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胡家老九?”

老丐被剛出現的青衣男子抓住了手腕,掙扎了幾下,沒能掙開,又用破碗來收來人,卻發現破碗也被青年男子隨手抓住,竟然不能撼動青年男子分毫,頓時駭然變色:“你修成金丹了?”

青衣男子有三十來歲年紀的樣子,身材普普通通,相貌也是普普通通,穿著也是普普通通,如果站在人群中,完全就是大殷朝普通百姓的樣子。

可他這一身修為可不普通,老丐手中的破碗雖然外觀破破爛爛,實則乃是一件收人拿的厲害法寶,等閒修士脫不得他手。

但這青衣男子一出手,便將這破碗拿住,老丐被他抓住手腕後,全身真元運轉都遲滯下來,心中驚駭可想而知。

“小弟胡九陽,見過道兄。”

青衣男子胡九陽放開老丐的手腕,抱拳行禮:“道兄,我萬花樓到底做了什麼惡事,惹得你如此大動肝火?”

他說到這裡,將手中破碗輕輕一搖,這破碗中便飛出十幾個護衛和一頭老母豬來,十幾個護衛落地之後,單膝跪地:“見過九老爺!”

那白豬渾身浴血,掙扎跪地:“九老爺,還請為奴婢報仇吶!”

胡九陽擺了擺手,一道真元發出,將白豬身上的傷口止住,那白豬在地上打了個滾,再次變成老鴇的模樣,被幾個護衛架著,哭哭啼啼的向後面去了。

此時那白衣胡七的半邊身子還在毒液的侵蝕下不住消融,禁不住破口大罵:“老九,你還不拿解藥來!我都快要死了!”

胡九陽看向面前的老丐,將破碗扔還給老丐:“道兄,還請手下留情!”

老丐將破碗收了,眼神驚疑不定:“胡家九子,九陽為尊。這句話果然不假!”

他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拋給胡七:“這是解藥,一半內服,一半外敷。”

胡七接過丹藥,掰開後,一半吞下,一半被他仍在傷口處,片刻之後,傷口不再消融,有肉芽開始緩緩長出,殘缺的半邊身子眼見著恢復過來。

“好霸道的丹藥!”

胡七半邊身子長出來後,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老九,你來招呼他罷,我得閉關療傷。”

他狠狠看了老丐一眼,眼中惡毒之色一閃而過:“朗明山,嘿嘿,朗明山!”

胡九陽揮了揮手:“七哥,你先去吧。”

胡七走後,胡九陽隨手招來一副桌椅,在桌旁坐下:“我與朗明山的澹臺道友也算熟識,不知道兄怎麼稱呼?”

老丐不復剛才囂張氣焰,對著胡九陽緩緩坐下:“某家巴俊明,上個月我的徒兒來你這裡快活,卻被你們的花魁一招倒馬毒樁,給毒翻在地,返回宗門之後,軀體消融,死於非命。”

他對胡九陽道:“我打聽過了,害死我徒兒的,乃是你們萬花樓的花魁,喚作謝九霜。你們萬花樓縱容門下弟子作惡,殺我愛徒,此仇豈能不報?你將謝九霜交出來,這件事咱們就此作罷。”

胡九陽訝然道:“你說的是九霜?”

他搖頭失笑:“巴兄,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是你那徒兒好色無禮,要對九霜施暴,九霜警告多次,無奈之下,方才出手反擊,給了他一個教訓。”

胡九陽皺眉道:“不過當時他只是中了點小毒,並不致命,尚且能駕風飛行,可見並無大礙。你說他死在九霜之手,怕是有點不盡不實。”

巴俊明怒道:“奎兒臨死前親口說的,那還有假?你們萬花樓仗著背後有周夫子撐腰,便目中無人,草菅人命,這等行徑,與邪魔何異?可憐我那孩兒為人一向光明正大,俠骨心腸,卻死在了你們萬花樓一群妖怪手中!”

胡九陽耐心解釋道:“巴兄,你那弟子若是真的持戒甚嚴,卻為何來到了我這萬花樓中?又為何與我樓中女子起了爭執?天下正人君子,又有幾個留戀勾欄青樓的?”

他對巴俊明道:“九霜和令徒的事情,我這萬花樓有不少人作證,他受傷後,我們還曾為他開藥療傷,雲州府的金劍捕頭也在現場,大傢伙都可以作證,你徒弟離開萬花樓時,並無大礙。”

巴俊明張口結舌,一時間呆在了原地,不知如何辯解。

好半天之後,他方才怒道:“我不管!我徒兒既然死在了你們花魁手中,那就得讓花魁抵命!謝九霜呢?讓她出來!”

胡九陽道:“巴兄,你聽我一句勸,這件事到此為止可好?若是九霜真的過來,怕是不好收場。”

巴俊明手中竹杖在地上狠狠一頓:“她有多大本事?怎麼就不好收場了?”

轟!

他這竹杖頓在地上,正個萬花樓都是一陣搖晃,剛剛飛出破碗的一群妖怪驚慌大叫,四散奔逃。

李牧所在的房間也搖晃不休,所有擺設都散亂起來,酒菜撒了一地。

李牧嘆了口氣,從房間一躍而出,落在了客廳裡,看向巴俊明:“老叫花,你找事歸找事,想打架去外面打,老子招誰惹誰了,想喝個花酒都喝不痛快!”

胡九陽在李牧下落之時,眼中便露出驚訝之色,急忙道:“這位道兄,著實對不住。今日是小弟疏忽,攪了道兄的雅興。日後道兄再來,萬花樓免費供應一切水酒飲食,除了姑娘的纏頭之資外,其餘的一改免去。”

李牧道:“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這老丐看的討厭,你先趕他出去。”

胡九陽道:“是!”

他看向巴俊明:“巴兄,咱們出去說話,不要攪擾我這客人的雅興。”

巴俊明礙於胡九陽的修為,一直強忍著不敢出手,現在見李牧這麼一個小年輕也敢插手他們的事情,禁不住勃然大怒:“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對我無禮!”

說話間手中竹杖猛然抬起,點向李牧面門。

這竹杖剛才化為毒蛇,咬了胡七一口,半邊身子都給融了,可見毒性之烈,李牧不敢大意,心念動間,手上已經多了一副手套,抬手一抓,將這竹杖的杖頭抓在掌心。

不待這竹杖化為毒蛇,便有一道劍氣從他掌心發出,沿著竹杖直達老丐巴俊明的手掌。

巴俊明身子一震,右手五指忽然炸開,隨後竹杖一端飛出一道劍氣,直奔巴俊明胸口。

“劍氣!”

巴俊明發出一聲慘叫,扔了手中竹杖,身子化為重重虛影,退向萬花樓外,左手破碗轟然變大,擋在了他的胸前,將李牧發出的劍氣收入碗內。

“你是哪家劍修?”

巴俊明狼狽的退到萬花樓外,站在門前院內,一頭亂髮無風自動,一臉陰狠震驚:“為何插手我朗明山和萬花樓的事情?”

李牧一道劍氣發出之後,掌心猛然升騰起一團火焰,剎那間將手裡竹杖燒的顯出原形,化為一條碧綠毒蛇,蛇頭被李牧攥住,已然燒焦,蛇身扭曲抽搐,如同鞭子一般,破空抽來,打向李牧面門。

李牧手掌輕輕一抖,劍氣再次發出,將這毒蛇抖的筆挺,連尾巴尖都挺了起來,如同一杆蛇矛,攥在李牧手中。

“我是你爹!”

李牧兩手抓住碧蛇身子,輕輕一捋,密集的“咔嚓”聲中,便將這碧蛇全身骨骼捋碎,隨後擠出一枚蛇膽,裝進了儲物葫蘆裡,這才看向外面的巴俊明:“一言不合,便要殺人?這就是你們朗明山一脈修士的做派?”

他第一次來到這古代的青樓,還沒見識到這些勾欄女子的妙處呢,就被這乞丐打擾,心中自然十分不爽。

現在見自己只是一言相勸,這老丐便對自己下了殺手,雖然他開口之時,便已經有了與這老丐交手的準備,但真見他要殺自己時,心中怒火還是難以按捺。

猛然間邁步出門了,來到老丐面前,頭頂紅簪跳到他掌心,化為一杆遲豔豔的長槍,對著老丐分心便刺:“這朗明山一脈,都是這般嘴臉嗎?”

“你怎麼用槍?”

老丐手中破碗晃動,剛才被他吸入碗中的一道劍氣竟然還沒消散,從碗口中倏然飛出,直奔李牧面門:“你不是劍修麼?”

李牧開口吐氣,將飛來的劍氣打散,長槍抖動,化為漫天槍影,將老丐籠罩其間:“誰規定劍修就一定用劍?”

他正欲將這老丐挑翻,陡然間眼前一黑,就發現自己身周環境大變,四周混混沌沌,腳下如踩虛空,四下看不清楚,抬頭看時,便看到老丐巨大的面孔浮現在上方,佔據了整個天空,俯視自己嘿嘿冷笑:“小小體修,也敢對我放肆!”

“我這是被他收到了碗裡來了!”

李牧在看到這老丐巨大的面孔時,便已然反應過來:“一直防著他這一手,卻還是著了道!”

他雖驚不亂,之前他看到這老丐施展手段,用破碗收人收物,但仔細感應之下,便知道其威力有限,倒也不必害怕。

當下手持長槍向腳下狠狠一戳:“開!”

老丐將李牧收入碗內,冷笑了幾聲,手中破碗緩緩轉動,碗璧上浮現出一枚枚符文,散發出一股火氣,剎那間化為一尊手爐,可焚萬物。

胡九陽見狀大驚:“巴兄,手下留情!”

巴俊明獰笑道:“我這半天爐,金丹妖怪也能煉化,這小子一介體修,江湖武者而已,此時早就煉成飛灰了……”

轟!

便在此時,整個手爐轟然爆散開來,化為一團火球,正撞在巴俊明臉上,將其面孔當場燒著,須臾間,整個腦袋都燒起來了。

“救我!快!快用三陰真水滅火!”

巴俊明整個人如同一根燃燒的人形大蜡燭,不住慘叫,身子化為道道殘影,跑向四面八方,但片刻後,這些虛影又返回原地,合成一個人,跪在地上對著胡九陽砰砰磕頭:“胡兄,救命!”

胡九陽一臉難色:“巴兄,這一時半會,上哪去找三陰真水?”

巴俊明只是磕頭:“救命!”

李牧此時手持長槍,出現在巴俊明身後,一槍刺出,貫背透胸,隨後將其挑在半空,猛然一抖,將其身子抖的四分五裂,臟腑四流。

巴俊明的腦袋落在地上,依舊熊熊燃燒,不住口的大叫:“饒命!”

眼看著就要燒成飛灰,這腦袋忽然漲大,開口嚎叫,聲震全城:“殺我者,萬花樓,胡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