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一輛無比低調,質樸的玄色車輿緩緩地駛出皇城,然後對顯得熱鬧無比的都城一點都不留戀,直接去往城外的鄉下田莊。

大半個時辰後。

車輿停靠在一排連綿的農莊旁。

楊蛟剛從車輿走下,身旁的從屬開口道:

“四公子,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在這一片農莊安置了一處住處。”

楊蛟輕聲囑咐:

“你等牢記,在外我是崔侯的表親,姓許名仙,字漢文。”

身邊從屬紛紛點頭,表示明白。

崔祐,文帝的發小,從小就跟在文帝身邊,在文帝建國的過程中立下了赫赫戰功,同樣人緣也特別好,朝中權貴都喜歡將自己的子侄送到他的軍中去刷軍功。

所以,楊蛟在外並沒有選擇母族,也就是此身舅父小越侯那邊的身份,只因他心中一直有所不甘,認為明明自己的小妹本就是文帝唯一的妻子。

結果,因為各種權衡利弊,老乾安王與文帝聯姻,文帝不得不娶了宣後宣神諳。

而等到文帝登基的時候,小越侯本來以為自己的小妹應該是名副其實的皇后,但卻是宣神諳成為了皇后,而宣神諳的孩子更是成為了太子,是以這些年一直想推自家小妹的孩子上位。

楊蛟自是不想主動招惹這些繁瑣無趣的凡塵事。

不多時,他剛進置辦的住處,隔壁就細微的傳來有氣無力,且帶著幾分奶音的嗓音:

“蓮房,李管婦還沒差人送來吃食嗎?”

又有一道聽著就顯得有些年長的女音響起:

“女公子,再忍耐一些,算這日子,就算今日不送,明日也該送了。”

瞬間,隔壁傳來一陣長吁短嘆聲。

無論是楊蛟,還是從宮中帶出的四位從屬,都是武道有成,耳聰目明之輩,當然聽到隔壁傳來的細微對話。

“所謂遠親不如近鄰,送給隔壁的小女娘一些吃食吧。”

說罷,楊蛟走進屋舍。

星夜當空。

楊蛟隨性的坐在屋頂之上,突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側眸望去,就看到兩個小女娘。

一個十四五歲,面容姣好,一個明明看著已經年滿十歲,但骨架羸弱,雙肩如削,瞧著好似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娘。

她們在楊蛟燦若星辰的雙眸注視下,不由地雙頰暈紅。

其中大一點的女娘低聲說道:

“女公子,這位公子未免也長的太好看了吧,也難怪有那麼一副好心腸,給我們送來一些吃食。”

小女郎穩了穩心神,面上似有所思,但又有一絲不解,悄聲道:

“蓮房,看他的風姿氣度,還有光澤亮麗,絲綢製成的衣物,就知道絕非什麼尋常人家,必定是權貴出身,怎會平白無故的來鄉野之地?”

她想了一會兒,回道:

“興許是都城待慣了,便來城外的鄉下田莊踏青遊玩。”

楊蛟見她們竊竊私語的架勢,並沒有開口,只是眼底閃過一絲異芒,卻是沒有感知到這小女娘,也就是程少商半分不妥之處。

但冥冥之中,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

只是如今他才修煉了幾個月的《大德自在天經》,而這程少商現在才十一歲,距離劇情開始,又有兩年多的時間。

這麼一想,不能察覺出什麼也是再正常不過。

並且,程少商那疑似穿越者的來歷,是在劇情開始的前一個月。

楊蛟想到這,眸子浮現一絲奇異之色,他倒要看一看,這程少商究竟會不會被穿越,她又到底會不會是素青衣的他我身,直接在劇情開始的前一個月覺醒前塵。

亦或者她就是原原本本的程少商,是自己夜路走多了,總擔心會撞到鬼。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呼喊:

“這位公子,我叫程少商,還要多謝你下午送的吃食,不然我如今怕是餓的倒在榻上起都起不來。”

楊蛟平淡的回話:

“許仙,許漢文,既成近鄰,些許吃食,無需多謝。”

他語氣微頓,在皎潔的月光下,望著隔壁小院一些甚是精巧的擺件,出聲詢問:

“這些木工是伱們自己做的?”

沒等程少商開口,蓮房與有榮焉道:

“我家女公子心靈手巧,這裡裡外外的許多物件,都是她親手製成的。”

楊蛟頷首:

“那不如為我打造一些物件,我提供木料,幷包你們每日三餐,且還會有償的付一些工錢,如何?”

程少商一聽,呆愣之餘,心中不禁浮現歡呼躍雀之情,從小到大因為阿父阿母常年在外,一直不曾歸家,多年以來更是隻有幾封書信。

外加大母和叔母的苛待,時不時就要捱餓,唯有在過年的時候,才算是徹底脫離忍飢挨餓的日子,再吃到一些喜愛的飴糖。

她早就想自力更生,可惜現實殘酷,始終未能如願。

於是,程少商強忍心中欣喜,細聲細語的說道:

“不知許公子想打一些什麼樣的物件?”

楊蛟哂笑:

“不過是一些用膳的物件罷了,如今天色已晚,明日我派人送來圖形樣式。”

話落,他從屋頂一躍而下。

“女公子,原來這許公子不僅人長的好看,還有一身好武藝,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吶。”

程少商見蓮房滿臉的傾慕之色,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好看又不能當飯吃,我們還是期望這位許公子真的只是要打一些用膳的簡單物件吧。”

翌日。

主僕二人先是得到了一份較為豐盛的膳食,程少商在清楚了需要打造物件樣式後,發現不過是看著有些古里古怪的案桌和就坐之物,馬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半個月後。

程少商看著自己屋子琳琅滿目的吃食,又望向一旁懷抱陶罐,數著銀錢的蓮房,小臉盡是滿足歡喜之色,就像是偷到雞的小狐狸。

“女公子,我們發財了,這些銀錢足夠我們用大半年了。”蓮房一說完,忍不住的問道:

“女公子,你說許公子究竟是什麼人?他的屋舍跟我們這這裡別無二致,怎麼還讓我們再打十套那名為桌椅板凳的物件?”

程少商笑吟吟的道:

“想來是鐘鳴鼎食的世家子弟,所以,這些日子才會隔三差五的出現,恐怕隔壁的住處,更只是被當成了簡單的落腳之地。”

她眉眼微挑:

“但對我們來說,他是誰不重要,能給我們帶來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