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銳給蘇烈使了個眼色,蘇烈會意,馬上走出客廳,“闔府警戒,客廳百步之內不許有人。”

“得令!”

看著訓練有素的安樂衛兵,柴紹終於是有了點好臉色,直接走到了主位上坐下,“說吧,今天你小子一樁樁一件件,全給說清楚了,要不然以後別想再讓我給你特事特辦包庇你。”

蕭銳笑了,“夫人,姑父來了,別愣著呀,快點上茶。”

溫婉有禮的魏嫣然笑著去倒茶。

蕭銳開始了自己的解釋:“先從養牛開始說吧。牛肉館的說辭,是我為了麻痺契丹人的託詞罷了。大唐殺牛有罪,禁止食用牛肉,我開牛肉館子補得賠死?真實的意圖,是為了耕牛。”

“耕牛?什麼耕牛?你不是買的全都是野牛嗎?契丹可沒有耕牛。”柴紹不解。

“我已經想出了馴服野牛的辦法,照著辦法做,再烈的野牛,不出三天也得老老實實的犁地。”蕭銳得意道。

“真的?”柴紹坐不住了,豁然起身,滿臉的震驚。

“千真萬確!但這件事不能對契丹明說,甚至不敢洩露出去。否則他們可能會擔心我們做大,從而不再賣牛給我們,或者是坐地漲價,現在一頭牛的收購價是二百文。比大唐便宜了十倍不止,嘖嘖,如果讓契丹知道了底細,他們不再賣給我們,或者坐地起價,呵呵,那不是虧死了。”

“之所以瞞著姑父,不是為了悶聲發大財,是這個訊息不能出現在幽州,幽州距離契丹太近了。我把買來的野牛全都送到了洛陽,那裡是我們的腹地,而且周圍耕地眾多,最緊缺耕牛。”

柴紹點了點頭:“不錯,你小子倒是謹慎。那你這牛,到了洛陽賣多少錢?”

賣錢?

蕭銳搖頭道:“不要錢呀!我又不是為了私人買賣。這買牛的錢是從安樂賺的,現在安樂的買賣是官辦商會,賺的錢一方面供給守衛士卒的自給自足。多出來的買牛,都是公家的錢。算上運輸到洛陽的費用,都從這裡出。”

“到時候官府作保,馴化好了野牛,然後一牛配一副新犁,以合約租借的方式,發給需要的百姓,鼓勵耕種。等到百姓富裕起來了,再以二兩銀子的低成本買回去。這樣不傷害原本的購牛市場,還不耽誤農事,裡外裡怎麼都不虧。”

嘶……這個方法真是、真是……你小子的腦袋,怎麼長得?竟然考慮那麼長遠?

“你安樂城賺的錢,能買多少?不夠的話我想辦法從幽州擠一擠給你點?這可是興農的大事,應該讓朝廷從國庫拿錢!”柴紹認真道。

蕭銳心說這姑父能處,有事真上啊。

“算了吧姑父,咱又不是外人,誰不知道國庫吃緊?那庫裡存的十幾萬兩銀子,還是我抄家得罪人弄來的,另外就是我的買賣收入的半數都歸了國庫。你讓國庫出?遠水解不了近渴,還是我安樂城方便。”

“您也別小看這個城池,趕走了五姓七望,官府承辦之後,所有物資都經過我們的手有抽成,每日可不少掙錢。一天購買一千頭牛綽綽有餘。考慮到契丹人少地盤小,買多了他們可能供應不上,所以我就又跟室韋談了一筆訂單。”

“現在安樂的資金暫時夠用,等什麼時候缺錢了再跟姑父開口。”

柴紹撮著牙花子笑罵道:“我聽出來了,你小子分明就是發財了,安樂的收入全都沒有上報。還說什麼以後缺錢了我支援?支援個屁,你小子保不齊比我這個大都督都有錢。國庫沒錢,我這幽州庫裡就有錢了嗎?一樣窮得叮噹響。”

柴哲威捂著嘴忍不住笑了起來。

柴紹狠狠瞪了一眼,不過看著兒子似乎成熟了些,心中欣慰的說道:“看懂了嗎?你姐夫走一步看三步,盡公不顧私,是個有本事有胸懷的能人。你多學著點,以你姐夫為榜樣。”

柴哲威恭敬行禮:“知道了父親,孩兒一定好好學習。”

柴紹追問道:“養牛的事,朝廷那邊誰督辦的?是否可靠?”

蕭銳回憶了一下說道:“牛的事由大司農蘇亶親自坐鎮督辦。至於洛陽方面,原本說託付給老將屈突通,但老將軍身體不好,上個月故去了。陛下重新派了老王爺李神通。”

柴紹笑了:“好!淮安王老成持重,大司農也是實幹之人,兩位老將出馬,錯不了。農事若興,你小子當據首功!”

蕭銳擺手道:“別提了,什麼功勞的我不在乎,只要能在事情傳開之前,讓我從契丹手裡,把他們的野牛全都忽悠到手就行。到時候就算他們明白過來,我們的牛也差不多買夠了。”

因為隋末亂世,大唐初期貞觀年間,總人口只有一千二百多萬,幾乎是歷史新低。按照一戶人家四口人來算,也就是三百萬戶。一戶一頭牛,需要三百萬頭。

如果契丹和室韋供貨能跟得上,那麼一個月能買到六萬頭牛,一年就是七十多萬,嘖嘖……

可惜啊,這些全是野生的,估計沒有多少,能順利的購買一年就頂天了,最後的缺口還是得靠養殖,或者到手之後,在百姓家裡自己培育繁殖。

柴紹拍了拍蕭銳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這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力就好。陛下和朝廷不會忘了你的功勞的。你這次秘密叫我過來,不是為了說牛吧?是因為戰事?害怕突厥反撲?”

“我料到了,所以已經命令集結五千兵馬,暗暗待命。就等突厥再來,親自帶隊過來支援。”

“突厥睚眥必報,但他們應該還不敢發動多麼大的戰爭,萬人隊不會來,但大幾千有可能,突厥的突利小可汗也不是易於之輩,所以要當心,多往西派斥候。”

聽到柴紹的話,眾人不禁佩服這位大將軍,不愧是能鎮守幽州的,這份眼光和魄力就了不起。

大唐行府兵制,就是說閒的時候在家耕田,有戰事了集合作戰。一般的城防軍都是發動的徭役,大家輪換著過來值守。大唐百姓家中成年壯勞,每年30-50天不等的強制徭役。從軍守城也可抵了徭役。

而召集五千人暗中待命,就意味著需要一直養著他們,隨時準備出戰。如果沒有戰事,人吃馬嚼的也得幽州出資。

雖然柴紹身為大都督,有權利臨時募兵,但也得本地財政支援。幽州的財政大家都知道,苦寒之地,能做到這樣,肯定是勒緊褲腰帶了。

所以蕭銳很是感動!

“請姑父過來,正是為了此事。為了應對敵人下次的反撲,我準備來一個‘草船借馬’計劃……”