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觸即退

大山裡山風呼嘯，夾雜著蟲鳴鳥叫聲，反而更加詭異幽靜。

靜得出奇，死氣沉沉。

胡義在丁政委和劉警衛員身前，在崎嶇的山路上警惕向西。

朦朧月色下，僅勉強能看到路，感覺兩邊的危巖峭壁隨時會擠壓下來。

再次經過一個轉角，月光被山巒擋住，山道忽然陷入一片黑暗，胡義心情越發不安，自己三個人盲目向西增援，卻什麼情況都不清楚。

自己這邊僅三個人根本沒有用！

把自己置於險地，不是他的作風，被大山擋住的月光，照在另外半邊山上，看不清地面上的路，現在的位置在山口，風很大，火把根本就不可能點燃，也不能點。

胡義毫不猶豫，從揹包裡，摸了一個手電筒出來，這是一個高階的玩意兒，團長都沒有，旁邊警衛員小劉呆了，獨立團可真富裕，這樣高科技玩意兒都有⋯立即對胡義佩服得五體投地。

憑感覺，距離槍響的位置已經不遠。

手電筒昏暗的光照在地圖上，地圖雖然繪得非常仔細，師裡測繪人員自己繪製出來的，算不上準確，前方山口標註很清晰，幾里路外就是小王莊，槍聲應該就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胡義甩了一下膀子，背部還是鑽心的痛，帶著些酸，習慣性在黑夜裡攏了一下軍帽：“政委，我認為，再向西，不太安全！”

“那⋯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小劉，你向西偵察。”

胡義背靠著山崖，把駁殼槍抽出來，快速的退子彈，再一發一發重新裝填，山風慢慢變大，帶著些怪嘯，穿過兩人所在的山口。

丁得一看著黑暗中胡義隱約的影子，心下舒了一口氣。

胡義跟自己以前見過的戰士大不一樣，在人前不顯山不露水，卻在多次的戰鬥中表現得冷靜，張揚，殺伐果斷，如果在其人眼裡，也許認為胡義不守紀律，甚至於就是一刺頭兵，可能連一個合格的八路軍戰士都算不上。

能把團部禁閉室長期霸佔的人，從哪方面看，都不像是個好人，能做到讓戰友都要槍斃他，還死不求饒，卻對兄弟部隊的要求從不拒絕，也許他有些自私，但對鬼子刻骨銘心的仇恨，從不掩飾，不是那種聽了別人說鬼子有多壞而人云亦云，行動上兩字兒：狠辣。

原本對胡義與蘇青之間關係的猜測，終於從師裡這次的調查中得到了最終的結果，又是高興，卻又有些擔心。

仔細想想，這兩個人的性格雖然都是靜如湖水，風平浪靜，一旦遇事，卻都是動如狂風，胡義膽大，一個排敢打縣城，那張揚得比高一刀多了分狠勁，蘇青作事同樣膽大仔細，能力強，大部分的工作都一個人完成，很少假他人之手完成，兩個人都是矛與盾的結合體，倒也般配。

從胡義到獨立團開始一直觀察到現在，政委終於有了判斷，胡義就是一個勇敢的戰士，正因為他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戰鬥任務每次都完成得最好，並且總是超出想象，所以，即使胡義有錯，也是他這個政委放縱的結果。

小王村東邊的崎嶇的山路旁，一個小高地。

輕微的說話聲，“團長！今天不走運，我竟然一個鬼子都沒打到，這些人還真是鬼子，居然跑到這裡來。”

“嗯！鬼子的人雖然不多，但卻不是我們三個人能對付的，不過在這山裡，那是老子的天下，這些傢伙八成是鬼子挺進隊，老子要攔著他們肯定沒什麼問題，只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嘿嘿，老子這回先得讓他們償償厲害。”丁團長興奮。

警衛班長急忙說：“團長你身體都還沒好利索，不能使勁，要不然到時候又要抬你回去。”

“滾！”

“哎，團長你以後能不能就呆在後邊指揮，這連續三個月，你有兩個月在師醫院躺著，還有半個月...。”

“嗯？你小子編排起老子來了？抽不死你！還有半個月？那你說說，還有半個月怎麼了。”

“呃，沒什麼，還有半個月都是在抬你進師醫院的路上。”

“閉嘴，派一個戰士過去看看，那些傢伙進攻了一次，就退了回去，這小鬼子啊，依我看吶，他們目的是搶那鬼子屍體，現在，說不定都跑了。”

“後面有人過來！”

半晌。

“小劉？呃，你怎麼來了，我那本家老丁呢？你們怎麼來了？”丁團長有些詫異。

“政委在後面山口，胡連長分析，那夥人肯定是鬼子，已經讓通訊員回師裡彙報，另外派人往東調人去了。”

“呃，命令師裡通訊員？丁政委膽子比我還大，嘿嘿，去請他們過來！”

小王村，村裡十來戶，家家大門緊閉。

吱呀一聲，村口一家人的門開啟。

“老王頭，今天來村裡那夥鬼⋯那些八路有多少人。”丁團長大大咧咧問。

團長經常進山，跟老王頭，非常熟悉。

“好像二十多個吧，天剛黑就來了，上次還幫我們修了房子，剛才響槍後，沒多大一會兒就全往西走了，丁團長，剛才那是怎麼回事？”滿褶子的臉驚恐帶著笑、疑惑。

“上次？你以前見過他們麼？什麼時候？”丁團長大驚，一連串問題機關槍似的帶著唾沫衝向老王頭。

“怎麼沒見過，有半個月了吧，他們上次過來有三十多個，今天回來了二十多個，咱山裡人，難得有一雙好鞋，我看他們穿的全是新鞋卻全糊滿泥，也不洗洗。”

“鬼子進山，因為山路崎嶇，只得穿軍鞋。要是草鞋布鞋，根本就沒辦法長途跋涉。”胡義淡淡的說。

團長想了一會，轉頭問：“丁政委，你覺得，這鬼子不聲不響的就跑了，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我們分析過，鬼子肯定是還沒有準備好，也許是想從其他幾個進山路口同時進行包圍，那麼，大部隊的鬼子可能就在不遠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這夥鬼子隊只是打探訊息，那，師部的位置，鬼子肯定已經偵察知道了？”

“為了防止鬼子進山，重中之重，建議你小子最好把你的防區的防線紮緊，不能讓鬼子鑽了空子。”丁政委年齡比丁團長大得多。

“從這裡再走半天就出，山外的路四通八達，到處都可以走，老子總不可能根據地不要，退到山口等鬼子上門吧？”丁團長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