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西南方向。

館陶縣。

土匪小頭目王來賢依靠打劫囯軍散兵遊勇,手中有槍後搶富戶劫商隊迅速發家。

前些年囯軍遊擊司令石友三活動在這一帶,害怕被圍剿參加囯軍搖身變成抗日遊擊隊,打鬼子時出工不出力。

後來石友三被鬼子打跑,這位為了活命不被鬼子圍剿,“碰巧”在某個糧商牽針引線勸說下,順水推舟改投鬼子。

似乎是祖墳冒了青煙兒,王來賢在短短時間內,完成從土匪到館陶縣長兼縣警備大隊長的華麗轉身。

挖封鎖溝、修公路、修炮樓、徵糧收稅,樣樣都能撈錢。

不在其位不知其味。

去年大旱,他忽然發現這個縣長並不好當。

主要原因是,八路將不少老弱病殘轉移到他管轄的館陶縣。

那些家家戶戶斷頓絕糧的村民,跑到自己管轄的縣裡投親靠友,造成去年徵糧壓力巨大,而且收稅也極為不暢。

土八路發展迅猛,鼓動老百姓抗糧,劫而且擅長暗殺鋤奸。

八路神出鬼沒,根本不將他這個縣長放在眼裡…

只有千日作賊,沒用千日防賊的道理。

不得不虛與委蛇。

但是,在他內心裡,真心希望皇軍能將這些八路掃蕩個乾淨。

前些日子,情況似乎有好轉,因為一向活動猖厥的八路忽然消失。

據說,五月份的時候,八路的洋靠山叫啥共.產國.際解散。

陝西胡宗南的囯軍準備巢滅盤踞陝北多年的八路。

摟著新娶的漂亮小妾忙活到半夜,忽然聽到門外丫環吆喝聲:“憲兵隊太君來了”

匆匆抽身披衣出門。

坐在客廳裡的憲兵隊長一臉黑,簡單通報清河縣失守皇軍遇襲的訊息。

隨即下令王縣長集結手下,配合皇軍收復清河縣。

王縣長一頭懵:“八路不是跑了麼,怎麼還敢打縣城?”

“八路敢打清河縣,隨時有可能打你的館陶.”憲兵隊長面色陰沉。

看著憲兵隊長匆匆離開的背影,王縣長愣了一下,趕緊招集手下攏人手。

忙活了半個小時後。

王縣長親率一個團五六百手下,匆匆馳援皇軍熊二郞部。

趕路三個小時,於偽軍西逃的半個小時前,到達八路與皇軍大戰的戰場東邊五里開外。

八路與皇軍在西邊青紗帳中大打出手,王縣長老土匪出身,心裡清楚敢跟皇軍兩個大隊硬扛的八路戰鬥力。

這時候進槍炮齊鳴青紗帳,絕對討不了好。

至於配合皇軍收復清河縣…總得等皇軍收拾了眼前這夥八路,戰鬥快結束的時候再上去…

土匪縣長思維發散,正跟旁邊學富五車的師爺嘀咕。

聽著不遠處的槍炮聲根本不為所動。

一個黑影匆匆而至:“報告,潛伏眼線傳來訊息,八路傷兵剛好在咱們安排在暗中的兄弟們駐紮的村裡”

十多分鐘後。

青紗帳邊緣。

“辛苦了!”王縣長拍了拍匆匆趕來的黑衣人胳膊:“什麼情況?”

黑衣人一臉崇拜:“大哥,你一招真是高明,提前安排我們化裝成村民藏在附近村裡.結果還真來了夥八路.”

“土八路玩村子包圍城市,還真以為咱們傻.”

“大哥,土八路不知道我們的底細,咱也不好得罪他們”

“土八路是秋的螞蚱,長不了.”王縣長雖然大字不識幾個,旁邊的師爺通古今明時事。

“大哥的意思是?”

王縣長皺著眉頭:“呵呵,幾千年來,你啥時候看到過流寇幹得過官軍?”

“弄死那些八路?”黑衣人心裡嘀咕,那朱元璋不就幹趴了蒙古躂子麼?

“一會兒跟兄弟說,大夥兒冒充滄州道上的兄弟,別打我縣警備大隊的招牌.”王縣長深知,小心駛得萬年船。

黑衣人愣了一下:“要不,我安排人在八路喝的粥裡倒半斤砒霜.”

“混帳,要是這麼幹,八路死在咱們地盤邊緣,伱覺得八路不會懷疑我們?”

黑暗。

南邊響了一夜的槍聲爆炸聲漸停。

一陣槍聲爆炸聲又起。

何根生衛生隊設在村外的明暗雙哨立即警惕:“你聽,槍聲爆炸聲似乎近了不少?”

“估計是咱們佔了便宜,小鬼子不甘心追”暗哨趴在屋頂。

“咱們要的就是鬼子追哎.可惜沒能參加這次戰鬥”

“不好,槍聲爆炸聲似乎很近,你趕緊去通知傷員轉移”村裡的傷員呻吟聲幾乎徹夜沒有停過。

幾個黑影趴在青紗帳邊緣。

“八路設定雙哨就在那兒.”

“動作麻利點兒.”

很快,三個黑影從黑暗中繞出,貼著牆根慢慢靠近暗哨。

暗哨正瞪著大眼,緊張地看著南面路口,他希望能看到通訊員的身影。

忽然感覺身後似乎有一陣風颳過,趕緊回頭.

脖子一涼,跟著一陣劇痛傳來,剛才還緊張的臉立即變成恐懼。

條件反射般想要大叫,可惜被人捂了嘴、

劇痛在持續,各種思緒閃現,腦子缺氧,神智迅速混亂.

似乎有個聲音在提醒他,示警.

一直插在扳機孔的食指,拼著最後的力量壓緊。

砰.

放在身前子彈上膛的步槍清脆的響聲傳開。

跟著,暗哨思維慢慢進入無邊黑暗似乎聽到身後人最後的對話:“混帳.你沒先.扯掉他.手中的槍”

聽到村外哨位傳來槍聲。

何根生正在給傷員檢查,有些懵。

被他檢查的老兵,一把推開何根生,忍著痛翻身衝到門口扯步槍隨即大聲吆喝:“有情況!戰鬥準備!”

這位哪像是不久前才從大腿中取出三塊彈片的傷員

原本還算平靜的村子瞬間炸鍋。

某個排長拄著柺杖作戰前動員:“咱們是九營兵,咱們活著就是為了殺鬼子,現在咱們雖然是缺胳膊少腿傷員,他姥姥咱們手中有槍.”

“特麼你鬼扯個什麼,趕緊佈置任務哎喲喂.”

“上屋頂,搶佔高點.”排長大手一揮:“姥姥的連長不在,老子得瑟一下不行麼?”

“你腦子跟豬一樣,就咱們這樣子能上得了屋頂?”另一拄拐傷兵翻白眼兒。

“趕緊找村民幫忙啊.”

“還有個屁的村民,那些傢伙全消失不見,估計有問題”

村子邊緣院牆緊連青紗帳,中間僅隔一條小路。

原本空蕩蕩的青紗帳邊緣小路上,站著剛從青紗帳中鑽出來的穿著奇形怪狀黑影。

看亂糟糟的隊伍陣形.

像是土匪

羅富貴拖著躺在爬籬上的胡義,混著抬傷員的民兵排快步向北。

打頭的尖兵發現異樣情況,剛回來報告設定的警戒哨沒有在崗。

北面隨即傳來手榴彈爆炸聲與密集的駁殼槍聲。

羅富貴絲毫不猶豫,扯著爬籬衝進青紗帳跟著吆喝:“那個誰?趕緊弄清楚前邊發生什麼事?”

“報告連長,不大清楚,好像有人交火。”

“槍聲這麼大,你姥姥的跟我說好像”

何根生帶著傷員在北,爬籬上的胡義,一腳踹在羅富貴大腿上:“情況不妙,立即從青紗帳中繞過去看看!”

南面忽然出現一片金屬吱呀聲。

一隊戰士影影綽綽從南邊騎著腳踏車追上來。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斷後警戒的戰士終於看清,是萬把細的炮兵排。

腳踏車後橫著迫擊炮扛綁著彈藥箱。

負責警戒的戰士趕緊上前招呼:“把細,你們跑得可夠快的”

“營長在哪?”萬把細跳下腳踏車。

“那邊.”戰士抬手指了指昏暗的青紗帳。

“你斷後?距離營長這麼近,回頭再收拾你.”萬把細說完,一路小跑到青紗帳邊緣找到隨時準備跑路的羅富貴:“胡長官,可算追上你們了丫頭在集結隊伍,隨後就到”

胡義坐在爬籬上,眼睛一直刺痛,聽出萬把細的聲音:“傷員那邊應該出事了立即增援”

萬把細毫不猶豫轉身:“炮排,拿槍,跟老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