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每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有些人開始懷疑,徐福說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畢竟只帶了幾百人,坐著船出海,這樣就可以闢地千里?就可以找到銀山?就可以征服南越?就可以抓到反賊?

這怎麼聽怎麼像是在說夢話啊。

可是這畢竟是在議政殿上,試問天下間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種地方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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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反賊的屍首,自然不可以送到皇宮中來。不過嬴政派了兩個人,去外面檢視了。

一刻鐘後,這兩人神色複雜的回來了。他們向嬴政行了一禮,恭恭敬敬的說道:“臣已經檢視過了。那具屍首,固然已經開始腐爛。然而面目依稀可辨,確實是王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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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一臉納悶的看著朝臣,忽然小聲說道:“王恆,不過是個小小的反賊而已。手下一共不過四百餘人。殺了他,有什麼好奇怪的?”

群臣目光復雜的看著徐福。

趙佗三千精兵沒有辦到的事,你兩百水手就搞定了。還說沒什麼奇怪的?

群臣忽然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這徐福的無恥程度,真的有點像是謫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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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恭敬的說道:“臣能有今日所作所為,全賴謫仙栽培。臣能泛舟出海,征服倭國,乃謫仙所定計策。倭國多銀,謫仙早已知之。”

“至於征服南越,不過是照搬了倭國的經驗而已,並沒有什麼稀奇。”

眾人都一臉奇怪的看著李水。

嬴政說道:“槐穀子,你何以知道倭國多銀?莫非你曾經去過?”

李水撓了撓頭,躬身說道:“或許臣在仙界之時,曾經魂遊天下,見識過一兩次。現在已經有些記不清楚了。”

嬴政微微點了點頭:槐穀子這傢伙,說話有些不著調,但是說出來的話,往往是準確的。可能他真的曾經魂遊天下,然後忘記了一部分東西,又保留了一部分記憶吧。

嬴政看著李水,心中感慨:朕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天上人之輔佐啊。

緊接著,嬴政又給了自己一個解釋:由此可見,朕乃受命於天。天命所歸,理應如此。

徐福乾咳了一聲,對嬴政說道:“那所謂的細作王丙……究竟是真是假?此人如何處置?”

嬴政說道:“將此人帶上來吧,朕有話問他。”

很快,王丙被帶上來了。

來到嬴政面前的,不僅有王丙,還有項皮、項皮的孫子,以及幾個受傷的反賊。

嬴政問道:“何人是王丙?”

那些人都戰戰兢兢。最終王丙站了出來,哆嗦著說道:“小人便是王丙。”

嬴政說道:“抬起頭來。”

王丙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眼睛卻不敢向嬴政身上看。

嬴政打量了他一會,忽然笑了:“你就是王恆身邊的細作?甘冒奇險,立下大功,不易啊。”

王丙聽了這話,心裡一陣激動。試問天下間有哪個僕役能得到陛下的誇獎?

嬴政又問:“趙佗的大軍進入楚地之後,你為何沒有繼續通風報信?”

王丙說道:“王恆的賊軍,一直藏在密林之中。數日不曾離開。臣早就傳遞出去訊息,只要趙佗將那片山悄悄的圍了,便可以將王恆一網打盡。”

“誰知道趙佗的三千人馬,竟然橫衝直撞,進入沛縣,洩露了行蹤。王恆這才聞風而逃。”

“再之後,小人又曾經留下過諸多暗記,標明王恆的行蹤。然而趙佗卻一直跟在王恆身後,屢次追殺,卻追之不及。反倒引得王恆起了疑心。後來王恆在軍中行連坐法,要找出細作來。自那以後,小人便沒有機會傳遞訊息了。”

李斯聽的老臉通紅,感覺王丙的每一個字,都是蒲扇大小的巴掌,正在啪啪的打臉。

嬴政聽完了王丙的敘述之後,微微思索了一番,說道:“趙佗這是立功心切啊。太過心急,反而壞了大事。”

朝臣都點了點頭。

嬴政又看向項皮:“爾老邁如此,尚且從賊?”

項皮連連搖頭:“小人,小人是被賊人抓去的。不得不從,小人從來沒有殺過一個朝廷士卒,一直都在被趙佗挾裹著,東奔西跑,顛沛流離而已。”

項皮說的很可憐,旁邊的那幾個反賊按耐不住了。

這幾個反賊,是真正的反賊,他們被抓之後,就知道自己恐怕活不成了。但是求生的慾望,讓他們想盡了一切辦法尋找一條活路。

於是這幾個反賊爭先恐後的喊:“小人告奸。小人要告奸。這兩人乃是故楚王族。這個孩童就是楚懷王后裔,名叫熊心。”

朝堂之上,頓時譁然。

不少人點頭說道:“怪不得王恆要帶著這一老一小,原來他們身份不凡啊。”

項皮哭了,老淚縱橫:“小人並非什麼楚國王族啊,實在是那王恆想要用楚懷王的旗號誘騙楚人造反,所以逼我孫兒做熊心的。”

兩撥人各執一詞,誰都沒有證據。

嬴政看著項皮,正在微微思索。

不少朝臣都一臉同情的看著項皮,感覺他活不下去了。

按照皇帝的性格,當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管你是不是真正的楚懷王后裔,只要殺了,那就安全了。

更何況,這祖孫兩個是被徐福從反賊的軍營之中抓來的,哪怕給他們定個反賊的罪名,他們也該死。

然而,嬴政卻看向徐福,淡淡的問道:“這兩人,究竟是被王恆抓到的無辜之人呢?還是故楚王族呢?”

看嬴政問話的神色,不像是要辨明反賊的身份,倒像是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彷彿所謂的反賊,不過是一件無聊的八卦而已。

千古一帝的自信,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李水看了看自己,滿意的想:慚愧,在下恰好就是那自信的源頭。

對於嬴政的詢問,徐福想了想,然後老老實實的說道:“這兩個人,多半不是楚國王族。然而,也並非無辜的百姓。”

項皮面色慘白,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最近一年來,自己的人生像是狂風中的落葉一樣,除了聽天由命,還有什麼可做的呢?

徐福說道:“臣從項皮身上,搜出來了一把劍。這劍乃是項氏信物。代代相傳。所以,這位項皮,乃是楚國項氏族人,是項燕的後人,項梁的親族。”

嬴政很感興趣的看著項皮:“如此說來,你還真是反賊了?”

項皮苦著臉說道:“小人確實曾經進過項梁的大營。然而,那也是被脅迫的啊。當日項梁戰敗,尋到我們的村莊,逼著老夫帶著村民跟他造反。”

“項梁說,大夥都是項氏,同宗同族。如今項氏舉起義旗,我們也應當鼎力相助。然而,我項家村與項梁已經隔了數代,血脈稀薄的幾近於無。我們都只是安分守己的黔首,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果腹,自然不肯造反了。”

“那時候,項梁只有孤身一人,我們堅決不從,他倒也奈何不了我們。可是官兵卻說我全村通賊,要將我們趕盡殺絕。我們只能跟著項梁舉族離開。”

“項梁造反,我的族人死傷無數。只餘下了我和孫兒。項梁臨死的時候,將這把劍交給了我,讓我帶給項羽,讓項羽重新舉起反旗。”

“小人一向膽小如鼠,如何敢造反?拿到這把劍之後,心中所想的,便是將它賣了,買上幾畝薄田,一頭耕牛,帶著孫兒隱姓埋名,終老一生。”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賣出去這把劍,便被王恆抓了。王恆一口咬定,我們是楚國王族,說這把劍是楚懷王流傳下來的寶貝。逼著我孫兒做了楚王,帶著四五百人,東躲西藏。”

“陛下明鑑,小人只想耕田啊。卻陰差陽錯,身陷賊營。每日戰戰兢兢,苟且求活,過的很辛苦……”

項皮說到後來,聲淚俱下,幾乎哭出聲來了。

嬴政淡淡的說道:“查。”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而已,大秦的機器就飛快的運轉起來了。

只用了半個時辰,各種訊息就送到了議政殿。

曾經在楚地攻打項梁的軍士作證說,項梁戰敗之後,確實到了項家村,招兵買馬。

曾經被王翦統帥,捉拿項梁計程車卒作證說,某一日,王翦的心腹確實曾經以通賊的罪名,進入了項家村。

正在咸陽述職的某楚地地方官說,項家村的項氏,確實與項梁久不來往。項家村的人,過得很是窮困,與一般黔首無異。這些人平日裡安分守己,很少觸犯法紀。

…………

現在事實已經很清楚了,這項皮確實是個倒黴鬼,被好幾波反賊利用,不得不在反賊軍中苟且求存。

朝臣們都有些無奈,他們覺得這件事實在是有點奇葩,項皮一個沒什麼本事的糟老頭,怎麼就被這麼多反賊看中了?

不過仔細想想,還真的是機緣巧合,裡面沒有什麼陰謀。

最後嬴政倒也沒有處罰項皮。一則項皮確實是被逼無奈,二則項皮年紀太大,就網開一面吧。

而被徐福抓來的那幾個反賊,一律斬首示眾。

徐福和王丙等人,則各有封賞。

王丙偷偷看了李水一眼,一臉感激:自己本來只是一個僕役啊,而且是罪臣王氏的僕役。誰能想到,只因為幫著謫仙做了一件事。不僅恢復了自由身,而且有了爵位……

嬴政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今日這朝議,便到此為止吧。”

朝臣都連連附和。

嬴政正打算離開,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李斯說道:“告訴趙佗,讓他帶著人回來吧,免得白白耗費糧餉。”

李斯苦著臉應了一聲。

嬴政走了,李斯垂頭喪氣的出了議政殿。今天,真是丟人丟大了啊。

李斯一臉落寞,而程仞和黃磐則是一臉焦急。

他們急匆匆地向宮外走,唯恐遲了一步便要被人抓住。可是他們終究還是被抓住了。

李水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站在他們中間,把兩隻胳膊搭在他們的肩膀上。

李水笑眯眯的說道:“二位大人,咱們同朝為官,按理說,應當親近親近才對。可是時至今日,本仙依然不知道你們的姓名。不知道你們可否見告啊。”

程仞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謫仙,下官只是為了我大秦百姓,這才在朝堂上說了一些話,並沒有針對謫仙的意思啊。”

黃磐也說道:“在下對事不對人,請謫仙不要介懷啊。”

李水說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敬佩兩位大人勇氣,因此起了結交的心思而已。”

程仞和黃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乾笑著說道:“謫仙,我們都是為陛下分憂而已。做同僚便可以了。若結黨營私的話,反而會讓陛下忌諱啊。”

李水嘆了口氣:“看來兩位是嫌我名聲不好,不肯結交啊。也是,咸陽城中,到處都是我的傳言,說我厚顏無恥,說我肆意妄為。我本以為,清者自清,不需解釋。沒想到兩位大臣,對我誤會也這麼深。”

程仞和黃磐連連搖頭,打死也不肯承認有這樣的想法。

李水忽然扭過頭去,問旁邊的李信:“李兄,這兩位大人叫什麼?”

李信笑眯眯的說道:“一位叫程仞,另一位叫黃磐。”

程仞和黃磐聽了這話之後,兩腿都軟了。

李水哈哈大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既然互通了姓名,那咱們就算是認識了。四捨五入,算是朋友了。改天我登門拜訪,希望兩位不要把我關在外面啊。”

程仞和黃磐汗流浹背的走了。

李信看了看李水:“兩個小角色而已,你當真要對付他們?”

李水搖了搖頭:“一時無聊,嚇唬他們一番而已。順便也給某些心存不軌的人看看:廷尉大人不靠譜啊,用人的時候,許諾的天花亂墜,倒黴的時候,就不管他們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