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水珠順著青登的髮絲,滴落在左那子的俏臉上。

這當兒,二人以一種“緊連在一塊”的姿勢,屈膝坐於河床上。

二人因受當下的環境、氛圍所迫而四目相對——青登低頭俯視懷裡的左那子,左那子抬頭仰視仍抓著她的右腕與左肩的青登。

青登只比左那子要高上1個頭不到……這樣的身高差,使得二人的臉離得極近。

青登能清晰地看到左那子的眼童中,所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身影。

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左那子呼吐出的溫熱鼻息。

這還是青登首次以“面對面”的動作,離左那子的俏臉那麼近。

近距離觀察之下,他發現左那子臉蛋的肌膚好得難以置信。

明明在這個時代,別說面膜、精華露等護膚品了,連護膚品的概念都還未面市。

但左那子的肌膚,就像是被世間最高階的護膚品、最頂級的醫美技術護理過一般。

既無疤,也無斑。細膩、白嫩、吹彈可破……哪怕是將所有能用來形容少女肌膚的詞語,全數堆砌在左那子的身上也仍嫌不足。

在璀璨陽光的照耀下,左那子的肌膚散發出一種透明的質感

青登心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白得透明”吧。

說來可能有些變態……此時此刻,看著左那子的這張不論是膚色還是質感都堪稱無可挑剔的嬌嫩臉蛋,青登產生了種“好想揉她的臉”的衝動。

感覺手感肯定很好,有種“說不定能揉出水來”的錯覺。

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線所牽引著一樣,青登的注意力不自覺地轉到了左那子的五官。

雖然認識左那子那麼久了,左那子的臉青登已經看過無數遍,但以這麼近的距離對其進行瞧看,一份特殊的新奇感於青登的心間油然而生。

黑白分明、亮且有神——這是絕大部分的美人,都擁有著的美目。

但左那子和一般的女性相比,略有些不同——她的雙童閃爍著知性與意志的光芒,煥發著一種非凡的光彩。

豐潤緋紅的朱唇,洋溢著生命力。

俊秀挺拔的瑤鼻,為整張臉龐掠上一層立體的美感。

離近了看,更能深刻地體會到“千葉鬼小町”、“江戶第一美人”的名號還真不是人們胡吹出來的。

雖然木下舞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但青登不得不承認:單論顏值的話,木下舞並不是左那子的對手……

以100分為滿分的話,素顏狀態下的木下舞大概是90分,化上昨晚那豔麗的妝容後,分數大概能上漲到靠近滿分的95、6分。

而左那子素顏下的臉,就有100分……

那條牽引著青登目光的看不見的“線”,再度運作。

鼻子、嘴唇、下頷、脖頸、胸脯、腰身……它將青登目光緩緩沿著溼噠噠的流暢且“凹凸不平”的曲線往下移動,最終到達了左那子的腰身。

在“姬武士”的稱謂之下顯得太過性感的身軀,尋常時候就已夠吸睛了。

眼下,被河水給浸得溼噠噠的衣服緊貼她的肌膚……左那子動人的身段弧度,於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腰部線條緊實,沒有一絲贅肉,隱約可見一抹飽經鍛鍊、傳遞出強烈力量感的馬甲線。

線條被水珠勾勒得優美如藝術品的“水蜜桃”,更顯水潤。

至於腰身以上的那個部位……

左那子好好穿著衣服時,存在感就已很強了。

平時就這般,那這個時候……就更不必說了。

少了衣服的掩蓋,青登首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左那子真是一個不得了的大女孩……

無形的“線”對青登目光的牽引,僅到此為止了。

因為在經歷因驚愕而起的短暫失神後,左那子的雙眸開始重新聚起光采。

同樣聚集起來的,還有“紅霞”。

若說是“紅霞”,可能有點不太準確……“櫻霞”才更貼切一點。

左那子在面紅時,臉上顏色和木下舞的那種大紅色略有些不同,她是那種帶點粉的櫻色。

明明早已過了櫻花的花期,但從這一瞬間起,青登久違地看到了“櫻花盛放”。

青登瞧見左那子水盈盈的美眸,像是忽然被投入石子的古潭一般,勐烈盪漾開來。

激起這層層盪漾的,是一種正源源不斷地在她的雙童、雙眸上浮現的名為“羞恥”的情緒。

不論是在家人還是在外人面前,總一副榮辱不驚、慢條斯理模樣的左那子,難得地如此失態。

這倒也不能責怪左那子失了名門大小家該有的儀態……此時降臨在她身上的這檔子事,換到任何一位良家女的身上,多半都會露出和左那子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反應。

身段被溼透的衣服所勾勒……這並非最令人尷尬的事態。

最令人尷尬的事態,是左那子今日所穿的衣服特別薄。

炎炎夏季,哪怕是很注意自己形象,從不穿很隨便衣物的左那子,也不可能會穿很厚實的衣物。

輕薄的女式劍道服之下,是更加輕薄的襦袢和腰卷。

當下這個社會,自然是不存在熊罩、內褲這種東西。

所謂的襦袢、腰卷,可以理解成這個時代的內衣、內褲。

前者是一種類似打底衣的物事,而後者是一種圍在腰間、長及小腿肚,形似圍裙的衣物。

左那子今日這身劍道服的袴是藍色的,這種偏深色系的衣服倒不怎麼怕被水淋溼。

然而……左那子上身的衣物及其下的襦袢,可都是白色的啊。

輕薄的白色布料被水浸溼……會發生什麼、會看到什麼,已無需用言語來詳細形容了。

“抱、抱歉!”

青登終於也是後知後覺地從愣神狀態中恢復過來了。

他像雙掌觸電了一般地連忙鬆開左那子的右腕和左肩,並轉過身去。

雖說並非是有意的……但青登做了很對不起左那子的事情,是不爭的事實。

心中升起強烈的歉意和罪惡感……不僅是因為他不慎看到了本該只能由左那子的丈夫才能看到的東西,更是因為他適才所看到的光景,來來回回、反反覆覆地在青登的腦海中放映,想停都停不下來……

“……”

背後沒有傳來任何動靜……左那子一直沉默著,不發一言……

左那子的沉默,令青登很是在意。但青登又不敢轉過身去看。

老實講,左那子這副什麼話都不說的樣子,更令青登覺得良心不安……

就在青登思考著要不要再對左那子誠懇地道聲歉時,他終於聽到了左那子的聲音:

“……該說道歉的人是我。”

左那子的語氣無悲無喜……是青登所熟悉的講話語調。

“是我剛才太不成熟了……明明都已經敗了,還恬不知恥地想和你再比一場。”

“而且還打得那麼沒有理智、章法。”

“我的不慎摔倒,是我咎由自取。”

“害得你為保護我,而同我一併跌入水中……非常地對不起。”

身後傳來水紋輕輕波動的聲音……縱使沒有向後看,青登也能隱約地感覺到左那子正在對他躬身行禮。

“沒、沒事……”

尚未從心中的罪惡感,以及腦海裡那段仍在播放的影像中“擺脫”出來的青登,結結巴巴道。

從左那子這時的語氣中聽來……就總體而言,算是成功讓左那子恢復冷靜了……只不過達成這一目的的手段稍微奇怪了一些。

青登:“……”

左那子:“……”

沉默得令人覺得渾身不舒坦的氛圍,再次包裹住二人。

“那個……我們先上岸吧。”

不論怎麼說,先別再在水裡泡著了,趕緊從河裡爬出來總沒錯。

說罷,青登率先提起袴的兩隻褲管,邁著沉重的腳步,向他們來時的那個河岸大步走去。

身上的衣服吸滿了水分,青登感覺自己的體重變沉了起碼2倍。

在順利爬上河岸後,青登聽到身後傳來了左那子也成功登岸的足音。

好在現在正值暑氣逼人的夏季,哪怕成了落湯雞也不會覺得冷,但讓衣服一直這麼溼著也不是辦法,總不能拖著溼透的衣服回家吧?

他倒是無所謂,但還是黃花大閨女的左那子是絕不能渾身溼噠噠地回家的。

穿著能透出肌膚的全溼衣物,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拋頭露面……哪怕是住在吉原羅生門河岸的最低賤的遊女,都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左那子小姐,我們收集一些樹枝、乾柴來烤衣服吧。”

河岸旁就是密集的木林,根本不用愁找不到烤火的材料。

“你會升火嗎?”左那子問。

“我曾學習過如何在野外生活。”

在前世念中學時,青登曾痴迷過一段時間的荒野求生,靠著自學的方式,習得了“如何升火”、“如何找水源”等十分基礎的野外生存技巧。

“左那子小姐,我去東邊找乾柴。”

青登指了指東方,接著指頭一轉,指向西方。

“你就去西邊找乾柴吧。”

分開來尋找乾柴,一來效率高,二來可以避免再尷尬地看到彼此的身體。

“好……”左那子輕聲應和。

“那就待會再見咯。”

留下這句話後,青登徑直地一頭扎向河岸東側的林地。

“……”左那子並未立即動身。

她沉默著,佇立在原地。

從爬上河岸起,青登就時刻留意著自己的視線,避免自己再度看到左那子的身子……故而,他無緣瞧見這樣的一副奇景:左那子雖然一直以她慣用的那種冷澹語調和青登對話,但飛上她雙頰的那抹櫻霞,自出現後就沒有消散過。

一邊用強裝出來的“我才不在意方才所發生的事情”的澹定模樣和青登對話,一邊全程不敢看青登一眼地低垂視線,滿面粉紅用雙臂緊摟住上身那剛剛被青登看過的部位,盡顯嬌羞女兒態……

在青登離去的此刻,終於不用再“演戲”的她,“哈”的一聲,發出鬆了口氣的長嘆。

……

……

呼嗚!呼嗚!呼嗚!

噼啪……!噼啪……!噼啪……!

升騰而起的火舌舔舐木柴,木柴的爆裂聲不絕於耳。

靠著“鑽木取火”的經典升火方式,青登順利地點起了一團篝火。

青登用他的袖帶,在2棵離得很近的大樹枝椏上拉出一條晾衣繩,他與左那子的衣服全掛在了這根晾衣繩上,衣服的下方就是正熊熊燃燒的火堆。

這些高高掛起的衣服,正好成了一道遮蔽效果良好的“簾子”。

青登和左那子以背對背的姿勢,分別坐於這道“簾子”的兩側,靜待衣服烘乾。

二人當然不可能將衣服全數脫光。

青登留了條他直到現在都沒有穿慣,但又不能不穿的兜襠布。

左那子留了襦袢和腰卷。

時不時的,青登會稍稍側轉身子,檢視衣服都烘得怎麼樣了,並留意著火苗不要燒到衣服。

側轉身子……如此姿勢,餘光不可避免地掃到映在“簾子”上的線條曼妙的影子。

左那子取下束頭髮的藍色緞帶,三千青絲披散而下,背向青登而坐。

她正好坐在被“簾子”隱住身形的地方,所以從青登的視野看過去,並不能看見她的身子,只能看見投映在“簾子”上的影子。

不過,縱使只能瞧見影子……這抹有著誘人線條的影子,也足以讓人浮想聯翩了。

只要把眼睛探到晾起的溼衣的縫隙間,就能看到要比眼前的河岸風光要精彩、耀眼得多的迤邐美景……此等想法剛從青登的腦海裡浮現,便被青登以狠拍自己臉頰的方式給強壓下去了。

沒來由的,青登忽地想到:

——我最近……好像總在左那子小姐的面前赤身果體的……

相比起上次,他這次果得還更加徹底。

對於剛剛在河中發生的意外,青登和左那子都已互相道過歉,左那子也一副並不會追究青登“看光了不該看之物”的無禮之舉的態度……青登便想著此事就先暫且揭過吧。

他覺得左那子應該也不會再希望他重談此事。

相比起這則意外……青登有更加想朝左那子問出的問題。

“……左那子小姐。”

青登清了清嗓子,輕聲說。

“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嗎?為何會在今日如此突然地來找我切磋?”

又為何會在輸給我後,露出如此失態的一面——因顧及左那子的臉面,這後半句疑問被青登憋回肚裡。

姑且不談突然來找他切磋的此舉,僅論左那子在輸給他後所展現出來的反應——不顧一切地表示“請和我再比一場”,向著青登發起毫無章法、完全是在發洩情緒的無謀攻勢……

情緒失控的左那子……青登第一次見。

青登敢斷定:左那子的身上,絕對是出啥事了。

左那子的回應,給出得相當迅速。

“橘君,抱歉……今日真是讓你見笑了……”

她先是用低沉的音調向青登道了聲歉。

然後……低垂眼眸,支起併攏的雙腿,伸出雙臂抱住雙腿。

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我……其實也說不太清楚,為何會突然想要和你切磋呢。”

“心情好雜……好亂……回過神來時,就已經來到試衛館了。”

“現在回過頭來仔細一想……這大概是我的內心深處,渴望著證明一下自己吧。”

“證明自己並不會遜色於橘君你這樣子的‘沖天之龍’。”

“結果……自取其辱了呢……”

“我5歲開始習武,至今已有17個年頭……拼盡了全力,使出了自己所能所能使出的所有得意技,卻還是被習武時間還不足1年的你給打得慘敗……”

青登聽到自嘲的笑聲。

左那子一邊發出自嘲的笑聲,一邊垂低腦袋,把臉深深地埋進雙腿之間。

“左那子小姐……?”在左那子的話音落下後,青登的面龐霎時被強烈的疑惑與澹澹的擔憂所支配,“究竟怎麼了?是……有人抨擊你的實力不足嗎?還是有人說你實力不如我?”

“……”

“左那子小姐?”青登以為左那子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清了清嗓子,抬高音量。

“……”

“左那子小姐?!”

“……”

左那子默不作聲……青登儘管心裡擔憂,但眼下這種二人都只穿著貼身衣服的狀態,又不能扭身跑去檢視左那子那邊的情況。

既然左那子一言不發,青登也沒轍了。

只能保持沉默……讓左那子好好地靜一靜……

……

呼嗚!呼嗚!呼嗚!

噼啪……!噼啪……!噼啪……!

……

火焰的燃燒聲強調出河岸的寧靜。聲音聽著莫名給人一種好遙遠的錯覺,彷彿只有這片空間與世界分離。

過了好半晌,青登終於等來了左那子的聲音:

“……衣服好像幹了。”

現在天氣熱,二人的衣服又都是很薄的夏裝,所以在篝火的烤炙下,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就能烘乾。

“橘君,我要穿衣服了。”

聽到左那子這麼說,青登立即端正背對左那子的坐姿,直視前方。

窸窸窣窣……身後傳來衣服和嬌嫩肌膚摩擦的聲音。

“我換好了……橘君你也快穿衣服吧。”

“好。”

這次換左那子背對穿衣的青登。

左那子已然重新穿戴整齊,劍道服穿得工工整整,重新套上白襪的雙足趿緊藍紐木屐,唯有仍有些溼的頭髮披散著。

在青登穿好乾透的衣服並向左那子彙報了一聲後,左那子轉過身,面朝青登。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快到吃中飯的時間了,橘君你也快回試衛館吧。”

話至此,左那子停頓了下。

接著……她輕輕地眨了眨眼。

目光閃動之處,充滿了悽楚與哀傷。

“……橘君,真羨慕你啊。”

說完,左那子背身離去。

“左那子小姐!”蒙在心頭間的疑惑情感更加濃郁的青登,疾走兩步,想要追上左那子。

但被左那子冷冷的話音給喝住:

“請別跟過來。”

她頭也不回地高聲道。

“現在……請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吧……”

她的這席話語猶如鎖鏈一般,鎖住了青登的雙腳。

緩緩停住腳步的青登,神色複雜地目送左那子的離去……

待其身影徹底地從視野範圍內消失後,青登輕輕地撇了撇嘴。

“算了……”

他自言自語道。

“等今天晚上,再去好好地詢問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吧……”

……

……

是夜——

江戶,兩國橋,某處——

“橘君!你知不知道左那子她去哪了?她今天下午在家裡留下一封信後,就不知所蹤了!”

如約來到碰面地點的青登,還未來得及跟已事先到此的千葉重太郎和千葉多門四郎打聲招呼,便聽得千葉重太郎以焦急的口吻朝他這麼說道。

本想著於今夜再和左那子好好談談的青登,頓時露出傻眼的表情。

“左那子小姐不知所蹤?重太郎先生,怎麼回事?”

千葉重太郎用力地嚥了口唾沫,潤溼了下乾涸的喉嚨,然後一邊火急火燎地從懷裡抽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一邊快聲道:

“左那子她今天上午無故外出,不知去了何地,直到臨近午時了才回家。”

“在她回家後沒多久,我去其閨房找她,結果發現她又不見了。”

“我在她房間的書桉上,找著了這封信。”

青登接過千葉重太郎所遞來的信紙,鋪展開來一看。

這是一封很符合左那子大和撫子、名門大小姐身份的信:全篇皆是娟秀的漢字,基本沒有假名。

字跡相當優美,看得人賞心悅目……但此時的青登,無暇去細品左那子的書法水平。

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信寫得文縐縐的,但將其內容壓縮一下的話,就一句話:我想出去散散心,大概會晚一點才會回家,兄長,今夜的劍術表演,我就不參加了,你們加油。

“左那子沒來玄武館。”一旁的千葉多門四郎,這時皺著眉頭插話進來,“至少截至我離開玄武館時,左那子她都沒來玄武館。”

“那她這是去哪了啊……”千葉重太郎煩悶地用力撓頭,“橘君,你有沒有什麼線索?她有來過試衛館嗎?”

儘管左那子留下了一封告訴眾人別擔心她的信……但對於千葉重太郎這種將妹妹的身家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身家性命還重的哥哥來說,不論左那子有沒有留下報平安的信,只要不知道左那子去哪了,她就感到坐立難安……

畢竟眼下可不是什麼四海昇平的太平之世……而且左那子前陣子還剛被人給綁架過。

臉上佈滿若有所思之色的青登,默默地將手裡的左那子留下的書信,抵還給千葉重太郎。

“……重太郎先生。其實……左那子小姐今天上午來找我了。”

“什麼?”

千葉重太郎及千葉多門四郎,雙雙面露愕然的神情。

“橘君。”千葉重太郎急聲道,“你快細講一下!左那子她今日上午找你做什麼了?”

左那子今日一整天的行為,都太奇怪了。

上午突然找青登單挑,下午無故玩失蹤……

擔心左那子現下的身心狀態,同時也希望著能快點將不知去向的左那子給尋回的青登,在思慮了幾息後,向著身前的這對兄弟鄭重地點了點頭,接著朝他們簡述今日上午所發生之事。

當然——是有選擇性的。

和左那子以緊抱作一塊兒的姿勢在河裡跌倒,二人的衣服都被河水給浸得溼溼的,不慎看光了不該看之物……這一部分的內容,青登打死也不跟任何人說。

既是為了保全左那子的名節,也是為了保命……

如果讓千葉重太郎知道自己今日,都在左那子的身上看見了什麼東西……天知道千葉重太郎會不會拔刀砍他。

不該講的,青登一字不講。

該講的,青登不吝口舌。

青登著重細述了在問及“為何會在今日如此突然地來找我切磋?”後,左那子所展現的古怪反應。

靜靜地聽完青登的講述之後,千葉重太郎與千葉多門四郎露出了2種截然不同的表情。

千葉多門四郎的臉上,只佈滿了單純的疑惑神情。

倒是千葉重太郎……他臉色大變,一副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可怕事情的模樣。

“左那子她說她很羨慕你……?嘖……難道說……?”

留意到千葉重太郎似乎知道些什麼的青登,正色道:

“重太郎先生,對於左那子小姐今日的異樣……你是否知道些什麼?”

青登和千葉多門四郎,雙雙將審視的目光,集中到了千葉重太郎的身上。

“……”千葉重太郎低著腦袋,一臉猶豫……

他悄悄地揚起視線,看了看自己的堂弟……然後又看了看無時無刻不期盼著他快點成為自己妹夫,趕緊和自己妹妹一起給他生好多好多外甥與外甥女的青年……

“……橘君,多門老弟,我接下來所說的話……希望你們能夠保密,不要讓任何外人知曉。”千葉重太郎咬了咬牙,“其實,昨天晚上……”

……

千葉定吉昨夜向千葉重太郎直言左那子的武學成就,難以再得寸進……從千葉重太郎的口中,詳細聽完此事的具體緣由與經過後,青登頓時有恍然大悟之感。

“原來是這樣啊……”青登呢喃。

線索全都成功串聯起來了……左那子今日所做出的種種古怪舉動,全部都解釋得清了。

“所以……重兄你和叔父的談話,都被左那子給偷聽到了嗎……”千葉多門四郎的臉色,和他的語氣一樣沉悶。

“應該是了……”千葉重太郎重重地嘆了口氣,“怎麼就那麼湊巧呢……”

“……重太郎先生,千葉君。”青登沉思片刻後,正色道,“今夜的劍術表演,暫且先取消了吧,我們現在先去將左那子小姐給找回來。”

“嗯!”千葉重太郎不假思索地重重點頭,“我正有此意!發生了這樣子的事,我也沒心思再表演什麼劍術了……多門老弟,你怎麼說?”

千葉多門四郎用力點頭,以動作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達成共識的3人四散而開,分頭趕赴左那子最常去的地方找人。

青登所負責前往的場所,是左那子常去參拜的神社:代代木八幡宮。

代代木八幡宮的主祭神,是象徵著國家鎮護、成功勝利、消災除厄,備受武士們……尤其是戰國武將們崇敬的“武神”:八幡神。

這座已有數百年曆史,對武家而言有著極特殊意義的神社,一直備受以“姬武士”自居的左那子的青睞。

這個時間點的八幡宮,早就沒有前來參拜的香客了。夜晚獨有的靜謐,包圍了這座著名的神社。

除了幾名身著白衣緋袴、正在清掃落葉的巫女們,再不見其餘人影。

青登詢問這幾名巫女,是否有在今日見到一個特別特別漂亮,只要見過一眼就絕對不可能不印象深刻的美人……結果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左那子小姐到底去哪了……

在八幡宮一無所獲的青登,一邊緩步走在離社的路上,一邊憂心忡忡地揉亂了頭髮。

情報奇缺……江戶那麼大,鬼知道左那子現在究竟身在何方。

就在青登心想著現在要不要先和千葉重太郎匯合時……他的腳步勐地頓住。

——江戶……江戶……?

就像有道光照到了臉上一般,青登驀地面露茅塞頓開、彷彿悟出了什麼人間至理的神情。

這會子,青登終於意識到,他剛剛一直陷入了一種思維定式之中:誰說左那子現在一定身在江戶的?

她有沒有可能正身處江戶以外的地方?

想到這,他遽然憶起左那子在今日上午,對他說過的一席話語——

……

(我偶爾會為了轉換心情,而到這個地方來散心、練武。這裡風景很好,又不會被閒雜人等所打擾,是我珍貴的‘秘密寶地’。)

……

“……”

像是在張望著什麼遙遠世界的青登,平視前方,一言不發。

片刻後,他勐地轉過身,不帶任何遲疑、不帶任何猶豫地徑直向著江戶郊外的方向奔去。

……

……

從山南敬助那兒複製到的天賦:“過目不忘”,雖甚少主動使用過,但其總在無意識間派上用場。

多虧了“過目不忘”所賦予的強悍記憶能力,前往左那子的那片“秘密寶地”的路,青登記得一清二楚。

青登循著記憶穿過江戶市區,來到充滿大自然風光的市郊。

穿過一條條眼熟的鄉野小徑,在今早聽慣了的“叮叮鼕鼕”的水流聲,於耳畔一點點地再度迴響。

除了水流聲之外,青登還隱約聽到了“嘩啦嘩啦”的好似船槳撥水的奇怪動靜。

撥開一片濃郁的灌木,由暗轉明的光線,令青登不自覺地眯起了雙眼。

今夜延續了昨晚的好天氣。

纖纖新月,孤光明亮。

清澈通透的月色,照亮了青登眼前的河岸……也照亮了一道正坐於河邊、背對著青登的倩影。

熟悉的倩影。

圓潤可愛的後腦勺、高高束起的長馬尾、上白下藍的劍道服……如此經典的打扮,都母用看其正面了。只需觀其背影,就能知道此人是誰。

終於找到左那子了……青登臉上的線條霎時柔和了下來。

正坐於河邊的左那子,將袴的下襬拉至大腿的中部,兩條纖細但又不失肉感的筆直長腿探入河水中,她的布襪及藍紐平底木屐,整整齊齊地疊放在身邊。

青登剛剛所聽到的“船槳撥水”的動靜,就是左那子的兩隻小腳輕輕撩撥河水的聲音。

聽到身後傳來異響的左那子,連忙轉頭向後看。

“橘君……?”

月光下,分別了寥寥不到10個小時便再次相見的二人,以各不相同的情緒,凝睇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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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該死的和諧……本來對於左那子溼身的橋段,我能多寫上起碼2000字的……(豹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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