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李水和李信正笑眯眯的等在那裡。

周貴到了之後,連忙向李水行禮,並且一臉歉意的說道:“上次謫仙舉辦盛會,邀請小人贊助,小人糊塗,不敢赴約。事後一直慚愧不已,今日總算有機會,向謫仙賠禮道歉了。”

謫仙微微一笑:“無妨,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我們現在不是合作的很好嗎?”

周貴聽到這話,頓時鬆了口氣,他感覺李水已經原諒自己了。

於是周貴又說了一些,希望李水多多提攜之類的話。

李水點了點頭,對外面的人吩咐道:“把方才那小吏請進來吧。”

很快,有個小吏進來了。

周貴有點納悶的看著那小吏,問李水:“這位是……”

李水說道:“此人是從內史府上借來的,這小吏官職雖然不高,但是對我大秦律,極為熟悉,甚至可以倒背如流啊。”

那小吏向李水和李信行了一禮,很謙虛的說道:“謫仙過獎了。”

周貴感慨的說道:“咸陽城中,人人都傳言說,謫仙與內史大人乃是至交好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啊。”

李水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很會說話,又很有眼光,我看好你啊。”

周貴頓時心花怒放。

這一刻,周貴覺得自己已經走到了人生巔峰。

既然已經得到了謫仙的賞識,日後自己定然飛黃騰達啊,什麼大麥,什麼李氏木器,都得敗在自己腳下。

周貴正在胡思亂想,那小吏拿出來了兩張文書,說道:“這便是小人擬定的文書了。各位可以仔細看看。”

李水瞟了兩眼,就點了點頭。

後世的條約往往極其複雜,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看不下去就點了同意。但是這小吏擬定的文書,倒是很簡潔。最為關鍵的是,借給這小吏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坑李水。

周貴也只是瞟了兩眼而已,就表示一切聽從謫仙的吩咐,不敢有任何違拗之處。

隨後,雙方都在文書上籤了字。

牛犢笑眯眯的對周貴說道:“周掌櫃,既然已經欠了文書,這錢,是不是應該給我了?”

周貴幹笑了一聲,說道:“這個……一千萬錢,在下是絕對有的。不過大多是房產和地契,一時間也無法變賣啊。”

牛犢說道:“無妨,先付三成即可。三個月後,等劉氏兄弟幫你賺了錢,也許你也不用變賣那些房產了。”

周貴聽得心花怒放,連連稱是。

牛犢,那是謫仙跟前的紅人啊。他這番話,是不是在暗示自己?暗示謫仙要提拔自己了,三個月內,要有萬貫家財?

周貴笑眯眯的,帶著牛犢回家取錢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看見街上無數人都在一臉羨慕的看自己。

畢竟剛剛在謫仙樓花了一千萬錢,現在周貴也算是咸陽城中的名人了。

周貴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也許,這就是謫仙自己人的感覺吧。

花一千萬錢,和謫仙做自己人,值嗎?簡直太值了。

周貴一路胡思亂想著,進入了自己家。

家中夫人看見周貴回來了,一臉複雜。

周貴納悶的看著她,說道:“為何你臉色如此蒼白,是病了嗎?”

周夫人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我聽人說,你在謫仙樓花了一千萬錢,可有此事?”

周貴說道:“有啊。”

周夫人問道:“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旁邊的牛犢笑眯眯的說道:“周掌櫃並沒有那麼多錢,那些錢財,都是欠著的。今日只要先還三成便可以了。剩下的,三個月之後再還。”

周夫人頓時一趔趄,差點暈過去: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周貴攙扶住周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不要心疼那些錢財,三個月後,便都賺回來了。”

牛犢笑眯眯的說道:“是啊。你們二位都是做生意的,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不投入一些本錢,如何賺錢呢?”

周貴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真是這個道理。牛兄看的通透。”

隨後,周貴對牛犢說道:“牛兄稍等,我這就取錢來。”

周夫人拉住他,哆裡哆嗦的說:“這錢,你不用取了。”

周貴有些不快:“胡鬧,文書已經訂好了?”

周夫人抹了抹眼淚:“那些錢,被我用來買店鋪了。”

周貴大吃了一驚:“那麼多錢,全都買店鋪了?”

周夫人咬了咬牙:“是,城中的半邊天店鋪,都是我悄悄買的。”

周貴差點暈過去,被稱為業界之恥的半邊天米店,半邊天糕點店,半邊天……居然全是自己夫人開的?

牛犢站在旁邊,越看越不對勁。他有些不快的說道:“兩位,一千萬的三成,不過是三百萬而已,你們不至於拿不出來吧?”

周貴緩緩地轉過身子來,乾笑著說道:“牛兄,能不能用房契和地契抵價?”

牛犢皺了皺眉頭:“恐怕不行。這些錢,我拿到手之後,還要給劉氏兄弟開工錢的。你讓我拿著一摞地契,我怎麼給人家錢?更何況,地契和房契,價格時漲時落,我拿著它們,心裡也不踏實。”

周貴臉色煞白:“劉氏兄弟的合作,我能不能退掉?”

牛犢的臉頓時拉下來了,他拿出懷中的文書看了看:“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如果退掉的話,可是要付三倍賠償的。三倍的話,那就是三千萬錢了。”

周貴直接暈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醒過來了。

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周貴還有些茫然,等他清醒了之後,立刻想起來三千萬錢的賠償,頓時頭疼不已。

他抬起頭來,向周圍看了看,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家的床上。

他有些虛弱的喊了一聲:“來人啊,我要喝水。”

很快,周夫人端過來了一碗水。

周貴喝了兩口,嘆了口氣,問道:“怎麼是你親自端水過來?那些丫鬟僕役呢?”

周夫人小聲說:“我已經將他們賣了,家裡少養幾個人,能省下不少錢來。”

周貴點了點頭,冷笑著說道:“你還真是能勤儉持家啊。”

周夫人聽了這話,真是羞憤欲死。

周貴擺了擺手:“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不提也罷。”

周夫人小聲說:“牛犢臨走的時候說了,給我們寬限三天。三天之內,或者給他三成的定金,或者……賠償他三千萬錢。咱們,如何是好?我暗中盤算了一下,如果將店鋪和田產都賣了的話,也能勉強湊夠一千萬錢。”

周貴搖了搖頭:“使不得,使不得啊。若我們生意紅火的時候,賣這些店鋪,自然是可以的。可現在我們周氏的生意,已經一落千丈了,即便是賣,也賣不到好價錢。”

“更何況,我周氏落難,恐怕那些商人早就知道了,這些人極其奸猾,一定會落井下石,拼命的壓價。這一千萬錢的東西,到最後能賣個三五百萬錢,就已經不錯了。”

周夫人聽到這裡,頓時哭起來了:“那可如何是好?我們明明是大富之家,一日之間,竟然欠了這麼多債……”

周貴在床上躺了一會:“扶我起來吧,辦法總是有的。”

周貴穿上衣服,在屋子裡面來回踱步:“三天,三天的時間,怎麼可能湊夠一千萬錢?”

忽然,周貴的腦海中冒出來了一個念頭:借錢?

咸陽城中,倒是有人專門幹放貸的營生,利息奇高,今天借上一千萬,三個月後,也許就是五千萬了。

周貴搖了搖頭:“謫仙即便是要提攜我,也不可能在三個月內給給我五千萬錢的好處啊。”

周貴嘆了口氣,他忽然喊了一聲:“來人。”

結果喊了兩聲沒有人答應,周貴這才想起來,家中的僕役都遣散了。

周貴有些無奈,嘆了口氣:“杯水車薪,能濟得什麼事?”

他搖了搖頭,信步走出了家門,然後向一個方向去了。

他剛才已經想到了,自己還沒有走上絕路,只要運作得當的話,是有人可以救自己一救的。

這一路上,不少人對周貴指指點點。很顯然,大夥都認出來了,這一位就是豪擲一千萬,拍下劉氏兄弟的周老闆。

周貴是有苦難言,只能快步離開。

很快,他走到了一座宅院門口:景宅。

裡面住著的,就是化名為景蓋的項超。

項超正在府中聽曲,忽然聽人說,周貴來訪。

他頓時大喜,連忙命人將周貴請進來。

項超對周貴很有好感,畢竟這個人,用一千萬錢拍下了自己的兒子,算是一個識貨的人。可以說,整個咸陽城,除了自己之外,也就這個周貴,最看重自己的兒子了。

周貴很快被帶進來了,項超熱絡的拉著周貴的手:“周掌櫃啊,你我真是相見恨晚啊。來來來,今日必定要痛飲三百杯,不醉不歸。”

周貴有點納悶:這景蓋,是不是熱情的有點過頭了?

周貴滿腹心事,坐在了酒席上。

項超連連向周貴敬酒。

雙方說了沒兩句話,項超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對周貴說道:“以吾觀之,這項,啊不,這劉季啊,當真是一表人才啊。不僅容貌英俊,而且頗有謀略,乃當世第一等的人物。周老闆這一千萬錢,花的真是太值了。”

“依我看來,一千萬拍下劉季,你是撿了一個大便宜啊。劉季的價值,不可估量,或許要幾億幾兆方可。”

周貴一聽這話,頓時喜上眉梢:看來今天的事情,有門了。

周貴為什麼來找項超?因為在謫仙樓拍賣的時候,周貴看得出來,這個項超對劉氏兄弟極為感興趣。一直跟自己競價到八百多萬錢。

如果自己把劉氏兄弟轉讓給此人。讓他交出錢來給自己。那不就沒事了嗎?

而且這樣一來,也不算是違約。

來的時候,周貴還很忐忑,生怕項超不同意,現在發現項超對劉季讚不絕口,頓時心裡踏實了,知道今天這件事,穩了。

周貴向項超敬了一杯,然後一臉誠懇的說道:“景大人,小人今日來府上,乃是有一件事啊。”

項超越看周貴越喜歡:“周兄有話直說,只要我能辦到的,絕不含糊。”

周貴一臉激動,一拍大腿說道:“小人與景大人,一見如故,簡直就是知己啊。”

項超擺了擺手:“豈止是知己,簡直是就是親兄弟一般。”

周貴激動的連連點頭,說道:“既然景兄不嫌棄,那麼小弟就高攀了。”

他頓了頓,向項超說道:“小弟知道,景兄對那劉季是極為喜愛。”

項超點了點頭:“這個是自然。”

周貴又說:“小弟拍下劉氏兄弟之後,日思夜想,總覺得不能掠人之美。因此心懷愧疚,想要登門道歉。現在又看見景兄對劉季如此看重,心中更是不安。”

“因此,我情願將劉氏兄弟,轉讓給景兄。景兄意下如何?”

項超愣了:“轉讓?”

周貴點了點頭:“小弟是用一千錢將劉氏兄弟拍下來的。景兄只要按照原價給我便可以了。”

項超幽幽的說道:“周兄啊,劉季乃稀世之寶,哪怕是父母兄弟來討,也不能交出去啊。你為了區區一千萬錢,便要將他交出來?”

周貴心裡咯噔一聲:他是嫌多了?

商人都是這樣,表面上說的冠冕堂皇,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價錢沒談攏。

周貴頓時就以為,項超不想花那麼多錢。

周貴心中暗罵了一句:罷了,賠錢就賠錢吧。大不了我自己變賣一些家產,補足那些數目好了。

他乾笑了一聲,對項超說道:“當然了,在拍賣會上,景兄的叫價是八百五十萬。要你拿出一千萬來,是有點過分了。這樣吧,景兄只要給我八百五十萬,這劉季便是你的了。”

項超勃然大怒:這匹夫,還敢降價?

他強忍著怒氣,盯著周貴說道:“怎麼?周兄認為劉季只值八百五十萬嗎?”

周貴在緊張之餘,直接聽錯了,錯聽成:你認為劉季值八百五十萬嗎?

他心中暗罵:你要覺得他不值八百五十萬,當初何必喊這個價錢?就純粹為了和我較勁?

周貴嘆了口氣,只好無奈的說道:“罷了,我再降一些,八百萬,如何?”

項超勃然大怒:“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

立刻有兩個僕役走上來,拖著周貴向外面走。

周貴一邊走,一邊喊:“景兄何必動怒?如果覺得貴了,我還可以再降啊。七百九十萬,如何?”

項超氣的掀了桌子,大聲喊道:“給我打出去,往死裡打。”

我在秦朝當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