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不過短短的兩刻鐘而已。3≠3≠3≠3≠,↗o●牛犢這傢伙居然又開始要錢。

淳于越很惱火,但是身後畢竟跟著熊達和韓晁等人,實在拉不下臉來和牛犢爭論這個。

於是淳于越在心中默默的唸叨了一聲:算了,禮不下庶人。

他對牛犢說道:“老規矩。”

牛犢哦了一聲,把錢記在了李信賬上。

隨後,淳于越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商君別院。

後面的熊達等人嘖嘖稱奇,紛紛低聲說:“方才沒有看清楚,這次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了,淳于博士,確實沒有交錢,直接就進去了……”

淳于越遠遠的聽到他們的討論聲,無奈的笑了笑。不過為了自己的面子,他的腰桿挺得更直了,看起來更加囂張了。

很快,淳于越找到了李水。

李水一臉痛苦的看著淳于越:“淳于大人,咱們兩個就算有些小小的爭論,你也不用這樣報復我吧?我剛剛睡著,你又來了,你究竟意欲何為?”

“一會就要朝議,我要向陛下提出治國方略的。你故意擾亂我的睡眠,是不是想讓我神志不清,精神錯亂,在朝堂上胡言亂語?想讓我說一些對大秦有害的計策?你是不是與項梁合謀了?”

淳于越聽得頭都大了,拉著臉說:“謫仙,老夫可是李信的姐丈,與你也算是半個親戚了,你豈能如此汙衊老夫?”

李水有點無奈,心想:這時候想起來和我攀親戚了?

淳于越嘆了口氣,說道:“方才我已經見過景告了。他倒是答應了,既往不咎,可又擔心違背了你的意思,惹得你不快。因此老夫又來找你,想讓你寫一張字條,讓他放過熊嚭等人。”

李水揉了揉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皺著眉頭說:“淳于博士,你這話裡面,有些問題。”

淳于越愣了一下。他本以為到了商君別院,李水會配合的寫一個字條,這件事就算辦成了,沒想到李水說有問題?什麼意思?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李水掰著手指頭說:“其一,景告真的要放過熊嚭嗎?當然了,我不是懷疑淳于大人的人品,可萬一……景告是迫於大人的威勢,不敢不這麼說呢?”

“那樣的話,我若寫了這個字條,他就連最後的靠山都沒有了。到那時候,還不是委委屈屈,任由人蹂躪了?這樣的事,我是不忍心做的。”

淳于越苦口婆心的說道:“你不要多想,他當真是要放過熊嚭,只是求你點個頭而已。”

李水說道:“不如這樣,我寫一個字條,不是命他放人,而是令他全權做主。若他真想放過熊嚭,看到這個字條,自然會有主張。”

淳于越想了想,點頭說道:“罷了,也只有如此了。”

李水在紙上寫下:處置熊嚭一事,景告可全權做主。無論是殺是放,全憑本心,不要有所畏懼。無論如何,本仙都在你背後全力支援。

李水寫好之後,吹乾了墨跡,把字條交給淳于越了。

淳于越也沒耽擱,直接抬腳向外面走。

走到半路上的時候,他又回來了,問李水:“你這裡有後門沒有?”

李水說道:“自然是有的。,@∞o大戶人家,豈能只有一道門戶?”

淳于越選擇了後門,避開熊達等人,急匆匆地去了景告府中。

他見到景告了,景告接過李水的字條看了看,然後對淳于越說道:“淳于大人,謫仙雖然讓在下全權處置,然而,在下卻不敢做主。”

淳于越有些惱火:“你還想怎樣?”

景告說道:“在下這一身本事,都是從謫仙身上學來的。按道理說,謫仙才是應該處置熊嚭的那個人。只是謫仙不想因為他的好惡,影響我的打算,這才寫了字條,讓我處置。”

“謫仙如此為我著想,我豈能故作不知?因此,這熊嚭是生是死,還得謫仙說了算。”

淳于越一臉陰沉的看著景告:“今夜,莫不是你們師徒在消遣我?”

景告連連擺手:“不敢,不敢。”

淳于越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結果景告接著說:“當真是不敢。在下只是有倖進入商君別院,聽了幾堂課而已。豈敢自稱謫仙的徒弟?也只有伏堯公子,才算是謫仙的徒弟。至於我們,頂多算是門人罷了。”

淳于越氣的腦仁疼:原來你是不敢自稱謫仙的徒弟。這麼說,你還真是在消遣我了?

景告在旁邊一臉熱情的說道:“淳于大人,不如我寫一個字條,勞煩你帶給謫仙。”

淳于越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

景告拿起毛筆來,飽蘸濃墨,寫道:熊嚭與韓稜是生是死,景告豈敢自作主張?告有今日,全賴謫仙悉心教導。因此,這處置之權,當歸謫仙。無論熊嚭是生是死,告絕無怨言,一切聽憑謫仙吩咐。

景告寫好之後,吹乾了墨跡,疊起來給了淳于越。

淳于越深吸了一口氣,心想:最後一次了,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

他把紙條塞進懷裡,急匆匆地向商君別院趕去了。

與此同時,熊達四個人還在前門等候。他們有點納悶的討論:“為何這次淳于博士去了這麼久?”

熊嚭說道:“或許是謫仙太敬仰淳于博士了,留他吃早飯了。”

熊達點了點頭:“有道理,無論如何,能把你們的命保住就好啊。”

幾個人說話的時候,忽然看到一輛馬車,從咸陽城的方向駛出來了。

幾個人眯著眼睛,想要看看這是誰的馬車。只是現在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天地之間昏暗的要命,什麼都看不見。

而那輛馬車轉了個圈子,繞過前門,向商君別院的後門去了。

後門處,淳于越跳下馬車,左右看了看,見無人注意,然後迅速的要穿過那扇小門。

結果他被人攔住了。

那人說:“淳于大人,小人叫狗剩。進入商君別院,需要繳納十萬錢。”

淳于越氣的差點暈過去,喝道:“方才我在前面已經交了兩次了。”

狗剩晃了晃手裡的飯碗:“小人昨天還吃了三頓飯呢,現在不是照樣要吃?”

淳于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記在李信賬上。”

狗剩哦了一聲,從懷裡拿出來一個賬本,記上了。

淳于越急匆匆地找到了李水,看到李水正一臉疲倦的吃飯。

李水看到淳于越來了,頓時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來他已經猜到了,淳于越會去而復返。

淳于越也有點無奈:我這是圖個什麼?一夜沒睡,到處奔波,現在連口水都沒喝。

淳于越把景告的字條拿出來,讓李水看了。

李水眉頭緊皺,說道:“景告這孩子懂事啊。可他越是懂事,我越是不願意違背了他的心願。不如這樣,大人你再去一趟,幫我問問他,他是想要殺了熊嚭呢,還是放了熊嚭呢?”

淳于越勃然大怒,喝道:“夠了。槐穀子,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再敢如此戲耍老夫,老夫與你勢不兩立。”

李水見淳于越急了,乾笑了一聲,說道:“說笑而已,大人何必如此急躁呢?要不要喝上一杯,吃些東西?”

淳于越氣呼呼的說道:“不必了,老夫只問你一句,熊嚭與韓稜,你是殺還是放。”

李水想了想,說道:“罷了,老規矩,用錢買命吧。熊嚭和韓稜都是嫡長子,要他們一半家產,不過分吧?”

如果在兩個時辰前淳于越聽到這話,一定會氣的暴跳如雷。一張口就是人家一半家產?這太過分了。

但是現在,淳于越已經被折磨的沒有脾氣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你愛怎麼樣,便怎麼樣吧。”

隨後,淳于越也不想再留在這裡了,他一路搖著頭,快步走出了商君別院。因為心事重重的緣故,淳于越一不留神走到了前門。

熊達等人正緊張的在外面等著,看見淳于越出來了,全都關切地圍上來了。

他們好奇的問:“大人,為何這次去了這麼久?”

淳于越哦了一聲,淡淡的說:“謫仙定要擺下酒宴邀我共飲。我不好推辭,小小的喝了幾杯。”

熊達等人對視一眼,心想:果然如此。

然後他們又問:“那賭約的事……”

淳于越擺了擺手,說道:“性命是保下來了,剩下的事,你們自己和謫仙商議吧。”

隨後,淳于越抬腳離開。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的馬車還在後門。

淳于越跺了跺腳,讓他繼續回到商君別院挨宰,他是萬萬不肯了。於是他繞著商君別院的院牆轉了一大圈,走的精疲力盡,總算找到了馬車。

車伕問道:“大人,要回府嗎?”

淳于越累的癱倒在馬車上,沒好氣的說道:“天光已然大亮,那還來得及回去?直接入宮吧。”

…………

淳于越走了沒多久,李水也坐著馬車出來了。

他剛剛出門,就看見熊達和韓晁帶這自己的兒子等在旁邊。

李水也懶得跟他們廢話,說什麼要好好教兒子之類的。畢竟生活是最好的老師,相信他們這次被生活毒打之後,會知道以後怎麼做人的。

李水只是淡淡的說道:“你們各自拿出來一半家產,用來買命。天黑之前,這些家產分成三份。一份送到宮中,送給伏堯公子。一份送到商君別院。一份送給景告。這件事如果做好了,恩怨一筆勾銷。若做不好,本仙的刀就要見見血了。”

熊達一聽說要丟掉一半的家產,頓時肉疼無比。但是李水根本沒有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直接坐著馬車向咸陽城去了。

熊達和韓晁站在商君別院門口。他們兩個都滿臉愁容。

明明把兒子救下來了,可是心裡怎麼這麼難過呢?

一半家產,那可是巨大無比的數目啊。尤其熊達,本來是關東豪強中的第一人。驟然間丟掉了一半財富,恐怕就要變成二流豪強了。

不過這兩個人都是果決之輩,嘆了口氣,急匆匆地回去,準備金銀和地契了。

這兩家人在回去的路上,百感交集。他們一方面覺得淳于越夠義氣,果然不辭勞苦,說動了謫仙。這是莫大的恩情。另一方面,他們又覺得淳于越的面子,似乎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大。如果淳于越當真能降得住謫仙,這買命錢可能就用不著拿出來了。

半個時辰後,李水到了皇宮門口。

他先是和李信閒扯了一會,然後就看向淳于越。

淳于越站在那裡,兩個眼圈有點發黑。整個人也沒精打采的。

這也難怪,淳于越多大年紀了?一晚上沒睡,又來回跑了四五趟。早上水米未進,還繞著商君別院走了一大圈。

他還有力氣站在這裡不暈倒,就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不久之後,扶蘇也來了。今日這朝議,是要諸公子都參與的。

扶蘇一把攙扶住搖搖欲墜的淳于越,看著滿臉憔悴的師父,他很羞愧地說道:“徒兒不肖,惹得師父傷心至此。”

淳于越困得腦袋發木,整個人反應都慢了半拍,他盯著扶蘇看了一會,才慢慢的反應過來,容納後苦笑了一聲,搖頭說道:“與你無關,與你無關。”

淳于越越是這麼說,扶蘇就越是自責。

淳于越深吸了一口氣:“無妨,一是勝敗,算不得什麼。更何況,你這次不是考了第二名嗎?也算不錯了。”

扶蘇滿臉苦澀,自己這個長公子,已經成年的長公子,居然考得還沒有伏堯這個少公子好。就憑這一點,自己拿什麼和人家爭太子之位?

淳于越嘆了口氣,想要安慰扶蘇兩句。忽然一扭頭,看見李水和李信說說笑笑,似乎還在指自己。

淳于越心中一緊:什麼意思?他們為何要指我?莫非記賬的事李信已經知道了?那可是三十萬錢啊。

淳于越有些緊張。其實三十萬錢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畢竟他也算是咸陽城中的豪富了,隨便賣上一座宅院,就一切都夠了。

但是他很擔心李水當眾說出來,那樣的話,就太丟人了。

偏偏這時候,李水和李信,一臉壞笑的朝淳于越走過來了。

淳于越腦門上沁出一圈汗珠來,心想:要不然,我裝作昏倒躲過去?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