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宴?”

那白鶴童子消失之後,李牧手持法帖,湊到眼前觀瞧,只見這法帖材質奇特,非金非木,非皮非石,上面有一道奇特的符文,整個法帖呈金色,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這元化帝君又是何人?”

李牧轉過身去,看向那六條金龍拉著的鑾駕,只見祥光塞天際,瑞氣沖霄漢,那六龍拉攆一路攀升,須臾間破開虛空,消失不見。

蟠桃會李牧倒是聽說過,據說在當今西極玉庭山金池洞,有一個金池聖母,又喚作金池娘娘,在那慶雲臺上栽種了九千株仙桃,每十年,便會邀請天下群仙共赴蟠桃盛會。

有資格受到邀請的神仙,不是神聖,就是仙佛,要麼就是坐鎮一方的上古神靈,屆時世尊道祖都會前去捧場,宣揚道統,交流心得。

大殷朝民間,也會在三月三日,舉行水陸大會,佛道兩家在官府倡導之下,為國民祈福,為國家祈運。

這一天,可以說是天人共慶的日子。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給我請帖?”

李牧拿著請帖,大為納罕:“據說有資格得到請帖的,不是神仙佛陀,就是聖賢精靈,我一個煉氣期的小修士,怎麼也收到請帖了?”

修行界中,共尊儒道佛魔四大宗門為修行源流。

只要是修士,只要是人族修士,就不可能擺脫這四大宗門修行理念的影響。

而只有這四大宗門內獲得真傳,成就道果的修士,才能名留金冊,為天地正宗。

若是沒有獲得四大宗門真傳的修士,即便是度過劫難,成就仙人,那也只是太乙仙人,不如真流。

按照李牧的理解,那就是你若是沒有四大宗門的傳承,即便是修成神仙,那也是野雞大學畢業的,正規部門不認可你的學歷。

只有從統招考上正規大學(名門正派),在名校(四大宗門)畢業的學生,天庭部門才會承認你的學歷,認可你的學歷證書。

只有擁有這種證書的學生,才有資格混入體制,成為體制中的一員,而那些非著名大學畢業的學生,即便是能力強,本領大,但第一學歷已經決定了他們的命運,除非家裡有人,否則根本就成不了體制中的一員,當不成公務員。

所以沒有正統傳承的修士,入不了大勢力,成不了公務員,成仙后,也只是太乙散數,不入真流。

這種散仙,基本上是沒有資格參加蟠桃盛會的。

放在現代社會,散仙在天界就相當於普通小老百姓,根本就沒資格參加這會那會,也沒有參議的能力。

但現在,李牧忽然就有了參加大會的資格!

他這個請帖,就相當於考上了編制的證明,公務員職位的證書,已經有資格參與某些高階會議……

“這發帖的元化帝君可真任性!”

李牧將法帖收好,再次召出一隻紙鳥傀儡,駕馭飛鳥,飛向清河縣:“我如今功成一轉,距離仙人境界還差的太遠,也不知道九年後,能否真的有能力參加蟠桃盛會!”

他家傳九轉元功,有不可思議大神通,修煉到第三轉,便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擁有不輸於仙人的手段,但他現在,卻只將第一轉修到圓滿境界,距離第三轉還遙遙無期。

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在九年之內,修到金丹三轉的境界。

這一路上再沒遇到什麼特殊的事情,偶爾看到遠處有遁光閃動,李牧也懶得查探。

他上次駕馭飛鳥飛天,還沒有發現天上有這麼多修士,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天上竟然有這麼多修士,甚至竟然還有大佬級的超級高手。

半個時辰之後,清河縣已經遙遙在望。

李牧收了紙鳥傀儡,人在空中邁步向前,施展出剛剛悟出的空間術法,瞬間便到了清河縣城。

他落在了自家首飾店後的院子裡,從院內走到門店裡,就看到孫洪烈正在與客戶攀談,當下對孫洪烈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自家則邁出店門,向外走去。

順著大街走了一段路,恰巧路過縣衙門口,就見衙門口站著一名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這男子長得又高又胖,肚子如同孕婦一般大小,低下頭絕對看不到自己的腳面。

清河縣的幾個秀才和讀書人,在舉人張世宏的帶領下,站在這胖子面前不住行禮。

這些秀才曾與李牧一起遊玩錦繡山文昌宮,當時書生意氣,指點山河,頗有風采,現在面對這大胖子時,卻全都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你們這些賤皮子!”

這大胖子手指張世宏等人,破口大罵:“你們想要做什麼?還想要為清河縣減稅?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朝廷待你們不薄,每月都發給你們俸祿,足夠你們吃喝無憂。

現在倒好,你們不心向朝廷,竟然幫著一群賤民說話!”

他一臉憤慨:“這些賤民有房有地有力氣,有兒有女有老婆,只要好好幹,怎麼可能會交不起稅?”

張世宏行禮道:“老大人容稟啊,清河縣連年受災,旱澇頻仍,飛蝗四起,隔壁縣城又鬧起了瘟疫,百姓十室九空。連活命都難,豈有錢財交稅?”

中年胖子怒道:“胡說八道!生病了抓藥去看病便是了,又能花多少錢?旱地飛蝗多,那就直接抓蝗蟲來吃!又能吃飽,還能吃肉,一舉兩得,豈不美哉!又怎麼可能沒東西吃?”

張世宏愣道:“老大人,他們若是有錢抓藥,又怎會餓死?”

中年胖子喝道:“當今太平盛世,聖天子在位,豈有餓死人的道理?徵繳賦稅,乃是朝廷大事,豈能隨意免除?清河縣的賦稅,一個銅板都不能少!”

張世宏不再行禮,氣沖沖道:“郝金貴!你我在省城也有過一段交情,怎麼如今做了廉訪使,眼睛便一直盯著上面看了麼?你就看不到清河縣這受苦受難的百姓嗎?你對得起你讀過的聖賢書嗎!”

郝金貴嘿嘿冷笑:“聖賢書?聖賢寫的書,只怕聖賢自己都不信!讀聖賢書,只能騙一騙不識字的老百姓,你我都是讀書人,難道到了現在,還要相信書中的道理麼?”

張世宏:“你!豈有此理!”

他漲紅了臉,對身邊幾名秀才道:“這廝當真是讀書人的恥辱!一朝得勢,便把露出了小人面目!昔日在省城,他待人彬彬有禮,出手也大方,大傢伙都挺喜歡他。卻沒有想到,這才幾年不見,成了咱們雲河道的廉訪使,忽然就變成了這副面孔!”

幾名秀才憤憤不平:“我等為百姓請命,他不但不聽,反倒要加重賦稅,實在不當人子!”

“有朝一日我等考中進士,有了一官半職,絕不學他!”

“我輩讀書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才是生平大願,若能為官,自然要造福一方,不要像這郝金貴一樣,丟盡了咱們讀書人的臉面!”

張世宏本來與這郝金貴是舊相識,本想著為民請願,期望減少賦稅徵繳,這郝金貴肯定同意。

卻沒有想到,幾年不見,這郝金貴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與昔日憐憫百姓的他,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

他不但不同意減免清河縣百姓的賦稅,甚至還要足額收繳,完全不顧百姓死活。

“你們也配治理地方?”

郝金貴聽到張世宏等人的言語,轉身看向眾人:“一群下里巴人,讀了幾年書,就覺得自己有話語權了?你們也配治理地方?”

他看向眾人,眼中充滿了蔑視:“不過是破了幾個題,僥倖考上了秀才舉人,就覺得自己有資格獻言獻策了?”

郝金貴嘿嘿冷笑:“一群小鎮做題家,也配指點國策?也敢幹預朝廷賦稅?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