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徹底絕望的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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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咸陽城中發生了一些大事。
其中一件事,是李信狠狠的收割了一波財富。
他只是僱了十幾個落魄計程車人,抄了一些狗屁不通的闢謠文章而已。
做所以說抄,因為這些文章全都一模一樣,只不過換了個名字。
李信拿著這些闢謠文章給那些朝臣看了。這些朝臣和吳馳的反應一樣,猶豫再三之後,拒絕了李信的好意,並且拿出來一百萬錢,給李信賠禮道歉。
畢竟……伏堯公子已經答應了他們要畫連環畫。兩者相比較一下,當然是選擇伏堯公子的連環畫了。
而咸陽城中的第二件大事,是很多朝臣忽然一夜之間,對伏堯公子讚不絕口。
伏堯公子,因為一些僕役的過錯,竟然親自登門道歉,向自己解釋,這樣的胸懷,這樣的人品,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聖賢君主嗎?
而且,這些朝臣隱隱約約的有點小心思。如果伏堯公子的連環畫出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揚名立萬了?
因此……他們在內心深處,竟然自覺不自覺地,有點巴結伏堯的心思。
這兩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很多人都敏感的察覺到,朝臣們對於理想太子的人選,悄悄地發生了變化。
以前他們中意的是扶蘇。
雖然扶蘇是淳于越的徒弟,篤信儒學。但是扶蘇畢竟是長子,而且為人寬厚。如果扶蘇做了天子,大秦也不會壞到哪去。
但是現在朝臣們忽然發現,這伏堯的才能,似乎要在扶蘇之上,如果伏堯做了天子,大秦可能會更好。
這些,都只是朝臣私下猜測罷了。至於嬴政是怎麼想的,朝臣們並不清楚。
天威,不可測啊。
至於另一位爭奪太子的人選,胡亥。朝臣們幾乎快把他給忘了。
旁人把胡亥忘得一乾二淨,但是李斯和王綰並沒有忘記,他們不斷地給嬴政上書,最後嬴政當真同意了,准許胡亥離開大秦,前往孔雀國鑽研佛法。
與胡亥一同過去的,還有派往孔雀國的官吏。
這些官吏由兩部分人組成。
一部分是曾經彈劾李水和李信,誣陷他們謊報軍情的人。這些人入選了李信的名單之後,又死要面子,不肯去挨耳光,於是被派到了孔雀國。
另一部分人,則是考中科舉之後,名次比較低,還沒有被安排官職的讀書人。
這些人普遍出身不高,而且年紀較輕。他們幹勁十足,滿腦子想到都是在孔雀國幹出一番事業來,好衣錦還鄉,回到大秦做高官。
至於向孔雀國派駐一位皇子封王,這件事王綰和李斯也曾經提議過。
他們雖然沒有明說是誰,但是既然胡亥已經要去孔雀國了,那麼自然而然就應該是胡亥才對。
不過……嬴政在下決定之前,召集了朝中重臣,在書房中商討了一番。
封王的提議,遭到了李水的反對。
對於李水的反對,李斯和王綰都很不滿。
因為只有胡亥封王,才能藉助孔雀國的力量反對李水,而他們兩個才能從中漁利。
因此他們極力促成此事。
王綰問李水:“請問謫仙,孔雀國為什麼不能封王呢?你之前也說了,我大秦國土廣袤,不封王的話,難以鎮住各地反賊,容易重現東周以來的亂世。”
“如今孔雀國距離我大秦十分遙遠,不更應該封王鎮守嗎?”
李水乾咳了一聲,說道:“不知道丞相大人,有沒有聽說過仙學。”
王綰:“……”
淳于越聽到仙學兩個字,就想起仙儒論戰來了,心裡老大不是滋味。
雖然淳于越最近有點看開了,但是儒學畢竟是他研究了大半輩子的東西,可以說塑造了他的世界觀。
即便在他心中,儒學治國的理念動搖了,可是他依然把儒學當成一等一的學問。
上次的仙儒大戰,儒學一敗塗地,每每想起來,淳于越都痛不欲生。
於是他忍不住說道:“謫仙,如今我們是在討論封王的事,你怎麼又岔開話題了?”
李水笑呵呵的說道:“我說的正是孔雀國封王的事。我這仙學中,有一條十分管用的道理,叫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孔雀國封王的問題,與大秦封王的問題一樣嗎?本仙認為截然不同。”
嬴政心想:仙學?那不是槐穀子弄出來譁眾取寵的東西嗎?難道他還真的想要照此行事?
李水說道:“我大秦為何要封王?”
“因為東周以來,四百餘年諸侯混戰,華夏已經分裂了四百年,一朝被我大秦統一,但是人的觀念一時間沒有轉變過來。”
“若有人從中作梗,挑動天下人,很可能出現六國復立的局面,因此要分封公子,鎮守各方。”
“但是孔雀國,並不需要擔心這個。那裡的百姓習慣逆來順受,把今生當成夢境,把死後的世界當成真實的。”
“這孔雀國,曾經數次被外族入侵,他們都坦然的接受了。因此,我們只要派駐官吏,給他們一口飽飯吃,他們就絕對不會造反。那也用不著再分封公子為王了。”
“如果孔雀國沒有王,那裡的官吏各自管轄自己的郡縣,力量相對弱小。”
“可若是讓他們有了統一的王,而這位王又野心勃勃。他會不會整合孔雀國的力量,反噬我大秦?”
嬴政聽到這裡,目光微微一縮。
李斯和王綰對視了一眼,眼睛中都有濃濃的失望。
完了,胡亥公子是徹底沒指望了。
胡亥奉行法家,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胡亥野心勃勃,在座的各位也都清楚。
如果分封他為孔雀王,他不打回大秦那才怪了。
王綰甚至懷疑,嬴政會不會禁止胡亥去大秦。
不過……嬴政沉默了一會,看向李水說道:“朕聽聞,所謂的僧人,乃是出家人,不問世事,一心鑽研佛學?”
李水說道:“正是。”
嬴政說道:“胡亥既然已經剃度出家,那就從公子中除名吧。以後八戒便是他的名字,他與皇家再無瓜葛。”
“到了孔雀國之後,朕要他一心鑽研佛學,不許干預政事,不許離開寺廟,不許結交官吏,不許親近百姓。若私下違反了朕的命令,視同謀反,立刻誅殺。”
在場的朝臣都應了一聲。
王綰和李斯苦澀不已,看來願望要徹底落空了。
想利用胡亥給李水找麻煩,看來是不成了。但是王綰也沒打算讓李水好過,總要給他弄點事情。
他沉聲說道:“不過,大秦距離孔雀國,實在太過遙遠。這一塊地方孤懸在外,總是容易生事。謫仙打算怎麼安置它呢?”
李水說:“孔雀國,距離我大秦很遠嗎?我怎麼不覺得?”
隨後,李水從懷中拿出來了一張圖,這是商君別院的人繪製的。
這圖很大,展開之後,李水指著大秦西部說道:“這裡和孔雀國,不是接壤的嗎?”
李水所指的,是現在中亞的一大塊地方。這裡曾經被西域諸國和匈奴佔據,現在已經完全歸屬大秦了。
王綰看了很久,幽幽的說:“據我所知,這裡遍地黃沙,根本就是無主之地。謫仙把它劃到我大秦來,倒也無可厚非,可是……這樣一來,孔雀國距離我華夏心腹之地依然很遠啊。”
李水說道:“正因為西域諸國已經平定,所以我打算在這裡修一條鐵路,直接通往孔雀國。這樣一來,從華夏心腹之地到孔雀國,不過一兩日時間而已。”
“這樣算下來,孔雀國與我大秦的距離,不是大大拉近了嗎?”
王綰瞪了瞪眼睛:“修鐵路?這麼遠的距離,那得耗費多少?”
李水微笑著說道:“這個,丞相就不用操心了。沿途有很多石油和鐵礦等等礦藏。鐵路修成之後,這些礦藏也可以運出來,只需要三五年,便可以獲利了。”
王綰說道:“但願如此吧。”
他感覺李水根本就是在瞎折騰。那麼好的鐵和木頭扔在地上,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不過,王綰也沒打算攔著。他希望李水把自己折騰的無法收場,最後身敗名裂。那樣的話,欠他的錢就不用還了。
…………
胡亥已經接到了命令。然後哭了一晚上。
造化弄人啊,這絕對是造化弄人啊。
本想著去了孔雀國,東山再起來著。結果父皇下了這麼一道旨意。
到了孔雀國,任何人都不能接觸,只能在寺廟中和一群老和尚唸經?這和坐牢有什麼區別?
早知道去了孔雀國也是念經,我為什麼不在大秦唸經?還去什麼孔雀國啊。
不過,胡亥沒敢反對嬴政的決定,甚至沒敢找人給自己求情。
畢竟他當初要去孔雀國,用的理由是更好的鑽研佛法。
現在聽說不讓接觸百姓和官吏,就不想去了?那目的不是昭然若揭了嗎?陛下不生氣才怪。
於是,胡亥哭喪著臉收拾了行李,和一群官吏,一步三回頭的前往孔雀國。
剛剛走出咸陽城的時候,那些老臣都怨聲載道。畢竟他們是被迫前往孔雀國的,所以心裡面意見很大,對什麼都看不過去。
這些人整天嚷嚷著寫遺書,覺得此去是再也不能回來了。路途遙遠,窮山惡水,這把老骨頭非得交代在孔雀國不可。
但是當真正上路之後,這些人忽然發現,這一趟好像也沒有那麼恐怖。
要去孔雀國,需要繞道西域。所以他們把北地郡作為中轉站,一路沿著伏堯修的大道,順順利利的前行。
大道十分平坦,絕對沒有坑坑窪窪。老臣們坐在鋪了厚厚墊子的馬車裡面,甚至感覺不到什麼顛簸。
這……這簡直就是坐在自己家床上,然後一路休息著就到了孔雀國啊。
一時間,老臣們求死的心也沒那麼重了。
他們離開咸陽城的第二天,發現路邊出現了一副奇景。
幾乎是和大道並排的地方,有很多人在修築另一條路。
這些人很多,乾的熱火朝天。
有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舉著喇叭一直在喊:“諸位,切莫要消極怠工。咱們這個活,是完全包下來的,一共包了十里。你幹上一年,這十里的錢也是那麼多。你幹上一個月,也是這麼多錢。”
“我們加把勁,早日將這十里完成,才可以去承包下一處。到時候,你們娶妻生子,喝酒吃肉的錢就都有了,做得越多,錢就越多。”
這些壯勞力都一陣歡呼。
有老臣不由得感慨說:“這樣的景象,在往日的徭役中可是不多見啊。”
有年輕計程車人說道:“這些人,都是商賈招募的,按照出力多少算錢,他們是自願來的,與徭役可大不相同。”
老臣們一副大開眼界的樣子:“老夫還從未想過,原來徭役還可以用這種方式來做。”
胡亥一直默默地看著外面。
走了幾里路之後,他們又遇到了另外一夥人。
看來之前那人說的沒錯,他們已經將這條路分段承包下來了。每一群人承包十來里路。
這一次,依然有個管事的在喊話。
他大聲說道:“諸位,章門大人已經說過了。這條鐵路,是送給謫仙大婚的賀禮。我們一定要在謫仙大婚之前完成。如果如期完成,會有大大的賞賜,”
這些勞工都齊聲歡呼,幹勁十足。
有老臣幽幽的說道:“距離謫仙大婚,只剩下三個月了吧?這條路是從北地郡修到咸陽城的嗎?三個月怎麼可能完成?”
有年輕計程車人顯然熟悉商君別院,瞭解大秦的時事,微笑著解釋說:“本來是完不成的。但是昔日伏堯公子修建大道的時候,已經勘察過地基了,甚至對附近的地面都略微做了一番平整。因此這鐵路修起來,就有了一定基礎。走哪條線路,需要平整到什麼程度,都是現成的,不用再花費工夫。”
“而且他們採用分段修築的方式,每一夥人承包十里。三個月修十里路,倒還是可以的。”
胡亥嘆了口氣,十分鬱悶的把簾子放下來了:“都要離開大秦了,依然到處是槐穀子的訊息?真是令人惱火。”
他現在有些希望早日到孔雀國,至少到了孔雀國,可以遠離無處不在的槐穀子了。
權力不權力的,已經不抱幻想了,至少能圖個清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