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喊我?喊我作甚?李承乾有點迷糊。他被蕭銳整治過一次,所以見了蕭銳就想躲。

長孫皇后看懂了,感動於蕭銳的大局觀,看到兒子的表現,蹙眉訓斥道:“承乾,聽你妹妹的,你姐夫喊你,你就過去聽命配合即可。”

哦……

“高內侍,取兩條長點的紅絲綢來,綁在耕犁頭裡,太子和公主走最前面,你看護好二人。”

內侍老高欣喜領命,自己一個不全之人,本是沒資格參與的,現在駙馬爺這是給機會呀。

看著女婿的安排,李二越發滿意,跟蕭銳兩人,一人一根韁繩,笑著小聲說道:“小子,你力氣大,別跑太快犁偏了。”

蕭銳小聲說道:“就是怕您跟不上,所以我讓長樂和太子走頭裡,放慢一下速度。”

哦?狡猾的小子……不對呀,你小子是說朕老邁,跟不上你的腳步嗎?

李二狠狠的瞪了蕭銳一眼,老子才三十歲,征戰多年,雖說沒你的武藝,可也沒那麼不堪吧。

一群禁軍齊上陣,抬走了那頭斷腿牛。

一聲鞭子響,啟耕大典再次開始。兩個小孩引路,兩個大人拉犁,一位老人扶犁。遠遠看去,可不就是一副普通百姓耕田之相嘛。

短暫的驚詫過後,不知誰帶頭叫了一聲好。

圍觀百姓回過神來,紛紛跟著大聲喝彩!聖人萬歲!大唐萬年!

大家來參加啟耕大典,是見證,也是討個彩頭沾沾喜氣。耕牛斷腿,似乎寓意不詳。但大司農和蕭大人的解釋也有道理,民間一半以上都是人來拉犁的。陛下、朝廷百官、貴族老爺們,他們肯吃民間疾苦嗎?

見到百官的退縮,百姓們是失望的。可看到聖人站了出來,大家又燃起了希望。

現在,皇帝帶著兒女一起上陣拉犁,還有什麼比這一幕,更能證明這位聖人愛民之心的?有此皇帝,大唐何愁不興?

聽著那山呼海嘯的喝彩聲,李二神色一振,感慨民心可用,身上的韁繩都覺得輕了不少。文武百官許多人不禁嘆氣,好一招化險為夷收買人心,蕭銳這小子真厲害。

老蕭瑀笑罵道:“這小子,就是愛出風頭。”

旁邊的老友傅奕打趣道:“時文,你是嫉妒陪聖人拉犁的不是你吧?今日之事,可載入史冊的。”

皇帝興致很高,一口氣拉了好幾個來回,足足有半畝地都不覺得累。

蕭銳:廢話,你繩子長走前門,我繩子最短,全程我在出力,你當然不覺得累!

百姓們歡呼之餘,這才注意到,原來人力拉犁也如此高效,果然天賜寶犁!

休息換氣的工夫,大家才注意到,皇帝已經滿臉汗珠,就連太子和小公主也氣喘吁吁的,唯獨蕭大人面色如常,不見氣喘。莫不是這貨出工不出力?全讓陛下把活計幹了?

(蕭銳:冤死,你們上來試試?誰出力誰知道啊!皇帝出汗就是出力嗎?沒準是腎虛呢?)

有擅阿諛者過來捧場:“陛下,休息片刻吧,注意龍體。普通人家也沒有一口氣犁半畝地的,都是一壟一歇。”

“不,春耕大典的禮制,至少犁出一畝地來,朕要做好。”

看著虛情假意的眾人,蕭銳眼珠一轉,突然有了一個惡趣味的主意,“陛下,既然大家心疼您的龍體,何不讓諸位大人也體驗一下民生之艱?”

“哦?”李二轉頭看到蕭銳在打眼色,很快明白過來。心說還是你小子鬼點子多,真特麼壞!不過,老子喜歡,正愁不知道怎麼治一治這幫腦滿腸肥的懶貨呢。

李二放下韁繩,大手一揮,“來人,取一百口新犁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朕要與百官一起耕作,體驗民生之艱難。諸位愛卿,年老者扶犁,身強力壯年輕者拉犁,三人一組,自由組合分配。今日我們君臣一百口新犁,一日犁出他二百畝來,史書上該有一筆吧?”

啊?真的要我們拉犁?看著挺輕鬆,我們能拉動嗎?

負責記錄史書的官員立時站了出來,“君臣同耕,日耕二百畝,古來未曾有過之盛事,當記!”

此言一出,百官全都像是打了針一樣,鬨鬧著自由組合起來。

“喂,老王,你才三十八歲,哪裡就老年了?你分明就該是拉犁的。”

“國舅,你也才三十多歲,你好意思扶犁?”

長孫無忌:你看看我這大肚子,讓我拉犁?我貓不下腰去。

“憑什麼你文官就該扶犁,我們武將就該拉犁?我們也想享受享受……”

“什麼什麼?你們文官沒力氣?我呸!朝堂上吵架的時候,你們比誰都好鬥……”

“我們不跟你們組合,我們武將三人一組,還能換個班休息一下。”

一幫人七嘴八舌爭論起來。

隨著一百口新犁和韁繩的就位,爭吵的眾人也分出了自由組合,看似有些另類,但卻代表了各人的交好關係。

宋國公蕭瑀看著手裡的韁繩,有些抱怨的說道:“傅兄,咱倆同歲,為何是你來扶犁?”

傅奕撫須笑道:“時文兄,這主意是你那好兒子出的,你好意思讓我拉犁?武將還好,可把咱們文官這群人害苦了,紅袍以上的哪個不是一把老骨頭?經得起折騰?”

蕭瑀無言以對,只能感嘆,坑爹啊!

至於青史留名?有點腦子的就知道,屁!一個兩個上場是青史留名,這麼集體上場,大家合起來就一句話:某年某月某日,春耕大典,皇帝攜文武百官共同參與春耕,以人代牛,老者扶犁,壯者拉犁,日耕二百畝,盛況空前!

最先耕完的李二組合下場喝茶休息,蕭銳給累脫離的大司農診治開藥,命人送回去好生休養,李二跟上一通賞賜。

看著地裡忙碌的眾人,李二戲謔道:“小子,你這毒計,可是把他們得罪慘了,等著捱罵吧。”

蕭銳雙手一攤,“反正他們背地裡都喊我煞星,罵吧,債多了不愁。陛下,臣可是替您背了鍋,可有賞賜?”

李二笑罵道:“朕女兒都給了你,還幫你許了二房,背幾天黑鍋怎麼了?還要賞賜?”

蕭銳認真說道:“臣也不要什麼財物,不如您放我半月假期如何?從過完年到現在,可是一天沒休息過。”

聽到是這個,李二點了點頭:“春耕剛開始,大司農累倒了,你是司農寺少卿,要負起責任來。等今年春耕過去吧,過去了放你一個月的假期,你好好休息休息。”

蕭銳撇了撇嘴,心說生產隊的驢也沒這麼使喚的,我這女婿當的……

“喂,小子你幹什麼去?今日還有慶功晚宴呢。”

蕭銳大步離開,頭也不回,擺了擺手道:“太累了我要回去睡覺,晚宴就不參加了。”

走到那頭斷腿的耕牛旁邊,蕭銳眼前一亮,朝著一隊禁軍說道:“幫個忙,把這貨送我家去,關鍵時刻掉鏈子,不能輕饒。”

禁軍統領公孫武達不解道:“啊?駙馬爺,它一個畜生,難道還要刑治嗎?”

蕭銳笑了,湊近了小聲道:“大唐殺牛是罪,難得有個機會,我有燉牛肉秘方,等燉好了送你二斤嚐嚐。”

公孫武達神色一怔,隨即大笑起來,“哈哈,來來來,多上幾個人,弄輛大車來,把這斷腿牛送駙馬爺府上。”

李二遠遠的看到,笑罵道:“這混小子,一點虧都不吃,不就是讓你拉一天的犁嗎?你就黑走朕一頭牛,那是朕的牛!”

隨即喚來小長樂,耳語一陣,小傢伙眼睛一亮,於是後面兩天,小長樂就成了蕭銳的跟屁蟲,形影不離。直到成功通知皇帝老爹一起,全家人混了一頓全牛宴方才作罷。

春耕當日的慶功晚宴推遲了三天,因為所有參與犁地的大臣都累癱了,全都是養尊處優之人,啥時候幹過農活兒?還是當牛做馬一口氣犁二畝地!手上肩膀上全是血泡,蕭銳太特麼損了。

別說參加晚宴了,第二天朝會都沒法參加,大家只想躺床上睡覺,不得已李二隻能宣佈停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