竟,就以今世而言,除去你的閉關時間,你我相處也就幾個月,你是高高在上的尊上,我為微不足道的新入門弟子,你怎會讓我如此放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