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梁足足盯了他好幾秒,不知在想什麼,最後說:“可以,那你幫我做件事。”

羅含章被看得毛骨悚然,不過一聽他答應了,立刻就開心起來:“沒問題!”

“哎,等等。”他心思敏捷,趕緊搶先說道,“違法和超出個人力量的事情可不行啊,我不情願的事情也不行。”

“嗯。”聶星梁完全沒介意他的囉嗦,接著說道,“我給你一個檔案袋,你在之後把它交給別人就好了,這個東西不方便快遞。”

“哇哦,搞這麼神秘。”

羅含章沒營養地感嘆道,“行行,noproblem。”

“我明天拿給你。”聶星梁說。

“好嘞,那明兒見。”羅含章拍拍他的肩膀,顯然很滿意這番“合作”,轉身走了。

他走之後,聶星梁目光復雜地看向了操場另一邊。

半晌,他捂住半邊臉,沉沉地舒了口氣,一向挺拔的肩背難得洩露出一絲疲態。

“我這是在幹什麼。”聶星梁自言自語道,“把決定交給別人?真可笑……”

鏡頭順著他的眼神移動到操場旁邊的臺階,林柔正坐在那裡,穿著短袖校服襯衫,梳著馬尾辮,臉上的笑容開朗明亮,美好得像個幻影。

過了兩秒,一件校服外套突然扔到她的頭頂,林柔被驚到,“呀”了一聲,伸出手掀起校服,仰頭看去。

“嘿嘿。”

秦絕從她後面竄出來,站在同一級臺階上。

“幹嘛呢!”

林柔沒生氣,保持著掀校服的姿勢,笑著抬頭看自己的弟弟,“小孩啊你,就知道鬧。”

秦絕卻只是笑,笑著看她,眼裡充滿了喜悅與狡黠。

“嗯?怎麼不講話?”

林柔有點懵懵的,微微歪頭。

秦絕還是不出聲,只是一直在無聲地笑,甚至笑得偏過頭去,眼睛都笑得彎彎的,好像一隻得逞的小狐狸。

“送你啦!”

她最後對著滿臉不明所以的林柔說了一句話,說完就一溜煙跑走了。

“哎?哎!”

林柔一頭霧水,覺得有點好笑,卻已經叫不住人了。

“什麼呀,這傢伙。”

她笑著跟身旁的同學吐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

一個夜晚轉到白天的空鏡晃過,羅含章進了臥室,把外套和書包往床上一扔,自己躺進椅子裡癱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去翻書包,拿出晚自習沒寫完的試卷。

“就知道做題、做題、做題。”

他不耐煩地咂了咂嘴,嘟囔道,“一個文藝匯演,從上學期拖到這學期才舉辦,還好意思說給高三畢業學子送祝福,有毛病啊。”

“哼,不過也多虧了它。”

一想到藉著這個機會跟林柔獨處了很久,羅含章就忍不住樂。

他哼著調子把掏完作業的書包又扔回床上,在書桌前埋頭學習。

過了一會兒,貓咪的叫聲傳來,羅含章起初隨意叫了下寵物的暱稱,幾秒後才呲牙咧嘴地“嘶”了兩聲,趕緊起身衝到床邊。

“哎哎哎,乖,別扒拉。”

他想起聶星梁交給他的檔案袋,連忙把撓書包的貓抱起來。

“呼,幸好沒壞。”

羅含章這點信譽還是有的,把薄厚適中的檔案袋來回翻看了兩下,這東西倒是很厚實,完全沒被抓破,只是多了幾道顯眼的痕跡,還挺深。

這……不會給搞壞吧。

他稍微用力地揉了一把貓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啟檢查。

反正聶星梁也沒說不能開……

羅含章嘀咕了幾句,小心翼翼地把纏在外面圓圈處用來封口的牛皮繩繞開。

他看了兩眼,確定沒什麼破損,倒是鬆了口氣,再一瞄到內容,頓時變了神情。

……該男子【塗黑】年前曾參與過“幫兇”行動……型別為金錢交易……之後【塗黑】賬號轉入【塗黑】款項,後在【塗黑】醫院以醫療費的形式悉數用完……推測為家屬治病……

……該男子疑似一年前再次參與同型別行動……

……注意,第一項情報的決定性證據已不存在,建議以第二次即近期犯罪為主進行逮捕,屆時著重詢問第一起案件詳情……

雖然充滿了塗黑和代號,但其中一張A4紙上,貼著一張黑白小二寸照片。

羅含章如墜病嬌,整個人都在發抖。

這,這……

這是林柔的父親!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但他居然是個犯過法的罪犯!

畫面定格在羅含章不住哆嗦的手,接著過渡到了白天。

“怎麼突然叫我出來?”

盧秋有點莫名,自從他知道了羅含章要向林柔告白,嘴上雖說不介意,心裡畢竟有些梗著,也就沒常和這位昔日好友一起玩了。

“啊哈哈……”

羅含章的笑容有點蒼白,臉色不是很好。

“盧子,我、我跟你說哈,林柔喜歡吃的是……不太行的口味是……還有她愛好……”

他嘰裡咕嚕說了一大通,把自己封面寫著《追求林柔大作戰》的小筆記本直接塞到盧秋手裡。

“?你,你咋了?”

盧秋一愣一愣的,完全被羅含章反常的行為搞懵了。

“我……”

羅含章還是乾笑著,“那什麼,我,我要轉學了。”

“什麼?這麼突然?”

盧秋頓時十分意外,他跟羅含章的友誼持續了很長時間,冷不丁不在一個學校了還真挺不舒服的,“怎麼就要轉學了?”

“我奶。就,她老人家身體不好。”羅含章張口扯謊,配合著並不好的臉色,倒是沒什麼明顯的破綻,“所以跟家裡人商量了一下,就決定搬到她那個城市去了。就……你懂的,萬一出什麼意外了,總不能最後一面都……”

對不起對不起,奶奶對不起,您身子骨硬朗得很,長命百歲。

羅含章在心裡給被他造謠的無辜老太太磕了好幾個頭。

“啊?這樣啊。”

盧秋有點失落,但這畢竟是長輩的大事,立刻關心起羅含章來,“確實,還是家人重要。”

他猶豫地看了看小筆記本,問:“那這……”

“嗯,就,你不是也喜歡林柔嘛。”羅含章努力笑道,“就算我放棄了,也不能便宜別人吧!當然要把機會留給好兄弟啊!”

他豪邁地拍了拍盧秋的肩膀:“嗯,加油!”

盧秋神情複雜,半晌才頗為感動地點了點頭。

觀眾席裡已經有人罵出了聲。

羅含章分明是害怕了!

得知林柔的父親有問題以後,他根本不敢跟這個女孩有所牽扯,甚至央求著父母讓他趕緊轉學,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目送隱隱激動的盧秋離開,羅含章嘆了口氣,發瘋似的撓了撓自己的頭髮。

他回到臥室,看著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和桌面上那個不厚不薄的檔案袋,想了半天,還是走上前去。

觀眾的心有所落地,隱約期待著他的舉動。

緊接著,令人意想不到的發展出現。

羅含章咬了咬牙,不知從哪翻出來一個不鏽鋼盆,把檔案袋扔了進去。

在臺下觀眾的怒罵聲裡,他從褲兜摸出了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