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朝雲州府清河縣。

李牧身穿長袍,腰懸長劍,雙手提著兩個大包,極其突兀的出現在原來的臥室裡。

在其身後,就是剛買不久的拔步床,此時床頭上已經有了少許浮塵,甚至臥室內還有被翻找過的痕跡。

“家裡這是進賊了?”

李牧吃了一驚,急忙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在臥室裡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屋裡真的是進了盜賊,之前放在床頭櫃子裡的一吊錢和幾枚碎銀,都已經消失不見。

現代社會的時間流速和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有著巨大的差別,似乎主世界一天,就差不多抵得上大殷朝世界的一個月了。

李牧在現代社會待了一天,但對這個世界來說,卻差不多過了一個來月。

他一個多月都沒在家,院子裡都生出雜草來了,也怪不得會有小偷光顧。

“得趕緊找些僕人才行!”

李牧將帶來的東西全都放穩妥之後,當即出門而去。

身在這麼一個有點混亂的封建王朝中,家中遭賊屬於很正常的一件事。

自己身為外來的平頭百姓,沒有什麼功名在身,即便是報官,估計也沒人理會。

反倒可能因為報官的緣故,被小吏勒索好處,盜賊沒有抓到,自己估計還會再損失一部分錢財。

種種考量在李牧腦海裡一閃而過,於是決定趕緊買幾個僕人和丫鬟,再找個管家和護衛,只要院子裡人多,再搞些兵器什麼的,一般的盜賊將不會膽子入戶盜竊。

在清河縣的西街,便有人市。

最近附近的縣城發生瘟疫,死了不少人,很多人都逃難到了清河縣城,隨後又發生了澇災,附近河道決堤,淹死人畜無數。

不少人舉家逃亡,逃到別的地方的有不少,逃到清河縣的也有很多。

大部分人逃亡的人,因為慌亂逃命,都來不及搬運錢財,都在艱難度日,其中有一部分失去生活來源的男女,只能賣身為奴,以求活命。

一部分女人被妓院的人買走,還有一部分人咬牙死撐,寧死不為娼妓,倒是有一部分讀書識字的人,並不缺少生計,不至於捱餓受窮。

李牧曾去過人市,見過不少插標賣首之人,只是當時自己都沒有安頓下來,自然無法買賣奴僕,如今錢財充足,又買了宅子,與往日心態自然大不相同。

來到人市之後,只見十字街上,一邊拴著牛馬,一邊站著衣衫破爛的男女,人畜相對而立,都成了可以買賣的貨物。

一群男女面有菜色,頭上插著乾草,所謂插標賣首,就是這個意思。

頭上插根草,表示人命如草芥,可以任意買賣,以示處境之慘。

李牧硬著心腸沿街而走,只見有不少老鴇龜公之類的人,穿金戴銀,正在檢視賣身女子的身體和牙口,如同檢查牲口。

檢查之際,難免有觸及身體之舉,引起不少女子的尖叫,引的那些老鴇龜公們嘎嘎壞笑,這些女子叫聲越大,神情越是驚慌,大茶壺們則越是高興。

李牧搖了搖頭,繼續在街上觀察,看有沒有合適的僕人入手。

他不是聖人,這些人官府不救,他一個異鄉來客,自保都難,那就更沒有辦法救了。

現在能買幾個人作為丫鬟僕人,便算是救了他們了。

他走了一圈,暗暗搖頭,這人市中賣身的人,要麼是弱小,要麼是醜陋,幾乎沒有一個讓李牧滿意的。

其實想來也是,長得好看的女子,根本就輪到李牧來挑揀,早就讓清河縣當地的幫派或者老鴇們挑走了。

而健壯的男子,只要有把子力氣,肯吃苦,就不愁找不到活幹,不至於淪落到賣身為奴的下場,最差也不過是討飯而已。

只有討飯都討不到,實在是沒有任何希望了,才會考慮賣身為奴。

李牧本想買幾個漂亮丫鬟在家裡伺候自己,再買幾個健壯僕人看家護院,但是現在看來,除非去找人牙子買人,否則自己想要買幾個稱心的丫鬟僕人,須得多花點時間了。

當下離開人市,返回宅院。

剛到門口附近,便覺得不對,他出來之時,大門已經上鎖,如今大門卻被人開啟,門口停著一輛無蓬馬車,馬車上堆放了一些桌椅板凳以及鋪蓋被褥。

李牧瞧著這些東西極為眼熟,心道:“這不是我房間裡的東西麼……他媽的,這是遭賊了?”

他迅速反應過來,忍不住勃然大怒:“偷東西偷到我這裡來了!”

古代偷盜行為極為猖獗,不乏溜門撬鎖偷東西之舉,也有搞捲包會的,將主家的東西悉數捲了,一走了之。

現代社會承平日久,李牧一直覺得這種事情距離自己十分遙遠,只是沒有想到,在這大殷朝剛買了宅院,還沒住熱乎,便遇到了這種事。

這撬鎖開門偷東西的人,定然與之前偷竊自己財物的竊賊是一夥的,這是踩好了盤子,覺得沒有什麼意外了,才會如此正大光明的套著馬車拉東西。

“偷了老子的財物不說,現在竟然還敢明著搬東西來了!”

李牧心念電轉,已經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當即抽出腰間長劍,一劍斬出,將馬車的車套斬斷,隨後藏劍背後,邁步走進院內。

只見院內正有幾名青年漢子搬著傢俱和鍋碗瓢盆,說說笑笑,向門口走來。

待看到走進來的李牧後,幾個漢子都是一愣,為首的一人喝道:“什麼人?來我家中作甚?”

李牧氣急而笑:“好好好!連鍋碗瓢盆都不給留下,偷東西偷的這般乾淨的,倒也少見。”

幾名漢子面面相覷,這才知道是這家院子的主人回來了。

為首大漢臉上尷尬之情一閃而過,隨後浮現出狠厲之色,從腰間摸出一把牛耳尖刀,大踏步的走向李牧:“小子,我們是受人家主人家邀請,幫忙搬家的,你是什麼人?休要胡說八道!再敢多嘴,我這把刀子可是不認人!”

其餘幾個漢子毫不猶豫的扔掉手中的東西,同時向李牧走來。

見為首男子拔刀威脅自己,李牧越發惱怒:“臥槽,入室盜竊不說,還要殺人滅口!”

為首男子笑道:“我打聽過了,你是剛來清河縣的人,家裡遭了災,獨自一人,住在這個院子裡,多日不曾回來。附近鄰居都以為你已經遭遇不測,死在了什麼地方。你要是現在死了,估計也沒人知道。嘿嘿,你要是識相的話,趕緊滾蛋,讓我們東西拿拉走……”

在他說話時,幾個漢子已經手持刀劍向李牧包圍過來。

李牧單手負後,身子緩緩後退,道:“哦,那我要是不識相呢?”

“不識相就死!”

那為首的漢子猛然前衝,手中牛耳尖刀刺向李牧胸口:“圍住他!”

就在這大漢尖刀前刺之時,李牧藏在背後的手掌猛然翻到身前,一道寒光閃動,長劍陡然前刺。

噗!

這大漢正在前衝的身子收勢不及,被李牧一劍穿胸,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你……”

李牧一劍刺出,旋即後撤,迅速將長劍拔出,隨後身子旋轉,長劍畫弧,斬向旁邊幾名男子的脖頸。

噹!

這些男子似乎都有武功在身,在看到李牧一劍刺死了為首大漢之後,全都嚇了一跳,手中刀劍橫在面前,擋住了李牧這迅捷之極的一劍。

但擋住歸擋住了,卻感到李牧這一劍力道奇大,震的他們手臂痠麻,手中刀劍全都被李牧打飛。

“兵器都抓不穩,還學人家入室殺人!”

李牧一劍斬出,將幾個盜賊的兵器全都斬飛之後,自己也覺驚訝,但此時無暇多想,既然已經動手了,就絕無住手的道理,必須得一鼓作氣,殺個乾淨!

噗噗噗!

在這幾個男子驚駭欲絕的神情中,他身子快速幾個跳躍,手中長劍破空,頃刻間將這些盜賊斬殺當場。

直到他落地站穩之時,第一個被他刺死的頭領才轟然倒地,可見剛才他出手對敵之快。

“練了這麼多年的功夫,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李牧手持長劍,看著院內鮮血噴濺的幾具屍體,一顆心怦怦直跳,又是後怕又是興奮:“這就殺人了?好像沒什麼難度。是我武功高,還是他們太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