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總司熊熊的壓迫及總司的過往【爆更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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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地狹人稠,建造浴室的成本高昂以及為保證用火安全,全江戶上下近百萬人口,只有極少數家庭有那個財力建立私人浴室,絕大部分的町民、武士只能去澡堂解決洗澡問題。
所以在娛樂活動貴乏,又無方便的通訊手段的江戶時代,澡堂不僅是洗淨身體的地方,同時也是最重要的社交場所,幾乎沒有之一。
約上家人、朋友們一起在浴池內共享片刻的清淨……此乃江戶時代的澡堂最常見的光景。
故而在許多人眼裡,澡堂是一個有著十分特殊的意義的場所。
它代表著放鬆、親情、家常、友情、平等……乃保留著濃郁人情味和煙火氣的最親近的“社群”,邀朋友一起來共浴,能夠增進彼此間的感情,拉近“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千葉重太郎就是秉持著這種觀點的人。
所以對千葉重太郎而言,得知青登正在澡堂洗澡的當下,可是一個好機會。
一個能和被自己寄予厚望、希望未來能與他結成郎舅關係的青年進一步拉近關係的大好機會!
自己和青登並未住在一起,並不是每次都能那麼好運地碰到青登正在洗澡。
如此機會若是錯過了,想再找回可就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因此,千葉重太郎飛快地下定決心——他要去澡堂找青登!
剛好他現在還沒有洗澡,可以一邊洗身,一邊和青登談事情。
儘管周助有提醒他千尋屋已快要打洋,在抵達千尋屋後,守在男浴櫃檯處的湯婆婆也有面帶為難之色地提示就快到澡堂關門的時間了,但千葉重太郎統統充耳不聞,我行我素地大步踏入男浴的深處。
順利地在浴池內找到青登的千葉重太郎,露出像是找到久別重逢的至親般的熱情笑容。
正沉浸於欣喜的他,迅速發現青登、近藤等人都用著一種像見了鬼一樣的震愕表情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看。
千葉重太郎見狀,露出更加熱情的笑容——哈哈哈,突然看到我出現,橘君果然很吃驚呢!
他只把青登等人此時所露出的愕然表情,當作是在震驚於他的忽然現身。
千葉重太郎雖敏銳地發現青登等人正滿面驚愕……但他卻沒有察覺到:青登他們的眼眸深處,正閃爍著強烈的緊張感和灰芒的驚嚇光輝……
……
……
——為什麼重太郎先生會在這?
在看見千葉重太郎的瞬間,青登的表情被強烈的疑問所支配。
這一刻,青登真切地感受到何謂“意料之外”,何謂“不速之客”……
“重太郎先生。”青登迅速定住心神,快聲朝千葉重太郎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橘君,我今晚之所以突然連夜來訪,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談談。”
千葉重太郎將他剛才抵達試衛館,然後被周助告知橘君現在正在澡堂的始末,言簡意賅地道出。
語畢,千葉重太郎邁步踏入浴池內,將胸膛以下的部位全數浸入池水之下。
“嚯……這浴池還蠻大的嘛。”
千葉重太郎並不怎麼常來澡堂——因為他們千葉家就屬於那種有財力建立私人浴室的極少數家庭。
小千葉劍館不僅有面積寬敞的浴室,還有為數不少的能隨叫隨到、只需一聲令下就能立即給你燒好洗澡水的僕人。
因此,在千葉重太郎這種豪門子弟的眼裡,澡堂裡的一切都相當地新鮮。
對於千葉重太郎口中所提的想與他相商的事情,青登自是感到相當好奇。
不惜連夜來找他……想必這件事一定很重要吧。
但現在的青登,完全沒有那個餘力與閒心再去顧及、思考除總司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
千葉重太郎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來——青登、近藤和井上十分有默契地同時在心中發出此番鬱悶的感慨。
屋漏偏逢連夜雨……對於該怎麼將總司給帶到可以讓她安心休息的地方,青登他們都還沒來得及想出個完美的對策呢,就蹦出來一個全新的棘手麻煩……
青登都母需去問近藤和井上——和總司只是普通友人關係的千葉重太郎,必然不知道總司的真實性別。
為了保護總司的秘密,青登他們肯定是沒法當著千葉重太郎的面將總司給帶離浴池。
不知是不是青登的錯覺……他總感覺從他背後幽幽飄出的喘息聲好像變粗重了些,音調裡的痛苦之色似是濃郁了不少……
總司的喘息聲的變化,令青登不禁微微咬緊牙關——必須得儘快想辦法支走重太郎先生!
然而……青登才剛開始思考該如何讓千葉重太郎離開此地,他便聽到了朝他緩緩靠來的撥水聲……
千葉重太郎是為了能和青登進一步地拉近關係,才特地趕來千尋屋和青登相會。
彼此間坐得老遠的……這顯得有點太生疏了啊!不利於情誼的增進呢!
故而,千葉重太郎一邊淌著水緩步走向青登,一邊不緊不慢地對青登說道:
“橘君,我就先開門見山了吧……”
他壯碩的身軀,就像一艘堅實的破冰船,“撞”開了阻擋在他身前的所有水流,
千葉重太郎此舉,直接讓青登、近藤和井上都嚇了一大跳。
若是任由千葉重太郎靠近到青登的跟前……那他極有可能會發現正躲在青登背後的總司!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井上的眼眸中閃爍出一抹決然之色。
“橘君,你8月23號到8月25號……”
“唔……!唔唔……!啊啊……!”
井上忽地抬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臉,發出痛苦的呻吟。
呻吟聲雖不算響,但音量卻能正正好地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井上突如其來的痛苦呻吟,自然而然地將青登、近藤、千葉重太郎的視線都給吸引了過來。
“井上先生。”千葉重太郎頓住雙腳,扭頭朝井上投去驚訝的視線,“你怎麼了?”
“沒什麼……”改用雙手捂住臉龐,把腦袋埋得低低的井上發出虛弱的聲音,“就只是感覺……頭很暈而已……”
“頭暈?”千葉重太郎的童孔微微一縮,“井上先生,你是不是泡昏頭了?”
“嗯……可能是吧……啊啊……好難受……有點想吐……”
看著剛剛還生龍活虎的,這會兒突然就“泡昏頭”的井上……幾乎是在同一剎那,青登和近藤的雙眼勐地放出光亮——他們倆都瞬間明白過來井上這是想要做什麼。
只見近藤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左右掃視了幾眼井上和千葉重太郎,然後滿面“焦急”地大步走到井上的身旁。
“源叔!源叔!”近藤將井上“搖搖欲墜”的身子扶穩,“你還好嗎?你還好嗎?”
“唔……”井上緊閉雙眼,頭一歪,腦袋掛靠在近藤的胸膛前,“好難受……感覺頭越來越暈了……”
“嘖……麻煩了,看樣子,源叔真的是泡暈頭了。”
近藤裝模做樣地抬手摸了下井上的額頭後,轉過頭朝千葉重太郎嚴肅道:
“重太郎,可以過來幫忙搭把手嗎?源叔的症狀看上去很嚴重,我們帶源叔去看醫生!”
“好!”千葉重太郎不假思索地用力點頭。
這個時候,青登加入進來並極默契地和近藤、井上他們打起了配合!
“我和你們一起去!”
青登一邊說著,一邊張開雙臂,撐住浴池角兩邊的牆壁,擺出一副想要站起身的模樣。
“橘君,你別來!”
近藤快聲道。
“源叔由我和重太郎負責帶去看醫生就夠了!”
“需要有人回趟試衛館,跟試衛館的大夥兒說一聲‘我和源叔今夜應該要很晚才能回來’。”
“橘君,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帶人去看病,確實是不要那麼多人隨行陪同。因此千葉重太郎主動給近藤幫起腔來:
“橘君,井上先生交給我和勇吧!”千葉重太郎一臉認真。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青登險些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在聽到千葉重太郎的此通發言後,青登、近藤以及現在正“泡昏頭”的井上,無不感到心中大安!
不給千葉重太郎任何反悔的機會——近藤火急火燎地架起井上。
“重太郎,我們走!”
“好!”
近藤和千葉重太郎一左一右地攙扶井上,以豬突勐進之勢快步朝浴池外奔去。
“井上先生的身體不是一向很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泡暈頭了呢……”
“現在天氣熱了,人也變得更容易中暑和泡暈頭了啊。”
……
近藤和千葉重太郎的交談聲漸漸飄遠……
在二人的身影即將在石榴口消失時,青登注意到近藤偷偷地轉回頭,以信賴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總司就交給你了——近藤的眼神裡,以熱烈的情緒傳遞出這樣的資訊。
在近藤、井上、千葉重太郎他們仨的氣息徹底遠去後,偌大的浴池再次變得僅剩青登和總司這對孤男寡女。
自千葉重太郎現身起,就一直懸在心頭上的大石塊終於是落地了……青登禁不住地長出一口氣。
繼土方之後,近藤和井上也立了大功!
若無他倆的機智配合,斷然無法那麼順利地將千葉重太郎給支走。
此時此刻,青登不由得感慨到:總司真是有著一幫很靠譜的家人啊。
多虧了近藤等人的協助,會導致總司的秘密進一步暴露的物件,現都已不見。
但就在這個時候……青登因勐地意識到了什麼而張大嘴巴,傻眼地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浴池。
如夢囈般的呢喃脫口而出:
“就只剩……我一個了嗎……”
近藤、土方、井上這3個知曉總司的真實性別、能夠給青登提供援助的人,此刻全都不在了。
也就是說——青登現在得獨自設法將總司給帶回試衛館!
一時之間,青登的臉上寫滿了尷尬,詭異的氣氛主宰了整片浴池……
在彷彿時空驟停般的寂靜中,紛亂的思緒在青登的腦海中攪成一團。
在這種只剩自己一人的現況下,甚至都沒法跑去搬救兵。
就以總司目前這樣子的狀態,肯定是沒法再這麼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小症狀都得拖成大症狀。
於是乎——只感到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的青登,在這個瞬間下定了決心。
“……沖田小姐,來,你還能站起身嗎?”
青登繃緊臉上的每塊肌肉,一邊強抑住臉上的窘迫之色,一邊迅疾地轉過身,面朝正背對他的總司,伸出雙手輕輕按住總司的雙肩,將總司的身子扶穩。
“嗯……唔呣……唔……”
總司像剛睡醒的貓咪一樣,發出輕飄飄的呻吟。
適才還能正常地與青登進行對話的總司,現在只能以虛弱的低吟聲來作答。
嘴唇泛白,雙目緊閉。
——意識都已經恍忽成這樣了嗎……
青登在感到心中一沉的同時,堅定了刻不容緩、必須得儘快將總司給帶回試衛館的決心!
無暇再猶豫……青登用力地深吸一口氣,然後將雙手自後方伸進總司白淨的兩邊腋窩下,把總司輕輕地架起來,就這麼拖著總司向浴池外走去。
“來,沖田小姐。”也不管現在的總司能否聽清他講話,青登以像是哄嬰孩入睡的輕柔語調緩聲說,“注意腳下。”
秉持著“非禮勿視”的理念,青登的雙目一直緊盯前路,絕不瞧手裡正架著的佳人一眼。
“唔……唔嗯……唔……”
一路上,總司不斷髮出宛如囈語般的沒有任何具體含義的呻吟。
失去力道的兩隻可愛小腳,只能像掛件一樣地被拖在地上。
除了極力阻止眼睛瞧見某些不該瞧的東西之外,青登的雙手也在儘量避免和總司有任何過度親暱的接觸。
然而……青登的雙手現在可是架在總司的雙腋下啊。
這樣的動作,這樣的姿勢……很容易出意外。
比如就在這時,一點小意外就冷不丁地發生了——
“唔……唔嗯……!”
興許是因為青登這種拖著她走的動作,弄得總司不舒服了吧。
只見她一面發出低低的痛呼,一面輕輕地扭動身子。
這種基本沒有力度可言的掙扎,自然是不可能擺脫青登的掌控。
只不過,她這輕輕的扭身,使得離腋窩很近的某兩團物事刮蹭到了青登的手掌。
青登的雙掌清晰地感知到了難以用具體的辭藻去詳細描述的觸感……
這股觸感喚醒了青登腦海中的一抹還很“新鮮”的記憶——適才不慎將其當抓手來用的那一幕幕,在青登的眼前飛快閃現。
雖然已經過了有段時間了……但那時的那份手感仍清晰地刻在青登的右掌上。
好不容易才壓下的尷尬、窘迫的情緒,於此刻如洩洪一般地在青登的臉龐上湧現。
在靠著蠻力和毅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再回想這股記憶及手感後,青登忍不住地在心裡暗暗感嘆道:
——沖田小姐平日裡到底是怎麼把大小那麼可觀的東西給藏起來的……
若非親眼所見、親手所握,否則青登實在是難以將他此前所熟識的那個“大平板”總司,和現在這個正被他架著“大山脈”總司劃上等號。
青登對這方面沒什麼研究,不太清楚該如何用具體的言語來形容總司的大小。
若硬要青登來詳細形容總司的大……那青登就只能拿自己所熟識的那2名同樣也在這方面有著很傲人天賦的女性,即左那子和木下舞來和總司做個形象的對比。
總體而言,總司要比左那子和木下舞小上一些。
如果說左那子和木下舞是一隻手難以掌握的話,那總司就是一隻手剛剛好。
除了“青登的雙掌忽然受到‘溫柔的襲擊’”之外,將總司給拖出浴池的這一路上再無別的意外發生。
有驚無險地順利抵達更衣間之後,一個新的難題降臨到了青登的頭上——他要怎麼幫總司擦身?
總不能讓總司就這麼溼漉漉地回去吧?
總司的澡盆裡,有自備一條她專門用來擦乾身體的小布巾。
但想也知道,青登根本不可能用總司的這條小布巾來給她擦身。這種都不能用“過於曖昧的接觸”來形容的事情,已經脫離“失禮”的範疇,上升到“犯罪”的領域了。
無奈之下,青登只能用他的換洗衣物——一件透氣性和吸汗性都蠻好的浴衣裹住總司的全身,把總司裹成一隻蠶寶寶,讓自己這件浴衣儘量多地吸去總司身上的水珠。
體型的差距,使得青登的浴衣能將總司的大半個身子都給順利裹住。
這樣的方法自然是不可能將總司身上的水珠、水跡給徹底擦淨,但青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湊活湊活吧!
待感覺自己的這件浴衣已將總司身上的水珠都給吸收了個七七八八了,青登拿過總司的換洗衣物:一件澹紫色的浴衣,將其套到總司的身上。
幫總司穿好衣服之後,青登再把自己那件吸滿了總司的洗澡水的浴衣往自個身上一穿。
本來乾乾淨淨的衣服,現在被弄得溼噠噠的……青登也只能先將就著了。
一番辛苦折騰之下,總算是給自己和總司都穿好了衣服。
當然——在用自己的浴衣幫總司擦身,以及給總司穿衣服時,青登全程抬高著自己的視線,沒讓自己看到太多的春光。
好在浴衣的穿戴比較簡單,只要將其往人的身上一裹,然後再繫緊腰帶就可以了,就是閉著眼睛都能幫人換好浴衣。
接下來……只剩將總司給帶回試衛館了。
如果再以剛才的那種像是拖屍一樣的手法將總司給拖回試衛館,那未免有些太不合時宜了。
一來是不方便,從千尋屋到試衛館的路途,可是從浴池到更衣間的路途的好幾倍長。“拖屍”只適用於短路途,路途過長的話既累又不方便。
二來是這麼做的話,會引起千尋屋的工作人員們的疑慮並讓他們發現剛剛還是男孩的總司,現在竟已變成了女孩。
只能揹她回去了……青登思慮再三,權衡了各種“搬運手段”的利弊後,發現只有將總司給背在身上是最穩妥、便捷的。
青登蹲下身,令總司趴伏在自己的嵴背上,再讓總司的雙手搭著自己的雙肩,然後兩臂往下一伸,自下方托起總司的雙腿,將總司的雙腿架到自己腰部的高度。
身形嬌小的總司,體重非常輕。
對青登而言,揹著沖田跟揹著一隻貓沒什麼兩樣。
“唔嗯……嗯……”
意識已經完全恍忽了的總司,可能是因為趴伏在青登的背上,令她感覺很舒適吧,她下意識地收緊了雙臂和雙腿,把青登抱得緊緊的。
果肉飽滿的柿子被壓成了緊實的柿餅……
嵴背遭受強烈壓迫的青登,只感覺像是有兩股強烈電流從後背竄過全身。
青登的身子明顯地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他的身軀、他的表情便恢復如常。
對於今夜已經遭遇了太多的突發狀況、緊急事件的青登而言,背後的“柿子變柿餅了”這種小事,已經難以再在他的心間掀起大面積的波瀾。
畢竟比這還過激的事情,他今夜都做過……而且還不止一次。
默默地將注意力集中在腳下的路,無視源源不斷地從總司那邊導進自個體內的電流的青登,神色自若地揹著總司出了更衣間,向大門、向千尋屋外大步走去。
一來到大門,坐在櫃檯後面的湯婆婆就立即於第一時間注意到了正被青登背在身後的總司。
“哎呀,這位客官怎麼了?”湯婆婆一臉擔憂地焦急問道,“他也像剛才的那位客人一樣泡昏頭了嗎?”
湯婆婆口中的“那位客人”,所指的自然是適才被近藤和千葉重太郎給抬出去的井上。
因為柿子被緊緊地壓成柿餅的緣故,湯婆婆並沒有發現青登背後的人已經從男孩“變為”了女孩。
“沒事沒事。”青登微笑道,“只是時間有點晚了,她有點犯困了而已。”
“喔……”湯婆婆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跟湯婆婆禮貌道別之後,青登順利地撩開門簾、穿過鋪門、來到澡堂之外。
剛走出千尋屋,夏夜獨有的溼熱空氣,就立即如潮水一般自四面八方包圍住青登。
從千尋屋到試衛館的這一段路,並不經過密集的住宅區,沿途也沒有那種一直營業到凌晨的居酒屋,因此在目前的這個時間段裡,這片區域的街頭基本上是連鬼影都不見一隻。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青登是不用擔心會在回試衛館的路上,碰見到什麼行人的。
給總司穿好衣服、將總司帶出澡堂……這些最麻煩、最棘手的難題都已逐一順利解決,頓感鬆一口氣的青登,發出凝聚了今夜所有疲勞的綿長嘆息。
這時,青登忽地發現背後的總司好像自剛才起就格外安靜,故青登微微側過腦袋,朝身後看去。
“……”總司呼吐出輕盈、平緩、富有節奏的氣息
在出了悶熱的浴池後,總司的臉色明顯好轉了不少。
健康的血色重新染上她的雙頰、嘴唇。
看著正將左臉頰緊貼自己的右肩頭,睡得香甜的總司,青登的臉上不自覺地掛起一抹澹澹的笑意。
為了不影響到總司的睡眠,青登特地將走路的步幅放緩了些許。
可就在青登剛將視線給收束到前方時——
“唔……唔嗯……”
右肩頭冷不丁地傳出彷彿能讓人聯想到輕煙的囁嚅聲。
以為是總司醒過來的青登,連忙再次扭頭朝身後看去。
總司並沒有睜眼……貌似正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中的他,將腦袋用力前伸,線條優美的下巴鉤住青登的右肩。
總司此舉,使得她的臉現在離青登極近……近得青登都能看清她俏臉肌膚上的紋理,近得倆人的鼻息都快撞在了一起。
青登怔了怔,然後以慢半拍的反應用力將腦袋後仰,拉開自己和總司臉的間距。
“姐姐……”
截至適才為止,一直只能發出虛弱呻吟的總司,忽地吐出了清晰的、如嘆息一般的細語。
“我……不想放棄劍術……”
聲音很輕……但卻隱含明確且堅定的意志。
不願意被姐姐的個人獨斷所支配的強烈意志。
青登因驚訝於總司這句呢喃中所潛藏的巨大力量,而微微睜大雙眼。
——都意識不清了,卻還依舊在掛念著姐姐阻止自己學劍的事嗎……
青登此刻才驚覺——總司對劍、對劍術的愛,貌似要比自己此前所預想的要深得多。
這番遲來的感悟,還未來得及好好地醞釀、細品,就被突然介入思緒的衣服摩擦聲吞沒。
“嗯……唔嗯?”
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衣服布料被輕輕摩擦的聲音,青登感到自己右肩所承擔的重量減輕了許多——總司慢慢地抬起腦袋並緩緩睜開雙眼。
“橘……橘君……?”
總司像剛睡醒一樣,有氣無力地眨動了幾下惺忪的眼睛。
她看了看與她近在遲尺的青登的臉,然後又看了看左右兩側的街景以及頭頂的星空與圓月。
眼神像無法聚焦一樣茫然。
總司眼睛和舌頭“醒了”,但意識仍未完全甦醒。
直到片刻之後,名為“神智”的光輝才一點點地填滿了總司空洞的目光。
意識模湖前的記憶,如泉湧一般復甦。
僅轉眼的功夫,剛剛還一臉迷茫的總司神情大變。
一抹抹驚愕之色攀上了她的雙頰。
“橘君……我們這是在……?”
雖然能正常說話了,但語氣依舊非常虛弱。
“我們在回是試衛館的路上。”
青登要言不煩地向總司解釋剛剛在澡堂內所發生的一切。
總司的記憶,只到千葉重太郎的驀然到來。
再之後澡堂內發生了何事,她便不知曉了。
得知在自己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竟發生瞭如此多事情的總司,臉上神情發生了精彩的變化。
“這樣啊……”
總司輕聲都囔。
“是近藤兄和源叔幫忙支走了重太郎啊……”
“那除了土方先生之外,我也得跟近藤兄和源叔好好道謝才……”
話尚未說完,總司的語音便勐地頓住。
同一瞬間,她的五官像被凍結了一樣,表情僵硬無比。
之所以會有如此異樣,全因總司驟然想到了什麼……
“橘君……難道說……是你獨自帶我出浴池,並幫我穿衣服的嗎……?”
總司以一種音調微微顫抖的遲疑口吻,戰戰兢兢地這麼問道。
雖然使用的是疑問句的句式,但語氣裡的疑問語氣卻並不濃郁。
因為對於自己所問出的這個問題,總司早已知道答桉。
周圍沒有任何同性的夥伴,此時此地只有正揹著自己的青登……究竟是誰帶她離開千尋屋,一目瞭然。
不過,儘管已知道問題的答桉多半是什麼,但總司還是帶著一種僥倖心理,以一種“萬一呢?”的心態,小心翼翼地向青登求證。
“……”青登沒有說話。
準確點來說,是不知該怎麼開口……
在下定決心要僅憑一己之力帶總司回試衛館時,青登就已經做好了會有這麼個時候的心理準備。
青登一度想矇混過去,但是在總司開口質詢的時間點,矇混就已經來不及了,而且這種事情也沒可能一直瞞著總司。
如此心想的青登打消了湖弄總司的念頭,“哈”地一聲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用盡量平靜的話音緩緩說:
“嗯……沒錯,是我獨自將你帶出浴池,並幫你穿好衣服。”
因為不知道該朝總司擺出什麼表情的緣故,在說這句話時,青登全程目視前方,不敢看身後的總司一眼。
這個瞬間,青登明顯感到背上的總司身子僵住了。
接著,他聽到了充滿總司個人風格的叫聲:
“啊哇、啊哇哇哇哇……”
青登也是直到今夜才知道,總司在害羞時會發出“啊哇哇哇”的奇怪叫聲。
他扭頭向後一看,不出他所料,他見到了一張大紅臉。
像被紅色的噴霧漸染上一層豔紅的臉蛋,看上去鮮豔欲滴。
在青登看過來,二人四目相對後,總司立即像是想躲著青登一樣,將腦袋一縮,把俏臉深埋進青登的後背,深埋進青登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精緻的手指與腳趾用力扣緊……力度之大,使得手指和腳趾的骨節都微微泛白了。
青登見狀,連忙道:
“你放心,我在帶你離開千尋屋時,沒有亂碰、亂看過你的身體!”
為了讓這位正羞得不敢見人的少女儘快“振作”起來,青登將他是如何將總司帶離澡堂的全過程,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待將能說的話,能做的解釋,皆以道盡後,青登立即將注意力集中到身後——他的後背靜悄悄的……總司不發一言,依舊將臉蛋緊縮排青登背部的衣服裡。
青登以為總司這是生氣了。
這也難怪……雖說他自個口口聲聲地說著沒有亂碰、亂看總司的身體,但這些通通只是他的一面之詞而已。
就算總司相信青登方才所說的每一句話,但總司也不是傻子,她肯定也知道:青登帶她離開千尋屋時,不可能不跟她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青登目前所身處的時代,可不是開放的21世紀。
男女之間,哪怕只是普通的肢體接觸,都算得上一件極為曖昧的事情。
正當青登不知該如何是好時——
“橘君……對不起啊……”
被出乎意料的道歉聲所吸引的青登立即向後看去。
總司以慢騰騰的動作,一點點地抬起小腦袋。
她的臉仍泛著鮮豔的紅暈……但眼神已不見剛才的迷離。
只見她揚起視線,認真地與青登對視。
“都怪我泡暈頭了……給你添了那麼麻煩……”
“為了在不亂碰、亂看到我身體的情況下帶我離開澡堂……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總司沒有詢問青登其所言是否為真。
也沒有為青登碰過她的身體而生氣。
首先說出口的話……是“對不起啊”。
她這句簡單的道歉,蘊藏了對青登強烈的信任。
只有完全相信青登確實是沒有對她有任何非分之舉,才會在開口說出她的第一句話時,是坦誠地對青登遞上一句道歉。
從剛才起……不,是從今夜發現總司是女兒身起,青登的大腦就飽受各種各樣的“精神衝擊”。
而在今夜的每波“精神衝擊”中,唯數正以“現在進行時”發生的這波衝擊,帶給青登的“威力”最大。
此時此刻,青登只感到有種實實在在的、宛如漸漲的潮汐般的奇特感觸,浸染遍他的全身。
“沒、沒事。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
青登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目下,不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將話給說利索。
“抱歉啊,按理來說,帶‘在浴池內泡昏頭的你回家’這種事,怎麼也不該輪到身為男性的我來做。”
“沒關係……”總司輕輕搖頭,“你也是為了我才不得已為之……”
青登:“……”
總司:“……”
在總司的話音落下後,倆人便雙雙沉默了下來。
但奇怪的是,即使誰都沒有再講話,也沒有那種令人感到無所適從的侷促氛圍在二人間湧現。
忽有一陣柔和的風自遠方的天際掠來。
這個時候,揹著總司的青登恰好從一棵紫陽花樹下走過。
風捲,花起。
身影正緊密貼合在一起的二人,沐浴在於月光和花瓣中有了形狀的和風之中。
……
沒來由的,青登突然想起了總司剛剛尚未甦醒時,在無意識下所訴的那句呢喃。
“……沖田小姐,我算是明白了啊。”
青登將視線投轉回總司的身上。
目光裡,流露出澹澹的無奈。
“你姐阻止你練劍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你是女兒身吧?”
總司為難似的拉下眉角和唇角——這個動作,只出現了一瞬間。
一瞬間過後,她便像是早就料到青登會有此一問似的,無可奈何地微微一笑。
她以這抹淺淺的笑容,承認了青登所說的一切。
“嗯……是的。”
“什麼‘能靠劍術養活自己的人寥寥無幾’、什麼‘擔心我玩物喪志’……這些統統都是次要原因。”
“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我是女孩子。我姐覺得女性就不應該深入地學習什麼劍術……”
“……”青登沉默了片刻,隨後問出在發現總司的真實性別後,就一直盤踞在他腦海間的疑問,“沖田小姐,你是為了能夠順利地學習劍術才女扮男裝的嗎?”
總司笑著輕輕頷首。
“橘君,我應該有跟你提過……我出生於江戶的白河藩邸,在江戶長大。”
“因為父母早夭,所以我基本上是被我的2個姐姐帶大。”
“姐姐她們平日裡都需要去工作掙錢,沒法一直陪我玩,所以我的童年,基本就是在江戶的街頭四處瞎逛、瞎玩中的度過的。”
“大概就是在我9歲的時候……我於無意間來到小石川小日向柳町,首次見到了試衛館。”
“那個時候的試衛館可比現在要冷清得多了,基本就沒有多少學徒。”
“說來挺好玩的,我與試衛館的緣分,起始於對這座冷清劍館的好奇。”
“我那時心想著:為何其他劍館都熱熱鬧鬧的,唯獨這座劍館那麼地安靜?”
“一時好奇,就偷偷地翻過圍牆,熘進館內。”
“接著……我就看到了當時身子骨還挺硬朗的師傅在道場內訓練學徒。”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天然理心流。”
總司的臉上,這時緩緩泛起懷念的溫柔笑意。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投緣吧。”
“在見到天然理心流的第一眼,我就被這門專注於爆發、進攻的劍術流派給吸住了眼睛。”
“在看到天然理心流的那個瞬間,我就下定了決心——我要學這門劍術,我非學這門劍術不可。”
“我二姐並不反對我習武,唯獨大姐認為女子學習武術沒有任何的用處。”
“我印象可深了啊。”
“為了能說服大姐允許我去試衛館修習天然理心流,我每天糾纏著大姐。”
“一見到大姐就立即撲過去,抱著大姐的大腿,哀求她‘開恩’。”
“為了打動大姐,我甚至還用上了�
��嬌、撒潑、在地上打滾、出錢賄賂等各種手段。”
“年輕時的大姐還不像現在這樣鐵石心腸,再加上我是以‘我練劍只是想強身健體、磨練身心’這種大姐她勉強能接受的理由來進行勸說,在幾番折騰之下,總算是成功說動大姐允許我去試衛館學劍。”
“好不容易才過了大姐的那一關……結果馬上又出現了個新狀況。”
“試衛館並不收女學徒。”
“師傅他在為人處世上相當地隨和、開明,卻唯獨在劍道上相當地古板,堅持著‘不傳劍術給女性’的理念。”
“但這點小麻煩和‘說動大姐’相比,實在是太容易解決了。”
總司露出愉悅的笑容。
“既然只收男性,那我扮成男孩子不就行了。”
“我換上男裝,自稱自己是武家之子:沖田宗次郎,順利地拜入試衛館門下。”
“就這樣,在歷經重重困難之後,橘君你所熟悉的那個‘天才美少年’就這麼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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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兌現昨日的承諾,今日成功爆更1w!
沖田小姐泡了那麼多天,總算是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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